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动荡之“圆”

第91章 动荡之“圆”

skydon中国的又一次销售会议，约翰不可思议的听到了张邕的名字。

“绅士们，是我出现幻觉了吗？这个人已经离开我们一年时间了，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他的相貌。所以我无法理解，他如今却成了我们本季度增长缓慢的原因。如果是参考站业务，我还好接受一些。你们知道他在skydon三年，几乎没有参与过参考站之外的其他业务，skydon过去几年的增长和他没有任何直接关系，你们的说辞我无法接受。”

刘洋一脸尴尬。他的ppt是手下人精心准备的，除了最重要数据部分之外，还有总结和说明。在竞争对手分析的部分，手下人可能太过崇拜张邕，把张邕加盟eka做为了对手变强大的原因之一。

封耘其实并没有为刘洋翻译这一条，可惜约翰对屏幕上那个yong字实在太过熟悉，马上指了出来。

李文宇一脸揶揄的笑，他并不想帮刘洋解释什么。

最后还是赵爷开口道，“张邕在skydon确实没发挥太大作用，因为我们这边一切运转流畅，个人的作用并不是很大。而eka不同，他们实力强大，产品系列也丰富，所以代理商普遍比较骄傲，还是那种“能买eka是你们的荣幸”的心态，对gnss产品的推广并没有付出太大的努力。张邕不是超级英雄，如果只是出去做单，他未必能强过我手下的业务员，但他是个可以解决问题的人。他一定能发现eka的问题，然后去解决。刘洋说的其实是事实，eka如今在gnss的销售上强大了很多，主要转变其实是在态度上。eka的设备本来就和skydon难分高下，用户基础比我们更好，一旦开始像我们这样尽全力，的确不好对付。……”

“但我说这部分，不包括天石的地盘，……”赵爷语气一转，“天石的地盘已经被我们深挖，就算eka现在力度大了很多，也绝对不会影响到我们。”

这句话说的骄傲，但语气无比诚恳，配上赵爷一张忠厚的面孔，让人感觉不到挑战的意味，只是觉得他在说一个事实而已。

刘洋前一秒种还想给赵爷鞠个躬，谢谢他帮忙解围，下一秒在腹内直接开骂，妈的，说了半天，还是夸到了你自己头上。

张邕是约翰心里的一个结，这个名字让他有挫败感。他当时来中国的首要任务之一就是要开除他，谁想对方平静的接受了，出言反悔的反而是他自己。他顶着压力，在保罗那里申请让张邕回来，谁想短短的一个月后，张邕却自己离开了。

所以一年之后，忽然在自己会议上听到这个名字，他有一点轻微的情绪失控。

“好了，就算如此。以后不要把什么个人因素代入我们的分析之中。乔治，恭喜你们获得浙江省的的参考站系统的合同，这是skydon的第几个网络了？”

“我们今年已经拿下三个网络。”

约翰终于露出一点笑容，一年三个网络，这和当初张邕与m大三年建一个网络，已经无法同日而语。

“eka呢？”

“eka拿下了山东的一个网络，张邕亲自带人去投标的。”

约翰微微有点震怒，他居然又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我们依然遥遥领先，不是吗？”

“是的，但是有一点不同。”今天的赵爷似乎打定主意不想让约翰太开心。

“那里不同？”

“我们深耕了几年，才开始开结果。张邕和eka其实只用了一年，从零基础，就拿下一个网络，这远比我们更高效。”

“高效？”李文宇忽然插了进来，“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张邕用在skydon打下的基础，去eka拿下一个合同，没什么可称道的，不过是一种背叛行为而已。”

山东是米河的业务范围，米河山东分公司全力出击，依然没有阻止张邕拿下一城，他很不喜欢听到谈论这件事。

但约翰和李文宇都试图展开其他话题的时候，赵爷却完全不为所动。

“不仅如此，山东项目还有特别意义。”

约翰极力控制了一下情绪，“乔治，时间有限，我们继续其他议题吧。”

一脸忠厚的赵爷则是认真的的看了看表，“是的，那我只要一分钟。”

有人轻笑，是丽贝卡，她赶紧低头捂住了嘴。

“山东的项目，不是常规的省局省院，而是地x局。这有两个意义，第一，eka此前从来没有进入过地壳监测行业，如今张邕却靠着参考站系统打破了我们的垄断，这是一个对我们非常不利的事情。第二，张邕的野心只怕远不止如此。”

约翰认真起来，他终于意识到，有些事情是无法避过去的。“继续，乔治。”

“这个项目绝对会加重eka在工程中心项目上的竞争力，我猜山东网络一旦运行，数据会马上接入工程中心，数据中心的陈总会马上出局数据报告。这是用户第一手的实际观测数据，远比我们提供的demo数据，或者单独安排的测试数据更有说服力。工程中心二期一旦启动，eka可能会比skydon先取得先机。我看张邕的图谋还再继续。”

约翰已经紧张起来，已经不在乎是否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还有什么？张邕都做了什么？”

“我猜，他还会持续对各地的地x局出手。这一块曾经在我们手里牢不可破，所以我们有些公司难免大意，而他利用了这个机会，从这块我们认为最难的部分入手，轻松的突破了我们的防线。我们之前想的参考站网络，不过是网络服务加移动站的生意模式。而张邕分明是想用这套网络，打破测绘界限，让非主流测绘用户进入测绘市场，搅乱我们现在的布局。并借着网络基站技术，来收取工程中心项目。我们一直觉得网络基站对工程中心的地壳检测没有实际意义，这种思维模式限制了我们，这个机会被张邕偷走了。……”

“可以这样说，如果工程中心ii期一个月内就招标的话，那么现在eka中标的机会远高于我们。”

约翰不由自主的缩了下脖子，似乎一个月内招标是个事实一样，虽然内心明明知道，那要一两年内才会发生。

“james，你同意乔治的说法吗？”

李文宇微微有点为难，他可以把tiger玩弄于鼓掌，也可以把约翰保罗都哄得无比开心。但对生意大局的这种分析，他自知不如赵爷，赵爷说的再清楚不过，他无法不同意。刘洋是个不愿意动脑子做生意的主儿，而梁会，算是有勇有谋，但很明显，他和赵爷是同一战线的人。

“我觉得乔治说的是有道理的，但不过刚刚一个山东而已，我们也不用大惊小怪，自乱阵脚。工程中心项目还早，真正启动我猜差不多要两年。我们还有时间，既然地x局多数依然在我们手里，我们现在开始加强防护，不再给张邕机会就是了。”

赵爷硬邦邦接口，“可能eka很快就会有第二个地x局的参考站项目。”

这句话像颗深水炸弹，狠狠砸在众人心上。

“哪里？乔治，在哪里？”

赵爷平静的摇了摇头，“不在天石的地盘，我们无法接手。”说这话的时候，把目光投向了李文宇。

李文宇第一次，在赵爷面前出现了一丝慌乱，他发现，今天赵爷的出招他接不住。妈的，他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该死的张邕。

张邕的离开，米河增加了一个强劲对手，而对天石却成了利好，这是他从来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约翰正色道：“所有人，鉴于乔治提出的一些新情况。我们先停下所有的其他议题，先就eka的参考站网络以及工程中心ii期项目先做一个讨论，我需要大家的input。”

会场忽然安静下来。

李文宇见大家不语，开口道，“乔治的话一定还没完，还有什么信息要分享吗？”

赵爷转向了约翰，“我觉得，该把参考站网络，以及工程中心ii期提上我们工作日程了，建议专为成立一个业务组来负责此事。由代表处派人牵头，各代理商选派成员参加。天石这边，我们愿意和米河一起联手，强强组合，来一共为ii期项目努力。不然，我们可能真的会丢给eka。”

李文宇冷笑，用中文说道：“老赵，好精明的算盘。算来算去，还是算到米河的生意上来了。想参与ii期项目？怕你还没那么大本事吧，总局领导你认识几个？”

他转向约翰，“山东是米河的业务范围，山东项目被eka拿走，米河愿意承担责任。但工程中心，米河一直在密切的跟踪，上上下下都有接触。他们平时没有日常采购，所有这是一份长期投入，几年都见不到回报的生意。米河在工程中心项目山并没有任何失误，所以我们不需要其他公司的帮助。乔治提醒的好，让我们更清楚的认识了局势，我们会加强防范，不会让张邕拿走更多。如果我需要乔治和其他公司的帮助，我到时候会提出来的。”

赵爷不为所动，“二期项目之大，远超一期，我觉得根本不是一个公司所能负担的，skydon团队必须团结一致才行。一切还是由代表处主导，大家统一行动比较好。”

“ok，好了，”约翰有点无奈，他发现如今无论什么事，最后总要扯到米河天石之争上来。

“封耘，李可飞，你们记住，本周安排一个时间，我们开一个内部会议，先讨论一下工程二期的事情。你们各自都准备一下，然后我们重新约各位代理商开会。……”

“好了，先继续下一议题吧。”

……

会议带着一大堆悬而未决的议题结束，赵爷和梁会在院里一起抽烟聊天。

“不都说eka的关系很难搞，没有那个gnss经理能坐满两年，怎么张邕看起来还如鱼得水呢。”

“现在这样说还太早，只是一年而已。以张邕的性格，取得这样的成就太正常了。eka什么资源都有，而且还是最好的。但人不爱做事，大企业的通病。而做事的人，会考虑埃里克和劳伦斯的关系，会小心心翼翼各种避讳，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碰。而张邕会在乎这些吗？他评估一件事该做不该做，完全只看这件事本身。所以别人不能做不敢做的事，他轻易就做到了。我猜……”

赵爷掐灭手中的烟，抬头向远处望了望，似乎张邕就在那一边。

“我猜，他自己还会稍稍有些不解，这里的关系不是很好处理吗，挺简单的，做事也很简单。”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憨厚的笑容。

梁会点点头，“赵总，你识人的眼光真是一流，我觉得你比张邕自己更懂他。”

……

……

张邕在eka的地位越来越高，这不仅是说随着业绩稳固而带来的地位稳固。另一层原因是，刚才一年的他，已经快成办公室的元老了。

每一次出差回来，几乎都有人事变动，有旧人离开，有新人进门，月会总是伴随着欢迎会。

埃里克对办公室的清洗，是在张邕到来之后才开始的。

张邕很神奇的居然和亚旭达成了一致，在gnss和参考站业务获得了稳定的支撑后，埃里克就有了足够的资本和勇气，来开始“去劳伦斯化”。

这和约翰上任的其实很近似，只是当时约翰只想清洗张邕一人，而埃里克却是要清洗张邕之外的绝大所数人。

张邕不喜欢这样，但他改变不了什么，只能看着，一一和旧同事道别，和新同事握手。

他茶水间碰到阿阳，随便问道，“谁走了？”

“东子，老齐，还有杰克。”

“三个都走了？”张邕有点蒙，埃里克的手段似乎越来越强硬。再不是那个会亲自跑去skydon会议，亲自招募他的人。他摇摇头，拒绝多想，这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老板，他也拒绝去评价。算了，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

他准备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一个女人正站在马小青工位旁，和小青聊得火热。看不到女人的面孔，有一副还不错的身材，听声音是个新人，看来会出现在本月月会上了。

张邕本能的不喜欢这个还没谋面的女人，因为她的声音里透着一种并不由衷的特别亲密，好像第一时间就能和你亲如一家人。他不相信这种感情，更不喜欢在办公室里滥用这种感情。

马小青当初给他打电话，说自己离开天石了，想在他这里谋一份工作，急需用人的他大喜过望，马上答应了。而马小青也的确能力过人，山东项目，他直接将马小青扔到了济南，除了周末不许回北京。最终的中标，小青居功至伟。为了这个项目，埃里克亲自请他和马小青吃了一顿法式大餐，表示奖励。

他问过马小青离开天石的原因，小青说，天石人太拼命，干活没日没夜，虽然挣钱不少，但太辛苦。而且工资之外，私企的其他福利和待遇都远比外企差，他想换个环境。另外，他更习惯和张邕一起工作。

如今张邕见马小青和那女人聊得有些轻佻，声音渐渐变大，心中稍有不喜，他轻轻咳嗦了两声。

马小青的声音立刻变低了，而女人则立刻转过来身来。

张邕看到了一张写满春意的脸孔，一双弯钩如残月却有春水流动的眼睛。

这张脸无疑是漂亮的，似乎还远比不上高琳方舒的那个级别，但是对一般男人来说，可能是更具诱惑的一张脸。

如果非要说这张脸有什么瑕疵的话，这张脸不是中国传统审美上那种瓜子脸，而是一张圆脸，而且圆到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润滑程度。而一向缺少情趣的直男张邕，没看到眼睛里的春意，只看到了这种圆。他心里嘀咕了一句，“像个水果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