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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我故意找那个傻的聊天,没聊几句,就把他聊到坑里去了,非要跟我比个高下。我说,那比什么呀,大晚上的,值班室里就两副扑克,赌钱总体现不出水平吧……”
老梁站在灶台前,锅子里咕噜噜的热水沸腾,一边下面条做早饭,一边绘声绘色,跟梁鑫描绘着昨晚上他欺压良善的场面。
梁鑫吃着锅贴包,笑呵呵听着,时不时还捧个哏,说道:“然后他就自己提出要下棋了是吧?你平时没跟他下过吗?”
“没有。”老梁道,“他们那些臭棋篓子,我平日都是站在边上看看,笑笑不说话的,这种一刀子下去就见血的杀招,怎么能让他们知道?”
梁鑫咧嘴道:“那昨晚上可惜了啊,大杀招就换了八十块钱。”
“唉,没办法嘛,谁让你回来了,总得给你搞点好吃的。”老梁叹道,往锅里加一勺冷水,随即又立马精神昂扬起来,继续往下说,“我本来是想多赢他一点的,结果那个憨逼,脑子还不算笨,居然知道逃的。我前两盘,故意只多他几个卒子,把他将死了,第三盘又假装跟他下平。结果那个憨逼,第四盘一输,立马就说不下了,还说我骗他上当。”
“嗯?”梁鑫掰着指头算了算,“三把赢了八十块?这钱怎么算的?”
“我当然不能让他就那么容易跑了啊!”
老梁娴熟地朝碗里弄了点调料,倒上开水,然后把清汤寡水的面从锅里捞出来,满满一大碗,连个鸡蛋都不放,没有任何配菜地端到桌子上,笑呵呵道,“他想跑的时候,我就拦住他。
我说,要不这样,我看你赚钱也不容易,咱们最后一把定输赢。你要是赢了,我今晚赢你的这六十块钱,全都还给你,一盘二十块嘛。那我要是赢了呢,这盘我只要十块钱。
那个憨逼,一听就上套了,结果坐下来不到五分钟,十块钱乖乖掏出来,哈哈哈哈。输了这一把,还他妈不服,非要缠着我再来一把。我都不忍心啊,最后一连又赢了他四盘。刚好一百块钱。最后他拿钱的时候又耍赖了,非说我炸他,硬是给他抢回二十块去……”
“妈的,出尔反尔!不讲信用!臭不要脸!”梁鑫三个包子下肚,满嘴油地愤怒谴责道,“这种人愿赌不服输,狗日的这辈子没出息!”
“这种人,社会上多了去了……”老梁也不在意,说得尽兴了,终于捞起碗里的面条,吹了吹热气,然后稀溜溜地就大口吃起来。
一点都看不出,曾经也是有过好日子的人,吃着清汤寡水的阳春面,照样胃口极好。
不料没吃几口,梁鑫紧跟着又来了句:“要是我的话,反正都赖账了,肯定一百块都赖掉啊。哪有赖账只赖两成的,耍无赖都不会,沙比~”
“噗~咳咳咳咳咳……!”
老梁一口面汤呛进气管,半根面条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梁鑫连忙上前给他拍背。
老梁边咳边笑,指着梁鑫,不住地戳空气,过了半天,才缓过来,笑道:“你真是做大事的了啊,这种话,我都想不出来……”
“正常的,正常的。”梁鑫继续摸着老梁的背,安慰他道,“你这两年跟社会接触得没那么深刻了,不知道外面的人现在不要脸的程度又进化了,行走江湖的技能没及时更新啊……”
“咳咳~”老梁清了清嗓子,不想再冒生命危险,便对梁鑫道,“我先把面吃完,有什么话想跟爸说的,等我吃完再说。”
“嗯。”梁鑫点点头,老老实实地回了自己房间。
要说还是知子莫若父,老梁不发病的时候,思维还是很敏捷的。
一看梁鑫站在边上不走,就知道梁鑫有屁要放。
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好屁。
大概率……
又是钱的事情。
老梁低着头,一朵乌云又从心底里飘上来,精神不由自主地有点压抑。
他急急忙忙,飞快地把整完面吃下去。
吃完后在桌边呆坐了半分钟,便匆忙起身,走进卧室,拿出了他的药。
抗精神病药物,卫生院每三个月一发。
这段时间,一直是梁鑫亲自去拿。
而卫生院每次给的药量,按规定是有数量限制的,不能多吃。
正常情况下,现在老梁每天的配额就是两颗。
晚上带去酒店,睡觉前服用。
安慰自己,就当是吃安眠药。
可这会儿,他明显感觉自己的压力又来了,便管不了那么多。
大白天的,先给自己干进去两颗,免得出事。
然后才去卫生间洗脸,收拾厨房。
一通磨蹭下来后,他才终于走进梁鑫的房间,露出一个微笑:“想说什么?”
“哦……”梁鑫看看老梁,内心实在有点余心不忍,继续压榨已经变成这个样子的亲爹,可他实在没别的办法了,手头的事情拖不得,只能直言说问道,“一百块有吗?”
老梁听到只要一百块,神情明显放松下来许多。
“有。”他连问都没问梁鑫要做什么,转身就走进隔壁房间,拿了两张百元钞出来,递给梁鑫,“不够再说,我再想想办法。”
“够,相当够。”梁鑫毫不扭捏地接过钱,又对梁鑫道,“我们学校有个服务中心,可以帮我们介绍一些上门家教的工作,我这两天去面个试,地方有点远,我身上没钱了。”
梁鑫把手里的两百块抖了抖,“路费。”
“哦……”老梁恍然大悟,又提醒道,“别让人骗了啊。赚不赚钱的,无所谓,你现在只要好好读书,家里头供你读个大学,还是供得起的。一年学费也才个铜板啊?”哪怕兜里现在半毛钱没有,可说话的口气,依然分明没把一年五千块的学费放在眼里。
梁鑫笑了笑,说道:“能分担一点是一点嘛,老让我妈掏钱,她又得跟你吵架。”
老梁一阵长长地沉默。
然后拍拍梁鑫的肩膀,“唉,娶老婆,还是要娶个聪明的,长得好看,一点用都没有……”
那你年轻的时候,还不是用得很嗨皮?
梁鑫心里吐槽,淡淡嗯了一声,然后想了想,忽然又冷不丁问了句:“爸,你以前说你有个熟人,英语一句不会,就敢去美国跟人做生意的,现在人还在W市吗?”
“啊?”老梁想了想,回忆了一下,“哦……你说陈光建是吧?”
“嗯,好像是这个名字,听你说过好几次的。”
“还在,应该还在的。”老梁道,“我去年还是前年,还在酒店里看到过他,没好意思跟他打招呼,他没看见我。怎么了,你问他干嘛?”
“没什么。”梁鑫道,“我们学校的那个创业中心,要搞个网站,你不说那个陈光建对因特耐特很有兴趣的吗?我想去问问,看能不能给学校牵个线。”
“这样啊……”老梁又想了想,说道,“他说搞网络的东西,都是两千年左右的事情了,现在过去这么久,这个事情还真不好说。要不要爸帮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合适吗?”梁鑫坐在电脑桌前,扭头看看老梁。
老梁有点被梁鑫的眼神刺痛到,却还是忍痛叹道:“唉,你要是早几年出生就好了,爸说不定还能帮你一把……”
01年老梁在那场大会上的病发事件,相当于在半个W市的政商界头面人物面前,彻底把脸丢干净了。他现在就算给人打电话,对方都大概率不可能会理会了。
更何谈,把儿子推荐过去……
“我自己去问吧。”梁鑫站起来,给了老梁一个拥抱,“放心吧,这点事情我要是都办不了,那十二年的书不就白读了?陈光建的厂区在什么地方,江北吗?”
“不在江北”老梁道。
“不在江北?”梁鑫一愣,放开老梁。
老梁给他指路道:“就在市区,往西边,稍微走一点,坐公交车十几站就到。不过那是他早年的厂区,现在还在不在那边,我就不清楚。”
“没事,先去看看再说。”梁鑫嘴炮归嘴炮,真干起活来,也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雷厉风行道,“我还以为在江北工业区呢,原来这么近……干脆,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