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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瑶房中,那几个婆子才把镜子搬走了,去王妈妈那边传话的丫鬟春梅便回来了,正好在路上遇上了大杨氏等人,进门就瞧着郑瑶的脸色不好,只蹙眉问道:“我怎么瞧见二少爷房里的人过来把咱们五姑娘的穿衣镜给搬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方才那小丫鬟只憋了一股气没敢说,被春梅这么一撩,也只憋不住了,气呼呼的开口道:“那福顺家的分明就知道我们姑娘用着镜子呢,不跟二少爷说一声也就罢了,还跑来给二少爷房里搬镜子,她不是明摆着故意的吗?以为我们姑娘好欺负,我们一群都是傻子呢!”
这话虽然很是燎火,但郑瑶是大家闺秀,虽然娇养,但是名门闺秀的气度还是有的,只放下了茶盏道:“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别在这儿让赵掌柜的看了笑话。二少爷是我嫡亲的哥哥,不过是一面镜子,别说是借,便是他要了去,我也舍得,这事情就这么过去吧。”
赵彩凤低头听着郑瑶这话,倒是在理的很,可稍稍抬眸看她的眼梢,终究是年纪下,那几分怒意,还是没能收敛得住。赵彩凤便笑着道:“姑娘说的是,兴许二少爷并不是知道姑娘您这边还用着,都是下人不长眼色,姑娘若是生气了,倒是弄的亲兄妹生分了,那就不好了。”
几个大丫鬟正怕郑瑶动气呢,这样的事情便是告到了太太那边,郑瑶也占不到好处,听赵彩凤这么劝她,只都松了一口气道:“赵掌柜说的有道理,二少爷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太太每次都念着,姑娘的衣服也试好了,借他一两天也就罢了。”
郑瑶面上只淡淡的笑了笑,倒是看不出什么喜怒来,又和赵彩凤闲谈了几句,赵彩凤看着丫鬟们的神色多少有些紧张,也知道郑瑶只怕没有面上这般和气,遇上这样的事情,说不生气,只怕也是难的,便就起身告辞了。
郑瑶只让春梅送了赵彩凤出去,正巧遇上了王妈妈进门,王妈妈便喊了轿子,送赵彩凤回绸缎庄去了。
赵彩凤刚走,王妈妈便进了郑瑶的院子,就听见门外头几个丫鬟在那边叽叽喳喳道:“二少爷一个大男人,要借了穿衣镜过去做什么?难道他的丫鬟们不帮他更衣吗?我瞧着,肯定又是哪个狐狸精唆使二少爷来借的!”
“那房里有几只狐狸精,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你说这回会是谁?是翠香,还是黄莺?”
“我觉得是黄莺,你们没瞧见今儿黄莺她娘过来搬东西那样子,好像那镜子是她家的一样,那得瑟样,真是让人作呕!连个一等丫鬟还没挣上呢,就想着当丈母娘了。”
王妈妈听了只觉得实在不堪,只走过去清了清嗓子,那边几个丫鬟只吓的连忙就噤声了,瞧见是王妈妈来了,便恭恭敬敬的上前来行礼。王妈妈只找了一个平常老实些的小丫鬟问了话,才弄清楚了今天的事情。
原来方才春梅去找王妈妈的时候,她原本是想和春梅一起过来看看五姑娘的新衣服的,可巧有些事情给耽误了,所以就迟了片刻,没想到就遇见赵彩凤出来了。王妈妈是郑瑶的奶娘,自然知道郑瑶的脾气,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必定是要留赵彩凤多聊一会儿的,哪有这么快就放人走的道理。
王妈妈听那小丫鬟说完,心下也暗暗生气,可那些人仗着二少爷的名头,她一个做奴才的,也奈何不了她们。王妈妈掀了帘子进去,就瞧见郑瑶正在那边修剪盆景,那原本长得正茂盛的一盆金钱草,瞬间就被她给剪秃了。
王妈妈见了,虽然心疼,却只笑着道:“听说今儿天衣阁的赵掌柜送来了新衣服,姑娘可试过了,合不合身,可惜我来晚了,也没瞧见好看不好看,改日姑娘再穿给太太看一眼,顺便也让老奴看看。”
春竹闻言,只迎了上来道:“妈妈你可来晚了,那衣服当真是好的,不亏是精工细作出来的,过两天就是上巳节了,妈妈就可以瞧见姑娘穿的新衣服了。”
郑瑶这时候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只撇了撇嘴道:“穿衣镜都被二哥给借走了,不然我就再穿一次给妈妈看。”
王妈妈见郑瑶这么说,只安慰道:“姑娘快别生气了,肯定是二少爷下面的奴才不懂事,等过两日,老奴去找二少爷要回来,姑娘不要为了这个伤了兄妹和气。”
却说大杨氏在黄莺的屋里待了片刻,看着黄莺一身身的还着衣裳,只开口道:“这些衣裳都是二少爷送给你的吗?这衣裳可不能在府上穿,要是被太太和老太太看见了,可又要挨骂了。”
黄莺红着面颊一脸娇羞,只低头道:“二少爷说了,就是买了让我们等他回来时候穿给他看的,平常我们这边也没什么人来,一个月也就热闹那么几天,过几日就是上巳节了,二少爷说等过了节,再回书院去,我们好歹还能多热闹几日。”
大杨氏瞧黄莺这样子,倒像是把二少爷吃的死死的,心里多少也高兴了起来,只又问道:“那趁着这几日二少爷在家,赶紧让他跟太太提一提升一等丫鬟的事情,不然等二少爷走了,又要等上十天半个月的,夜长梦多啊!”
黄莺见大杨氏这样着急,只开口道:“你急什么,二少爷答应的事情,自然会办到的,今儿我一开口说要借镜子,他就让人借去了,二少爷对我,可比对那春燕好多了,娘你大可以放心。”
大杨氏今儿得了甜头,心里自然就信了几分,只笑着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等着这一天了。”
赵彩凤去绸缎庄里面安排好了事情,便又去了红线绣坊里头监工。还有两套丫鬟的衣服没好,虽然王妈妈说了会派人过来取,可也不能到时候让人白跑了一趟。况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赵彩凤也起了一些八卦心思,总觉得这借镜子的事情没那么容易就给过去。
索性绣坊里的绣娘也给力,到晚上的时候,两套丫鬟的衣裳也做好了。赵彩凤便带着衣裳,回了广济路的家中。如今面铺里面又请了两个伙计,小顺子又学会了拉面,杨老头晚上便可以回到家中,和家里人一起吃饭。
这几日钱木匠的伤还没算好全,所以赵彩凤不准他出门做木工,一家人在家里吃饭,倒是祖孙三代,其乐融融。
赵彩凤一边吃饭,一边只随口问道:“姥姥,说起来咱家如今日子也算过得去了,怎么最近没见大姨过来走动走动呢?”
杨老太听赵彩凤这么说,便想起了杨氏和钱木匠成亲时候的那一块背面,只觉得心口疼,闷闷道:“指望不上你大姨了,她不爱来,我也不稀罕她来呢!”
赵彩凤见杨老太对大杨氏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有几分热络,到现在的嗤之以鼻,到底觉得杨老太还算清醒了几分,只笑着道:“其实我最近倒是遇上了大姨了。”赵彩凤夹了一筷子的米饭,放在嘴里嚼了几下,只开口道:“不过瞧着大姨似乎有些看不上我,我去给侯府的五姑娘送衣服,她见了我就跑。”
“她干嘛见了你就跑呢?”杨老太这下也有些不明白了,只问道:“她不是在侯府当管事妈妈吗?她不招呼你,谁招呼你?”
赵彩凤见杨老太这样说,知道杨老太也是被大杨氏蒙在鼓里的,只开口道:“大姨她好像不是什么管事妈妈,似乎是打杂的婆子,她大概怕我瞧见了她,笑话她,所以一直躲着我走呢。”
“什么?”杨老太闻言,果然就惊得放下了碗筷,只问道:“你说她只是一个打杂的?”
这回就练杨氏也惊讶了起来,问赵彩凤道:“彩凤,你会不会是弄错了?你大姨不是说是侯府的管事妈妈吗?怎么会变成打杂的呢?”
赵彩凤瞧两人都用一副震惊的眼神看着自己,也只放下了筷子,开口道:“我骗你们做什么,本来不想说的,她愿意在我们跟前打肿脸充胖子,我压根没必要多事的,只是……”赵彩凤想了想终究还是没狠下心思,只继续道:“只是我听了那府里一些人的闲言碎语,说是黄莺跟二少爷只见有那么点……”赵彩凤只低着头朝在做的各位都瞄了一圈,大家顿时也就明白了赵彩凤的言下之意。
赵彩凤只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永昌候府的候夫人是个厉害的,当初我被诚国公府抓起来的时候,遇上一个被卖的姑娘,就是永昌候夫人下的命令,那姑娘再被卖之前还被惯了落胎药,听说,就是因为和二少爷暗结了珠胎。”
杨老太闻言,只下出一身冷汗来,她也是在侯府当过下人的人,如何不知道这些高门大户的规矩,若是被灌了落胎药再发卖,那能去的地方,也只有那些勾栏妓院了,正经人家谁要这种失了清白的女子呢!
赵彩凤见杨老太吓的脸色煞白,知道她必定是明白这事情的严重性的,只劝说道:“姥姥您若是有空,还是去劝劝大姨和表妹吧,这大户人家的姨娘不好当,表妹这姿色,也算不得顶好的,那些纨绔弟子有什么正经的,哪里当真能靠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