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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彩凤虽然这样想,但是想起程兰芝身为姑娘家,虽然比起一般姑娘家要跳脱几分,但寻常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怕钱木匠要见她一面,也并非容易的事情。如今钱木匠已经是自己的继父了,自己又知道这事情,好歹也跟他透露半分,哪怕远远的在店后面的院子里看上一眼,那也是好的。
晚上吃过了晚饭,杨氏抢着去洗碗,她如今月份还不大,这些家务事还是习惯了一手包办的,陈阿婆劝她她也不听,只说多活动活动,生的时候还能少受些罪。陈阿婆也是生养过的人,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便也随了她去,自己则去房里帮赵彩蝶洗漱。
钱木匠吃过晚饭,喜欢拿着烟杆在院子里抽上两口,赵彩凤便走了过去,装作不经意道:“叔,明儿有空能帮我去绸缎庄做两个木架子吗?”
木架子这东西,便是在家里做好了搬过去也是一样的,可赵彩凤巴巴的喊了自己过去,钱木匠也觉得有些疑惑。赵彩凤知道钱木匠是聪明人,便继续道:“不过明儿程家四姑娘要来店里选面料,叔只能在后院待着,不然要是冲撞了将军夫人和程姑娘,可就不好了。”
赵彩凤便看着钱木匠脸上的神情翻来覆去的变化,瞧着赵彩凤那张并无特殊表情的脸,终究还是没能开的了口。这样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便是彩凤知道了,她没往外说,还记挂着这些,只怕她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钱木匠想到这里,心下便也不纠结了,只点头道:“那行,那明儿我去你店里头,就在后头的小天井里头帮你做架子。”
赵彩凤便笑着应了,不一会儿,就听见钱木匠问杨氏道:“之前你给我新做的那件衣服怎么不见了。”
杨氏替他找了出来,不解问道:“你明儿去彩凤店里做木工,穿新衣服做什么?”
钱木匠便支支吾吾道:“这……这罗掌柜的都知道我是彩凤的继父,咱不能穿的太寒酸,给彩凤丢脸呀。”
杨氏听钱木匠这么说,只笑着往他身上靠了靠,伸手摸着自己的小腹道:“我盼着这一胎是儿子,这样你们钱家也有后了。”
钱木匠低下头,把杨氏搂的紧紧的,带着几分欣慰道:“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我都喜欢。”
杨氏便道:“你有一个闺女了,若这一胎是儿子,自然更好了。”杨氏说完这句话,才想起钱木匠从不曾和她提起过自家闺女的事情,多半是有些难言之隐,便又改口道:“反正,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你都要疼他。”
钱木匠瞧着杨氏这小女人的样子,只忍不住封住了她的唇瓣吻了一口,搂着她一起睡了。
第二天一早,赵彩凤特意穿上了一身新衣服。自从开了绸缎庄之后,赵彩凤也为自己做了几身好衣服,以前没入这一行生意,穿着打扮随意些也无所谓,如今却不能这样,处处都要穿得体面,那些个主顾看着你身上穿的好看了,才会有要买衣服的心思,赵彩凤今儿穿的就是上回钱喜儿做出来的那一套衣服。她本就身量娇小,穿在身上越发娇俏可人,即便是梳上最普通的圆髻,只带一根簪子,还是让人觉得明媚动人。
穿着这样自然不能走着去广济路,少不得还要喊上一顶轿子,好在门口不远的地方,就有抬轿子的轿坊,请对门的余奶奶喊了轿子过来,赵彩凤这就登上轿子走了。
余奶奶如今和陈阿婆较好的很,见赵彩凤坐着轿子走了,两个人便笑嘻嘻的唠嗑了起来,只笑着道:“打彩凤搬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闺女厉害的,如今这才一年功夫,面铺也开了,绸缎庄也开了,宋秀才也成了宋举人了,真是旺夫又旺己的小媳妇。”
陈阿婆也笑着道:“可不是,我一小看着她长大,就知道她是个好的,这回总算是肥水没流外人田了。”两个老人只都笑得合不拢嘴。
赵彩凤去了绸缎庄,程姑娘她们还没过来,罗掌柜的见赵彩凤今儿打扮的这样好看,一时间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只笑着亲自迎了出来,赵彩凤只让他自己忙自己的去,进了店铺里头的小茶房里,将靠着天井的一扇窗打开一条小缝。
没过多久,送了杨氏去面铺的钱木匠就过来了。罗掌柜的知道钱木匠和赵彩凤的关系,只尊称他一声老爷,钱木匠有些羞涩的挠了挠脑袋,背着自己的家伙去了后头的天井。
赵彩凤便开口道:“铺子里放面料的架子不够了,我让叔过来做几个,眼下已经入秋了,要开始存冬天的面料了,两件库房要看紧一些,千万别带了明火进去,面料一定要堆在夹子上,不能直接放地上,容易发霉。”
罗掌柜只一一应下了,赵彩凤在小茶房里头沏好了茶,自己略略喝了一杯,就听见外头罗掌柜的开口道:“东家,程夫人和程姑娘到了。”
赵彩凤只赶紧迎了出去,看见程兰芝身上穿着梅红色花鸟枝花纹的上衣,下头配着纯色梅红八幅裙,外面穿着半臂的小褂子。头上戴着赤金点翠衔珠的凤钗,左右摇曳,别有一番秀美,倒是比起以前见的时候,又沉静温婉了几分,想来程夫人为了萧家这门婚事,没少约束着程姑娘。
“程夫人和程姑娘光临,真是让我这绸缎庄蓬荜生辉了。”赵彩凤笑着迎了上去,程兰芝扶着程夫人进门,瞧见赵彩凤这样大大方方的迎过来,想起之前对赵彩凤有所误解,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只一边往里头走,一边道:“你的铺子开业,也不同我说一声,若不是喜儿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现在还做起了绸缎生意呢!”
赵彩凤只笑着道:“我这算哪门子的开业,不过就是拿了人家的店,当成自己的做了起来,开业的时候只放了一串鞭炮,空热闹了一场罢了。”
程兰芝听了这话,也知道赵彩凤所言非虚,倒并不是和自己生分了,只笑着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最近也鲜少出门了,外头的事情确实知道的不多。”
赵彩凤迎了她们在小茶房里面坐定了,亲自去外面拿了面料卡进来,让程夫人和程兰芝挑选。以前但凡大户人家来挑面料,必定都是罗掌柜一整匹一整匹的搬进来,累就不说了,还慢得很。后来赵彩凤只请了罗掌柜将每一匹面料剪下半尺来长,做成四四方方的面料色卡,缝在了一起,随声带在身边,随时随地就能让客人们选上布料了。
程兰芝只翻了一下这面料色样,赵彩凤将她看重的面料色号记录了下来,然后在让罗掌柜搬了整匹的过来让她选,果然看上的全部都选上了。
窗外传来锯子锯木头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听着倒不觉得喧闹,只觉得有一股安心和平和在里头,赵彩凤走到窗口,看见钱木匠低着头锯着木头,偶尔抬起头往这边看上一眼,正好能看见程兰芝低头选料子的身影。
赵彩凤便将那窗户给微微阖上了,程兰芝又选了好几匹的面料,只开口对程夫人道:“母亲,我们选几匹料子给二嫂吧,自从诚国公家抄家了,二嫂子终日以泪洗面,我瞧着也心疼了。”
程夫人只点了点头道:“你说了算吧,我早些年就告诫过她,她娘家人做事太过了,总有遭报应的一天,如今可不就真的应验了吗?荣极则衰,这句话总是有他的道理的。”
赵彩凤又为两人换了一盏茶,见她们挑的差不多了,便请了掌柜的把账务算好了,递给程夫人过目。程夫人之看了一眼开口道:“那几匹好的料子,直接送到我府上,其他的给丫鬟下人们做衣服的料子,直接送到红线绣坊,还有明年春天的衣服,也要早些准备了,听说这一仗打不长,若是萧三年前能回来,只怕明年春天,也该你办喜事了。”
程兰芝听了这话,顿时面红耳赤了起来,往赵彩凤那边看了一眼,见她脸上也带着几分笑,开口道:“萧三公子一表人才,和程姑娘真是天作之合呢!”
程夫人听了这话,也只高兴道:“他们一小玩到大的,小时候也只觉得那孩子太皮实了,我还舍不得把闺女给他呢,可我这冷眼挑了一圈,如今居然还真没几个比得上他的,只能说这男大也是十八变啊!”
程兰芝越发就红了脸,只拉着程夫人的袖子道:“娘,这话你怎么能跟外人说呢!”
程夫人这下也给弄糊涂了,只笑着道:“你和宋夫人不是好朋友吗?怎么又成了外人,你这孩子,这样说话,宋夫人可要不高兴的。”
赵彩凤只笑着道:“哪里会不高兴,只不过,以前程姑娘性格磊落,有几分男儿气概,如今要出阁了,倒是越发温婉了起来,只怕萧公子见了,也越发喜欢了呢!”
程兰芝素来知道赵彩凤说话厉害,被她这么一说,也只有脸红的份了,可她骨子里毕竟还是松散习惯了,最近这样的安生,无非就是因为知道萧夫人喜欢这个类型的,好容易才把性子练的沉静了些,被赵彩凤这么一说,也只忍不住道:“你才男儿气概呢!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姑娘家!”
程夫人见程姑娘果然憋的时间长了也会熬不住,只笑着拉着她的手道:“你这丫头,我就知道你这性子是安静不下来的!可是憋坏了吧?”
程兰芝闻言,只越发就脸红了起来,松开手,走到窗口边上,只笑着道:“早就憋坏了,只等着出来透透气呢!”程兰芝说着,只吱呀一声,把窗户给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你们期待她们父母相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