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是端午,阮清沅早就准备好了。
忘忧看着手里的小厮衣服,一脸无奈,“姑娘……你这是又要……”
反正都不是第一次了。
她拍拍忘忧,“你别担心,今儿人那么多,不会有人发现的。”她连上回在徐国公府都算是全身而退了。
忘忧依旧很担心:“这回可是这么多双眼睛……二姑娘四姑娘她们都……”
她想说,那些个姐姐,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回端午节,老太太竟应允了府中女眷,除开杨氏主中馈,魏氏和李蓉怡身子不好,基本上女眷们都会一同前去天坛游玩。
这可是众小姐心心念念盼了很久的,除开正月十五有这个机会,一般来说,一年到头这样大型的盛会她们能参与的次数屈指可数。
因此每个人都十分期待,十分上心。
“你别紧张了,即便是被发现了,还有母亲给我兜着。”她调皮地朝忘忧眨眨眼。
此次端午盛会设在天坛外,周边由皇家亲军围了围场出来,外头百姓只可远远观望,后头亦搭了棚子做休息之所,连着几间屋宇,便是王公贵族的女眷也可在此修整,待射柳比赛开始,便可登二楼远观,颇有意趣。
后苑里头人声鼎沸,往来女眷皆是欢声笑语,阮家众人却只分到了一间房,如今天又渐渐热了,大大小小的女眷挤在一处,更是烦热难耐。
阮熹今日并未来天坛,而是跟着同窗们去了高粱桥旁,那里常有船坞,里头舞姬歌姬技曼歌胜,京中多有闲散公子往那里去,今日想必更是热闹。
阮熏因此便成了唯一看顾众女眷的男丁,可他一瞧这阵仗,也立刻转头就溜了。
幸而杨氏不在,不然也不知还要如何抱怨。不过阮清霜倒是接了她的活:
“父亲好歹是京中当事的,如何只给我们这样一个逼仄的房间?”
崔氏是不去与她搭话的,贺氏只好硬着头皮说:“霜姐儿,今日人多。此处已是不错了。若你觉得闷,不如去前头转转,想必不多时武戏便开始了。”
阮清霜毫不领情:“离校场演武还有个把时辰,我若此时出去,岂不是晒地厉害。”说罢自顾自扭头去寻了个迎风口坐下。
贺氏只好扭头过去尴尬地对崔氏一笑。
阮清沅脑子一转。上来扶着贺氏的胳膊说:“六婶娘,这里热得厉害,不如您陪我出去走走?趁这个机会您不去见见娘家人么?”
贺氏的娘家是永宁侯府的旁支,说不定她可以打听到贺梓归今日会出现在何处。
贺氏笑她:“今儿只有我娘家嫂嫂过来,又不是平日见不到,何必还巴巴去找,你就是自己坐不住了直说罢。”
崔氏也看着她直笑,倒是旁边的阮清漓挑了眉看她。
贺氏话虽这么说,却也依着清沅收拾了出门去。
贺氏找到她嫂嫂,两个人便说起话来。清沅偷偷地招来忘忧:
“你去贺家下人里打听打听,永宁侯府的贺世子几时会过来?大概会在哪里歇息?”
忘忧满心困惑,自家姑娘怎么又认识了什么永宁侯世子了,不过她一向机灵,这样的事做起来没什么大问题。
没多久,忘忧就过来了。
“姑娘,打听清楚了……听说永宁侯世子今儿个会参加射柳演武,这会子应该到前头了,同各家少爷们应酬完应该会回后头来换衣裳……大概在,西边厢房那里。”
阮清沅点点头。
“姑娘。你这是要?”忘忧忐忑地望着她。什么时候开始,自家姑娘也长大了呢?竟想着私会男子?而这个永宁侯世子可是成亲了的啊。
“姑、姑娘……贺世子他、他可是有家室的……”忘忧紧张地说话都结巴了。
她好好地想了想,称得上与她们家姑娘相识的公子,怎么说也有少年风流的江三少爷。和清贵温润的定北侯世子,这永宁侯府是个什么风评不说,这和贺世子在外头的纨绔之名也不是假的,这姑娘到底是怎么会看上他来了?
阮清沅这头这拼命费心想着怎么阻止贺梓归,没想到忘忧就可劲想岔想到天边去了。
“你少乱猜,我可没那心思。”她瞪了她一眼。
贺氏继续留下来和嫂子闲话。清沅便带着忘忧先回去,她得先换上衣裳,才能想办法摸到少爷们那头去。
她这里刚刚回到崔氏身边,正想找个托词溜出去,还没开口,就听见一个丫头边跑边进来嚷着:
“三夫人,三夫人,不好了,四姑娘……四姑娘把楚大人给打了……”
阮清沅一看,这丫头是阮清漪身边的漫竹,这才意识到,阮清漓和阮清漪两个不在屋里。
崔氏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漫竹大概也是临时被阮清漪支回来的,战战兢兢的,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你好好说清楚,怎么打人了?你确定是四姑娘?又是哪个楚大人?”阮清沅顾不得在座其余几人愣神的表情,率先问她。
漫竹咽了口口水,仔细定定神,才说:“就是皇上身边锦衣卫的千户,楚遥楚大人……”
她越说声音越低,看着崔氏的慢慢醒神,恐怕有要昏倒的趋势。
“……也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儿。”
崔氏这下是真坐不住了。
“好好的,怎么会把他打了!”她立刻转头去看清沅,崔氏来京不久,还不知道这楚遥是何等人物,便想清沅解答一二。
没想到旁边阮清霜却先开口:“四妹妹从前把我不放在眼里,敢泼我水也就罢了,如今竟撒泼到外头去了,她去惹了这个阎王,咱们家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崔氏果真是越来越慌了,阮清霜看她这样,心里也算出了口恶气,继续道:
“三婶娘恐怕还不知道啊,这人小小年纪,却是个狠辣性子,前两年的户部库银亏空,犯首是裕王殿下的岳家,梁家,便是他去抄的家,据说当日那梁家大公子还抵死不从,他那一条臂膀,竟当着众人的面被他生生砍下来了……皇上听说了呀,非但不怪他,还很欣赏他呢……”
她怎么会知道皇上的想法,简直听风就是雨。
“二姐姐!现在是说这个话的时候吗!”阮清沅厉声喝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