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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杀韩玲?”
电闪雷鸣的暴雨夜,夏源浑身湿哒哒的出现在夏泽的面前。平日的温柔俱都消失不见,他的脸上是混杂了难过﹑悲哀﹑害怕等种种情绪的复杂表情。
面对着夏源的质问,夏泽见到夏源时的惊喜凝固在了脸上,他愤怒的辩解道:“我没有杀人,我根本不知道韩玲是谁,我没有杀人。”
“那现场的凶器上为什么有你的指纹?”
“我不知道!”夏泽犹如困兽般转着圈子,一遍遍徒劳的重复着,“我根本不知道韩玲是谁,我为什么要杀她?”
他的辩解换来的是夏源的沉默,夏泽失望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是我哥,为什么连你也不相信我?韩玲是谁?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杀了韩玲?为什么没人相信我的解释?”
夏泽的质问宛若重锤,一声声的敲在夏源的心上。夏源很想相信夏泽,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是夏泽。他痛苦的握紧了拳头,低声道:“难道不是因为你私下调查你母亲去世的真相,认定韩玲是凶手所以愤而杀了她?”
“什么?”夏泽茫然的看着夏源,“什么调查?什么真相?你是说我母亲不是意外,而是被人害死的?”夏泽反应过来一连声的追问道。
夏泽的反应让夏源一愣,他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偏差,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想要将这个话题跳过,“小泽你……”
“我要听实话!”夏泽大声的打断了夏源的话,上前一步逼近他,“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妈当年不是意外而是被人害死的,对不对?是韩玲,是不是韩玲?”
夏泽的问题是夏源这么多年的噩梦,是他根本无法面对的真相。他苦涩的看着夏泽,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着自己摇了摇头。
“那是谁?你告诉我是谁?”夏泽盯着他,“我爸知道吗?他知不知道我妈是被害死的?他知不知道凶手是谁?”
这些问题夏源一个都无法回答,他看着夏泽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天,血色无边无际,池欣云倒在楼梯下,睁大眼睛死不瞑目的看着他。夏源痛苦的闭上眼,颓然的靠在了墙上,他的沉默让夏泽似乎明白了什么。
“轰!”的一声闷雷响起,闪电劈下,夏源的悲哀和夏泽的惊愕,俱都无所遁形。
夏泽猛地睁开眼,卧室一片黑暗。外面似乎在下着雨,雷声响个不停。许是做梦的缘故,他的心跳的厉害,再也没有了睡意。夏泽起身走到了窗边打开了窗户,带着凉意的雨水裹着风打在他的身上。他静静的站在那里,思绪又一次回到了死前的那个晚上。
突如其来的杀人案,凶器上的指纹,他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背上了杀人的罪名。池以衡在国外,舅舅被警察监控,父亲完全不相信他,他谁也不敢找,只能一个人躲在偏僻的出租屋内,一遍遍的联系池以衡。
他不知道夏源是怎么找到的他,在他联系不到池以衡的情况下,夏源的出现无异于一个惊喜。他毫不怀疑夏源会相信他,夏源是来帮助他的,但让他失望的是,夏源居然也认为他杀了人。
两人的争执不可避免,冲突之下母亲死亡的过往被提及。那是夏泽第一次听说母亲不是意外身亡而是被人害死,而夏源的沉默更是证明了父亲知道这件事。可为什么从没有人告诉他?不,不仅仅是他,他确信舅舅和他一样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陌生女人的死亡,突如其来的指控,母亲去世的原因,父亲的隐瞒,这所有的一切串在一起,仿佛一片迷雾笼罩着夏泽。他再也无法在出租屋躲下去,他要去找舅舅,去找父亲,他要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韩玲到底是谁?可惜他还没有走多远就被疾驰而来的卡车撞飞,带着一个个疑问死在了那个雨夜。
后面发生的事他就不知道了,他以灵魂的状态困在了凤凰小区的房子里,一日日的看着池以衡折磨着自己。夏泽闭上眼,强迫自己的思绪从池以衡的身上移开,默念着韩玲的名字。
一切的谜团都起源于夏源的那句话,他怀疑韩玲是害死母亲的凶手。夏源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是怎么认识的韩玲?他又是怎么知道了这件事?父亲的隐瞒是为了什么?韩玲和母亲的死真的没有关系吗?
纷乱的思绪闪过,一道闪电落下,照亮了夏泽脸上的阴霾。
持续了一整夜的雨终于在天亮后停了下来。夏泽快速的洗了一个澡,依着习惯时间出现在了餐厅。餐厅内,父亲、周含清和夏凯都已经坐好,大家就在等他一个人。
夏泽在看到周含清身边特意给他留出的位置时迟疑了几秒,最终在众人注意到他的异常前快步走了过去。
“小泽,昨晚睡得怎么样?下雨有没有影响到你?”不等夏泽坐好,周含清就关切的询问起来。
夏泽沉默的低着头,没有回答周含清的话。
拜周含清的溺爱所赐,夏泽在海城的上层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性情乖戾,任性不定。若是他心情好,此时他应该亲亲热热的称呼周含清为母亲,顺便向夏凯显摆一下他和周含清的亲密。当然,若是他心情不好的话,就像现在这样沉默,周含清自然会给他找出无数的理由,替他的行为圆回去。
在过去,夏泽从不觉得周含清对他的态度有什么不对。他是真的将周含清当做了母亲,不管是逃课打架闯祸还是其他,他习惯了周含清替他收拾一切烂摊子。可随着他逐渐脱离了夏家的掌控,随着他跟着池以衡见识到了越来越多的人,他才明白周含清对他所做的一切无非“捧杀”二字。他所以为的母子情深,不过是周含清算计下的一个假象罢了。他是有多蠢,才会相信周含清放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爱,全部疼爱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夏泽的沉默带来的是周含清的尴尬,但周含清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而是紧张的看向了夏泽,“怎么了?小泽是不是不舒服?”
夏志成冷哼一声,“不要以为借着不舒服的名义就可以不去学校,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志成!”周含清埋怨的喊了一句,继而担忧的看向了夏泽,“小泽,不舒服的话不要勉强,要不要我替你给学校请个假?学习虽然重要,但身体更重要。”
“学习虽然重要,但身体更重要。”这是周含清跟夏泽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因为这句话,夏泽从幼儿园开始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不时就要请个假。夏泽心中冷笑,脸上依然面无表情,只是摇了摇头,“我没事。”
周含清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夏泽的胳膊,“压力不要太大,母亲相信你。”
夏泽点了点头,垂下眼,遮住了里面一闪而过的嘲意。
夏泽和周含清的这一番互动落在了夏凯的眼中,夏凯嫉妒的看着夏泽,垂在餐桌下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夏凯是周含清嫁给夏志成后生的孩子,比夏泽小四岁。从小夏凯就怀疑,他和夏泽到底谁才是母亲亲生的?
每次夏泽有点什么事,母亲都特别紧张。稍微有点头疼脑热,母亲就给夏泽请了假,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明明有时候夏泽是装病,母亲也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副配合的样子。可他呢?不要说装病了,他就是真病了,只要能下了床,母亲就赶着他去学校。这些也就算了,母亲还让他平时什么都让着夏泽,到底谁才是哥哥?夏凯趁着父母没注意偷偷的瞪了夏泽一眼,无声的骂了一句,“讨厌鬼。”
夏泽突然抬眼,视线和夏凯相对,夏凯顿时被吓了一跳,心虚的转过了头。夏泽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重新垂下了眼。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谁也没有注意,夏志成一直等周含清说完,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看向了夏泽。
“以衡从国外回来了,你舅舅刚刚打电话给我,说以后每周末以衡会安排出时间给你补课。今天放学后你哪里都不要去,以衡会去学校接你和你舅舅吃个饭。”
夏志成后面说了什么,夏泽完全没有听进去。他的脑海整个被“以衡回来”这几个字占据。夏泽惊疑的抬起头,脱口道:“表哥怎么这么早回来?他不是月底才回来吗?”
夏泽记得清楚,上一世池以衡回国的时间是四月底。也是舅舅安排表哥给他补课,他和表哥才在日常的相处中喜欢上了彼此。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表哥这么早就回来了?
夏志成不满的瞪了夏泽一眼,“以衡什么时候回来是他的事,你记得放学等着以衡就行。如果让我知道你又去哪里胡闹,小心回来我打断你的腿。”
“志成,你不要老是吓唬小泽。”
周含清立刻一幅老母鸡护崽的架势挡在了夏泽的面前。夏志成知道周含清对夏泽一向溺爱,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周含清转过视线,试探的开口道:“小泽你怎么知道以衡是四月底回来?是听你舅舅说的?”
夏泽现在脑海里全是池以衡回来的消息,对于周含清的这种试探根本懒得搭理。他又一次的沉默让周含清显得尴尬几分,夏凯忿忿的看着,眼神变得更加的不虞起来。
早饭还没吃完,夏泽就没心思待下去了。匆匆的换了一身衣服,夏泽径直离开了家,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
“夏泽!”
夏志成气的要死,周含清赶紧出言安抚,不需要有人提醒,夏凯已经乖巧的凑到了夏志成的身边。
“父亲,不要生哥哥的气了,哥哥也是着急去上学。”
夏志成的一腔怒气在看到小儿子乖巧的模样时全都消失不见,他欣慰的摸了摸夏凯的头,夏泽要是有夏凯十分之一的懂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