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右眼失明

人之将死，就会走马灯，当你重新感受一遍那些被时间所掩埋的画面，或许你会觉得生活没你想象那么糟。

至少，对于三个月前刚经历了一场几乎不可能会存活的超大型车祸，仅仅以失去右眼为代价就被成功抢救过来的安新来说，就是这么认为的。

轻轻扶正了套在右眼上的眼罩，安新发现正午时分的阳光没有自己想象那么耀眼，或许是自己少了一颗眼睛的关系吧。

“安新，恭喜出院了呢。”

眼前的这张俏丽脸庞的主人让安新不禁有些小感伤，三个月来了自己终究还是没能成功。

“谢啦，许婷，话说就不能看在我今天出院这么值得开心的份上，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么？”

头疼，不是因为失明后遗症，而是因为眼前这个让自己头疼不已的漂亮女孩子。

自己入院以来，陪伴自己最多的也就她了，这个漂亮的女孩，一个除了姓名以外一切都无可奉告的神秘女孩。

“嘻嘻，古人没手机不照样能做朋友吗？你不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的么？”

许婷知道安新内心所想，却依然保持微笑，没有正面回答安新的问题。

“哎，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安新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张开自己的双臂，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买卖不成仁义在，临走前来个拥抱总行吧，这个古人告别时也会这么做的。”

生怕许婷不答应，安新连古人也给搬了出来，算是现学现用。

“哼！想得美，送你个礼物就有。来，乖乖站好，闭眼，低头，不许动！”

安新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按许婷说的做，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清香扑面而来，先是感觉许婷用手拨开自己的刘海，随后额头上便传来一种带有一丝冰凉的柔软触感。

“这是…”

安新惊讶地张开眼睛，却只见到许婷迅速退后的俏脸，转过身只给安新留下一个蹦跳着跑开的背影。

“再见啦，独眼龙。”

这是许婷最后留下的一句话。

独眼龙？或许这个外号也不错呢，安新嘴角不禁微微上翘。

摸了摸自己口袋，似乎那几张陪自己从车祸中存活下来的零钱还不够打的，只好走向医院附近的公交车站。

约莫几分钟，安新就顺利地搭上一辆能经过家附近的公交车，可能是因为午饭的时间段，车上不算拥挤，每个位置刚好坐一人。

只是自己那独特的造型一上车就成了众目的焦点。不理会吃瓜群众的眼光，安新自觉地走到车厢后半部分站着，望着窗外发愣。

“安新，安新？十分宅？阿宅？”

听了好一会，安心才发现有个细不可闻的声音，好像在叫自己的名字，而且声音还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安新环顾四周，目光寻找声音的来源，见到是一个穿着连帽风衣，脸上着口罩和墨镜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胖子，似乎是他在叫自己。

本来安新还不大确定是不是这个人，但是看到这个胖子脚边那满满都是动漫周边的手提袋，安新笑了，没想一出院就遇到个熟人。

“哟，队长，你也在呀，好久不见。”安新微笑着走到胖子身旁打了个招呼。

胖子网名队长，也是一名宅男，是安新在一个动漫论坛认识的。因为在聊天过程发现，两个人看动漫的口味非常地接近，一番交流后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互加好友后偶尔还一起线下组队去过动漫展，也算是安新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听到安新叫自己外号，胖子也终于确定眼前这个带着眼罩的白脸帅哥就是安新。

“来来来，坐这挤一挤。”胖子热情地招呼安新坐下，让开半边座位，却是把隔壁座的一个中学生挤到车窗旁，中学生显得十分无语。

“谢谢，不必了，我站着就好。”安新笑了笑拒绝了胖子的邀请，只是走到胖子身旁站着。

“阿宅，这阵子怎么一直没出现啊，群主已经把你踢出工会了，话说你今天这打扮是在cos谁啊，鲁路修？金木？还是黑执事？”遇到同道中人，胖子一改沉默开始喋喋不休。

安新报以苦笑，难怪满车的人都盯着自己，原来都当自己是在玩cosplay呢。

“你是说吃鸡群么？踢就踢了，我打算弃坑了。还有，我也没cos谁啦，这阵子出了点事情，右眼失明了。”

“瞎了？你坑谁呢？还有，你真打算弃坑啊，我这几天自己刚研究出一个新脚本，可以辅助瞄准的，你不打算试一试么？”胖子一脸信你有鬼的表情，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非要这么中二。

安新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有说话，眼睛却瞟向刚刚上车的两个女生，还有跟随在她们俩后面一个手臂纹身的社会青年，似乎两个女生的表情显得十分无助，以及恐惧。

两个女生眼光和安新一对视，在安新的点头示意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朝安新的后车厢走了过来，那个纹身男子也紧随其后。

“这么巧呀，出来逛街么？”从外表衣着判断，两个女子应该是附近某所大学的新生，安新一番思考过后，抬手轻轻搭在其中一名女生头上揉了揉，亲昵的表情毫不造作。

“嗯，我们要去市中心呢。”被亲昵揉着头发的女生迅速领会安新的意思，拉着她的同学紧贴这安新靠在他身后。

纹身男子显然知道事情没有这么巧合，自己都跟了这两个女生有好一会了，现在杀出一个戴着眼罩的小白脸阻碍自己发财，脸上带着凶狠的表情向安新靠了过来。

“兄弟，你想搞事？不掂量掂量？”纹身男子只用安新能听到的声音说话，语气十分地不善，顺便还拉开衬衫露出别在腰间的小刀威胁安新。

安新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没有回答纹身男子的话，用身体挡住两个女生后，转过头对身旁的胖子问了句，“胖子，都录下来了么？能看清脸不？”

胖子虽然搞不懂眼前是什么状况，但跟安新之间还是存在一定的默契，听到安新问话便不露痕迹地掏出手机在安新面前晃了晃。

“嗯，都录下来了，一千七百万像素摄像头，效果杠杠的。”

纹身男子哪会料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白脸还有一个同伴，加上他们之间的对话已经引来车里乘客的注意，知道自己这次财路已经断了，脸上表情更是愤怒。

“小子！你有种！山水有相逢，别栽我手里！”眼见公车靠站，纹身男子没多作纠缠，撂下一句狠话遍下了车。

看到两个年轻女生崇拜以及感激的表情，胖子再傻也知道安新在自己面前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同时也非常意外，眼前这个曾经比自己还不善言谈，无论对人或物都无比冷漠的阿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饱含正义感及勇气十足了，这变化让胖子感到有些诧异。

公车到站，安新委婉地谢绝两个女生要自己手机号码和请吃饭的邀请，和胖子道了声别就直接下了车。

“果然得尽快去买把手机啊！”其实安新蛮后悔拒绝两个女生要号码的要求，一脸遗憾地走向自己家里。

如果是三个月前甚至更久前，或许别墅给安新的感觉就是一座监狱，一座能保护自己却又囚禁住自己的监狱。

现在，安新现在自家的别墅门前，有种久违的情绪正在酝酿。

“原来，这就是回家的感觉，似乎挺好的。”

安新打开了大门回到这个阔别了三个月的家，只是印象中家里好像不是这个味道。

并不是安新的鼻子敏感，走在走廊玄关上时，安新似乎闻到了一股馊味。

“哐当。”

在玄关拐角处，安新的脚踢到一个东西，低头看去，原来是个空啤酒瓶。

“嗯？家里好像没有这种东西来着，难道是云姐回来了？”

安新满脑子疑问，自己明明记得云姐是不会喝酒的，更别说会把喝完的啤酒罐乱扔。

待安新走进一楼大厅，发现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在大厅沙发边满满一地的啤酒空瓶，桌上还有几盒的饭菜引来苍蝇乱飞，而且那套名贵的沙发表皮早已被烟头烫的千仓百孔，甚至还有烟头直接插在上面。

“家里遭贼了！”

安新第一反应想要报警，习惯性摸向自己口袋才发现，那把手机早在三个月前成了碎片。

随后观察到桌上饭菜的表面上早已长了一层薄薄的霉菌，还有桌上的那些灰尘。

“或许是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了，看来有必要换下门锁，还有买部新手机。”

安新眼不见为净地越过大厅休息区，直接走上二楼自己的房间，理所当然地看到房间里一片狼藉，各种翻箱倒柜后的杂乱。

“哎…”

对于那些曾被自己当成宝贝供着的手办模型以及游戏碟片被丢的满地都是，安新并没有多大感觉，就只是觉得稍微有点可惜而已。

在地上捡起一个被踩坏的模型头盔，安新用袖角轻轻地擦拭着，这个假面骑士kuuga的模型，似乎是自己8岁时老爸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