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选择与牺牲

“被女武神计划制造出的‘我’，天生便拥有传说当中人类城的最强智者，瓦尔基里的思维模式，与她绝大多数的智慧。”

静默的房间中，10032-2的话语仍在继续，她的声音平淡似水，又冷淡如冰：“想要拯救世界，不仅需要强大的力量，更需要超群的智慧。而女武神计划的目的，便是为了制造出即便面对各式各样恶劣情况，依然能够排除一切艰难险阻，完成拯救世界任务的智者。”

“或许是因为瓦尔基里本体基因的影响，又或许是在改造培养时被输入了‘救世’的最高指令，从女武神计划中诞生的我所秉持的，是通过精密的计算和无数次的大数据模拟，以概率论作为核心，由此衍生出去，制定计划与布局。”

“因为，只有数字与数学，不会骗人。”

“也就是说，你宁愿选择相信那些冷冰冰的数字与概率，也不愿意选择相信朝夕相处，曾一起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战斗的战友吗？”

张杰难以置信的听着10032-2说出了这番话语，他再也忍耐不住：“你这样的行径，如何能够称得上智者？和人工智能又有什么区别？”

面对张杰毫不客气的问题，10032-2摇头道：“并非人工智能，而是作为智者，作为拯救世界的计划制定者，想要制定出接近完美的计划，必须摒弃掉自己的一切感情，无善无恶，无瞋无喜，在布局中不掺杂任何的个人感情因素与好恶……唯有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世界拯救者。”

“相比起只能后知后觉的被动追寻侵蚀痕迹的我们，终将席卷多元宇宙的黑暗浪潮规模实在太过于庞大，而我们所能够做的，只有尽可能的去拯救一个又一个位面……故此，我无法去与那些‘无辜民众’共情。在我看来，拯救他们所需要花费的资源与牺牲，比抛弃掉他们要多得多。”

“寻常意义上的道德观，一般意义上的同情心，对于弱者的怜悯感……这些都不是我所考虑的范畴，既然手中的力量有限，那就必须以最小的力量获取最大的成果。”

“为此，牺牲与抛弃，都是可以接受的……因为这是必要的牺牲，是必须的选择。”

——这种思维方式，与复制体楚轩的做法有颇多相似之处。

当杨云听到这些话的瞬间，就想到了复制体楚轩的布局风格，那个此时正处于恶魔队的冰冷智者。比起复活之后逐步明了何为伙伴，何为并肩的正体楚轩来说，复制体楚轩更加符合反面者心中完美智者的定义，一个没有欲望，也没有感情，一切唯利益最大化的最强智者……

只不过，或许是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吧，这个采用瓦尔基里基因作为样本的产物，与那些制造者们的用意同样产生了微妙的偏差，那就是做的有些过了头。

在杨云看来，10032-2现在的思维方式根本就是把所有人都当成了一次性的耗材，没有不可以抛弃掉的东西，也没有不可以牺牲掉的东西……这种狠辣而决绝的手段，却又比复制体楚轩那不着痕迹算计人心的布局要逊色许多了。

杨云还在想着二者思维方式的差别，张杰却已然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意，质问道：“胡说八道些什么！难道你口中的救世，就是连同你们需要保护的民众们和需要消灭的敌人一同毁灭？”

“我说过了，因为不牺牲普通的民众，那么就会牺牲第四团的战士们，牺牲从人类城中选拔而出的，千锤百炼的精兵。”10032-2的语气没有一丝波动：“士兵的生命是将军的货币，我必须要将其用在最恰当的时机，而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的性命，比十个，一百个，甚至一千个普通平民的性命都有价值。”

“生命的价值，从来都是不对等的。”

让张杰浑身发冷的是，10032-2居然在下一刻说出了更加冷酷的话语，她直言道：“因为他们没有掌握力量，而我们掌握着力量，因为他们是无辜的民众，而我们的任务就是拯救位面……能做到的事情不一样，所以我断言如此。”

“这就是选择，我们永远无法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能做到自己能做的事情……我的本体本应该明白这一点，但她却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最终导致了整个第四团彻底团灭，所换来的只有这个位面的苟延残喘……”

“你究竟都在说些什么屁话？”

张杰低吼着打断了10032-2的叙说：“你现在是存活的那一方，你的本体选择了牺牲自己拯救这个位面，而你现在正在把你的本体，以及整个第四团的牺牲贬的一文不值！难道你以为现在安然存活，躲在最安全的地方，一切就都会如你想的那样发展吗？这不是你现在大放厥词的资本！”

“我不会自诩为一个躲藏于阴影之中，试图把握所有事情走向的人，也有很多事情会超出我的预想，比如我的本体最后所采取的举动……但我至今仍旧无法理解，为何我的本体会放弃了最佳的选择。”

似乎是张杰的问话触及到了10032号的底线，在这一刻，她的冰冷声线出现了明显的波动：“我的本体用长久以来的布局证明过自己，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它们的确在按照计划好的步调行进，而且绝大多数布局都取得了成功。”

“或许有一些布局在事后发现有可以修改的地方，但那基本都是出于情报不足的缘故，而不是长久以来的思维方式出现了疏漏。”

“我可以断言，‘我’的每一个布局，每一个选择，都是基于理智的判断与精密的计算，是为了保证大局，在当时情况下做出的最佳选择，而保证事情不走向最坏的轨道则是最后的底线……”

“狗屁的大局，狗屁的最佳，狗屁的底线！”

张杰怒吼一声，从他的身躯中散发出一股庞大的力量，甚至于将身旁没有防备的杨云都给推出两步：“在我看来，你只不过是站在战士尸骨上指指点点的苍蝇而已！”

10032-2并没有因张杰的脏话而动怒，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愤怒这种情绪，只是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因为‘我’就是为了拯救世界而生，也只是为了这个意义而生，而拯救世界，便是‘我’的唯一任务，整个第四团都是带着救世的任务而来……”

“我只看到了一个想要直接毁灭位面的疯子，一个刽子手！”

“咳咳咳……暂停一下。”

见张杰越说越动了真火，和10032-2眼见着就要从争论转化为争吵，一直没有说话的杨云不由得咳嗽几声。在将二人的目光都吸引来之后，杨云才道：“二位，可以听我说几句吗？如果你的想法，代表着10032号原本的决定的话……”

“那我大概明白，为何她最后会选择听从你们团长的命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