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那个眼神

“天打雷劈屠真龙！”

杨云狂吼声中，千万道刀光齐齐一收，化作了整整九条紫电光龙，于雷电巨人身体周遭盘旋升腾飞舞。这九条巨龙均是东方神龙样貌，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或翱翔于九天，或盘旋于地面，每一条的身上都蕴藏着爆炸性的毁灭力量，其蕴藏着的能量波动，更是较之怒雷撕天灭地强大了何止数分！

“吼！”

九条紫电光龙齐齐张嘴一啸，虽只有仅仅九条，却如同万千条巨龙同时狂吼。声音化作无形的波动，震散黑雾，斥退大气，使得天地都为之变色，就连距离战场正中心极远处的琉璃都被吼的于半空之中翻了个跟头，浑身的执念一阵波动。

下一刻，随着紫雷刀刀尖的指向，九条紫电光龙齐齐向着黑色大日扑去！

——怎么可能！这家伙……这可恨的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面对九条紫电光龙，芦屋道满简直是目眦欲裂。千年前的他，正是被这一招打成了重伤，又在重伤之下被封印……但即便是千年之前，辛必安推动浑身力量将他强行由神之阶梯轰下的这一招，也仅仅只有八条紫电光龙而已！

无比的疑问于芦屋道满的心头浮现，但恐怖的能量波动与席卷而来的紫电光龙，则令他瞬间明白过来，此时根本不是细想的时机。

——但好在我还有道满印，还能进行空间的传送。

千钧一发之际，芦屋道满下意识的发动了五芒星传送阵，他很明白，即便刚才被怒雷撕天灭地伤到了身躯，但也避免了绝大部分的伤害，千年前猝不及防之下被直击受到的伤势可远远不止这么简单……就算空间传送没办法全部起效，能够减少一星半点的伤害也好！

然而，真的会有那么简单吗？

就在芦屋道满发动道满印的瞬间，金色的五芒星虽说出现在了黑日下方，却无力的摇曳了一下，随后便如同被狂风吹熄的烛火，化作了虚无，仅留下原地呆立的芦屋道满……

——怎么可能？传送失败了？

——不，是这招的威力太大，以至于连同空间都被能量强行封锁扭曲，濒临破碎了！

电光石火之间，芦屋道满看见了九条紫电光龙所过之处，空间都不堪重负，泛起如水的凌乱波纹，出现了明显的扭曲错乱，近乎处于失控的边缘……这种情况下，如何能够发动道满印，如何能够启动空间传送？

在这一瞬间，芦屋道满浑身冰凉，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千年之前的情形。同样是天打雷劈屠真龙这一招，同样是迎面而来的紫电光龙，自己的一切抵抗，一切防御手段根本都是无用功，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紫电光龙直穿过身躯，然后在重伤之后被封印……

难道，又要再一次的落败，再一次的被封印了吗？

恐惧于这一刻攥住了芦屋道满的心脏，尽管他如今压根没有心脏这一器官，但这并不妨碍他不可遏制的升起了名为“恐惧”的情绪。千年之前的八条紫电光龙就令得他近乎重伤濒死，千年之后实力大损的他，是真有可能死在这更胜一筹的攻击下的！

千只眼睛慌乱的寻找着逃跑的路线，可是这注定无法找到，直到其中的一只眼睛，与雷电巨人的眼神对上为止。

——那是漠然的眼神。

豪爽的青年双眼绽放着雷电的流光，那眼中没有对于千年之后敌人的复仇快意，也没有对于邪恶的制裁，甚至没有对于敌人的杀意。

有的，仅仅只是冷漠。

青年宛如一尊亘古常在，于天穹之上漠视人间的巨神，冷漠的看着人间的一切，仿佛根本没有把眼前的黑色大日放在眼中，就好像芦屋道满这近乎毁灭了世界的存在，于路边的一粒沙，一颗尘并无区别。

面对那个漠然的眼神，芦屋道满的心中升起了一些久远的记忆，一些令他转变成如今这个形态之前的久远记忆。

为何芦屋道满会走上邪路？

最初时，只有一个原因，是对于安倍晴明的不服输之心。

为什么安倍晴明在阴阳寮的地位居我之上？真是令人嫉妒，贫僧定要与他争个高低短长。

为什么安倍晴明可以先我一步成就圣魂？真是令人嫉妒，唔唔唔唔唔……贫僧到底哪里比他差了？不行，既然他走圣魂，那我就走魔魂，我定不会逊色于晴明半分。

为什么，为什么即便贫僧什么都做了，什么都试了，尝试了那番禁忌的阴阳术，那可恨的晴明还能够处处压我一头？

晴明……可恨的晴明！你甚至，你甚至一次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一次都没有将我这个天才，将我这个命中注定的宿敌放在眼中！

贫僧……贫僧决不允许有人居于我之上，所以贫僧即使身化为邪道，堕落为魔，也决不允许再有人对我露出那种眼神！

不想输。

不想输，不想输。

不想输不想输不想输不想输不想输——

汹涌的感情于心中回荡，而思维的速度快过了光，快过了电，就算在转过了这么多念头，直袭而来的紫电光龙还只走过了一半的路程……而芦屋道满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举动，他毅然决然地将环于身周的千只眼睛放飞了出去，倾尽自己的力量，形成了一道黑泥的墙壁，正面迎上了扑面而来的紫电光龙！

然而仓促而成的墙壁，怎能抵挡来势汹汹的狂龙？

仅仅只是阻拦了一瞬，九条紫电光龙就突破了这层防御，继续向着黑日冲去。

这一瞬之间的阻拦，所争取到的时间是完全不够的，九条紫电光龙有先有后，只见最前方的两条巨龙去势不减的自黑日上直穿而过，灼热的雷光将恶心的罪孽污泥一烧而尽，半空中的黑日仅仅是在这一击之下，就消失了将近四分之一的体积。

但这一瞬之间的阻拦，所争取到的时间又是完全足够的，因为就算是受到了如此之大的损伤，黑暗的太阳还是重新张开了正中心的深渊巨口。

庞大的能量开始凝聚，又在更短的时间内被压缩。

“贫僧，贫僧，贫僧……”

“贫僧，决不允许有人站在比我更高的地方，俯视我！”

霎时间，再次爆射而出的黑暗光柱，迎上了随后而来的七条紫电光龙。

同时，也射向了仍旧立于原地的雷电巨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