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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儿,来,这是郑家的两位姐姐,郑佩兰和郑佩紫,你应该见过的。 。”卿之含笑向她介绍。
曦之哪里想得起来见过没有,只连忙含笑点头:“两位郑姐姐好,承‘蒙’不弃,赏光光临寒舍,里面请坐吧。”
今日天气晴朗,正是林家姐妹设宴招待众闺秀的日子,因为是冬天,并没有摆在外面,而是在‘花’厅中并了两三张桌子。
宴会的一应准备事宜都是卿之去办的,曦之开始还跟在旁边看着,后来实在觉得索然无味,便懒得理了,本来还以为只是请了两三个过从甚密的朋友,谁知道居然有两三桌子人。
此时跟在卿之身后,不停地挤着笑脸打招呼,才一会儿,脸都僵了,感觉十分别扭,心中不禁大为感叹,看这些大家闺秀个个从容应对,很轻松的样子,想不到自己做起来却是这么难。再想想那日含章家里的寿宴,宾客如云,她也应付自如,可见比起自己是要强多了。
眼看着邀请的客人陆陆续续都到得差不多了,原本以为会最早来的含章郡主,却迟迟未见人影,曦之心里直犯嘀咕,这丫头,莫非家里临时有事来不了啦?那也应该派人送个信不是。
今天的聚会是以赏梅为名目,曦之的母亲禹冰缳酷爱梅‘花’,林青玄对妻子又爱若‘性’命,所以搜罗了不少的异种寒梅种在后园之中,如今开得正好,坐在‘花’厅之中,将四面的窗子全部卸了,用很浅的青‘色’烟罗纱垂下,隔着纱帘赏梅,既不怕寒风,又若隐若现,更增添了梅‘花’的丽‘色’。
曦之很为大姐姐的这份巧思赞叹,又风雅又暖和。
与秋天的时候不同,那时林家正处在风雨飘摇之际,世家望族多有避之不及的,如今虽然是隆冬,却是柳暗‘花’明,众人自然趋之若鹜,人情冷暖,由此可见一斑。
这二三十位世家千金里头,曦之能叫得出名字来的,不足十位,其她的倒也都有些眼熟,基本上那次含章郡主家的寿宴都有见到过。只是那时很多都没有与她说话而已,但今次却都热情洋溢,个个都是一副与她相熟相知的模样,轮番上阵将曦之夸得,都不敢相信她们嘴里说的是自己了。
今日曦之穿着一‘色’月白的云绫夹袄和曳地长裙,只用极细的银‘色’丝线绣了几枝白梅,看起来飘逸秀雅,因为年纪尚小,不能挽高髻,所以挽了比较繁复的三层垂鬟,带着羊脂白‘玉’的梅‘花’簪子,以及白‘玉’雕琢的梅‘花’耳环。
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再加上一双‘波’光潋滟的杏眼,整个人看起来感觉灵秀淡雅,十分的引人注目。
大家也都明白,今天其实就是为了林家四小姐正式踏入名流‘交’际圈而做准备而已,所以,她才是今天真正的主角。
曦之本来就不习惯这种应酬,一边耐着‘性’子敷衍,一边暗暗心焦,心里不由得有些埋怨:含章啊含章,难道你今天就不打算来救救我了吗?
就在她极力忍耐,感觉无聊至极的时候,含章郡主终于姗姗来迟。
“妹妹,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啦?”含章郡主一进‘门’,便笑着挽起曦之的手,今日的她穿着一身火焰般的大红‘色’,不但没有俗‘艳’的感觉,反而衬得小脸儿更加的明‘艳’照人,光彩夺目。
两人并肩携手站在一起,一红一白,一素一‘艳’,端的是一对出尘绝丽的姐妹‘花’,曦之心中高兴,先前的怨气早已灰飞烟灭,笑着嗔怪道:“知道还来得这么迟?”
“妹妹请客,我哪里有敢不来的,只不过,为了给妹妹送一份大礼,只好让你久等啦。”含章郡主的‘性’子本就活‘波’,说起话来嗓音脆生生的,让人听着十分的舒服。
这么一说,立马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都想看一看,到底什么样的东西,能被见惯珍宝的天之骄‘女’含章郡主称为大礼。
“哦?”曦之却眉‘毛’一扬,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是不是大礼,先亮出来给我看看再说。”
“嘻嘻,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含章郡主促狭地向她眨眨眼,一副看我多了解你的样子。
“咳咳~”含章郡主假装咳嗽两声,‘门’外应声走进一位淡妆‘女’子,身材高挑,相貌清雅,含笑望着曦之道:“清遥不请自来,曦之欢迎否?”
曦之双眼中神采飞扬,迎上前道:“虽与清遥姐姐只有一面之缘,但却神‘交’已久,只是知道姐姐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不惯宴饮,所以才没有冒昧相邀,如今能赏光前来,正是妹妹的福气呢。”
看到曦之脸上真诚的笑容,黄清遥莞尔一笑:“我就是知道你会倒履相迎,所以才自己找过来的啊?”说罢还淘气地眨眨眼。
将周围的一众贵‘女’惊得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孤芳自赏,目无下尘的黄大才‘女’吗?原来,她也会开玩笑的…………
曦之亦歪头回以一个调皮的笑容,两人相视而笑,携手并肩走进厅中。自从上次顺王府寿宴之后,这二人便惺惺相惜,互相都存了仰慕之意,只是曦之因为听说黄清遥不喜与人‘交’往,所以才没有去主动攀‘交’,如今见她不请自来,却是喜出望外,正合了自己的心意。
回头对含章郡主笑得如沐‘春’风:“玥姐姐,这个大礼,真是送到小妹心坎上了。”
谁知含章郡主却摇头晃脑地叹道:“非也非也,清遥姐姐只是贵客,我是不会将她当礼物送给你的。”
说着故作神秘地朝她笑笑,从袖中掏出一本书晃了晃:“这才是我们送给你的大礼呢。”
“什么书?说得这么玄。”曦之不以为意地接过来看了看,顿时双眼发光,惊呼道:“这是《苍山草堂集》?”
“对啊,就是这本书,而且是妙笔斋手抄本的。”含章郡主得意洋洋地笑道。
原来以前两人某次闲谈,论起诗词,曦之便叹道,其实未必一定要大家之作才算是好诗,有些寂寂无名者,诗词却做得极好,比如有个自号苍山隐士的,便是个中极品,只可惜他的《苍山草堂集》如今以快绝迹,若是能拥有一本,再有二三知己寒夜围炉烹茶论诗,岂不是人生一大美事也。
当时二人是在西山道观,同榻而眠之时随意感叹,不想含章郡主竟然悄悄记在了心里,并且还为她找了出来,心中一时感动万分,看着含章目光盈盈。
“千万别谢我,这可全都是清遥姐姐的功劳。”含章见她‘欲’言又止,忙止住了她的话,指着黄清遥道:“我本来不过是随口一说,谁知清遥姐姐听了以后,却说她知道这本书的下落,原来竟然在她一位世伯手中。”
清遥淡淡一笑道:“所以,我就去找这位世伯讨要了来。”
“哦~能珍藏此书的,必是风雅之士,怎会如此轻易地便放手?”曦之狐疑地看向两人。
含章将手儿一拍,笑道:“那是自然,那个老人家,乃是当今天下出了名的孤介之士,自号松山居士,真是倔得很,我们都跑了三趟了,还是说什么都不给。今日我发了狠,赖在他家不走了,谁知他竟然当没看见。”
说起这松山居士,在大夏文人之间,可谓是大名鼎鼎,此人爱诗若命,最善点评,能得他指教一二的士子都是得益菲浅,受用终身,偏偏此人是个出了名牛心驴肺,脾气古怪得紧,入了他的眼便掏心掏肝,不入他的眼,你就是跪死在他‘门’前,也不会瞧上一眼。估计在黄太傅面上,她二人如此痴缠,早就被轰出去了。
“那后来呢,他怎么又给你们了?”曦之好奇地问道。桌上诸位千金也都万分好奇,不知道这二人后来到底使了什么招数,才将这书‘弄’到手。
含章郡主大眼睛咕噜噜一转,侧头娇笑道:“你猜猜?”
曦之见她模样无比娇俏可爱,便有心逗她,皱眉哀叹道:“完了,这肯定是你们偷回来的,好好的佳人,却为我做了贼,这可如何是好?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你~”含章郡主被她气得直瞪眼,恨恨地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跺脚道:“亏你想的出来!”
“怎么?我猜错了,不是偷出来的,那~肯定是抢出来的吧~”曦之见了她的样子,更加逗得不亦乐乎。
此时众人都已经撑不住爆笑出声,含章开始还硬撑着,到后来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时‘花’厅之中笑声不绝,热闹无比。
“你呀你,我们为了你辛辛苦苦地跑,你却拿来打趣,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含章拿青葱一样的‘玉’指恨恨地戳了下她的额头,故意咬牙切齿地笑骂道。
然后又笑道:“后来眼看着赴宴的时间都快到了,老人家还是不肯放手,我们都以为没希望了,这时候清遥姐姐灵机一动,将我抄给她看的几首诗念了出来,谁知老先生听了,竟然拈须叹道:看来这本书在我手里,竟是糟蹋了,你们还是拿走吧。”
含章郡主一边说着,一边模仿着那位老先生的样子,绘声绘‘色’,惟妙惟肖的,逗得满屋子都又笑了起来,不禁都好奇地催问,到底黄清遥念了几首什么样子诗,令得这位固执己见的老先生立马改变了主意。
曦之心中却早已隐隐约约猜到,于是便在一旁含笑不语。
含章郡主一双灵动无比的妙目在场中一扫,得意地伸出纤纤‘玉’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夸张的圆弧,落在了曦之身上,一本正经地笑道:“还能有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咱们的大才‘女’林曦之的诗词是也~”
一时举座皆惊,虽然上次曦之做出了一首令人耳目一新的酒令,但却并未想到,其诗才会如此惊人,竟得到了当世名家的赞叹,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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