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识君(二)
“这朵花却实雅致。”身后一个男音传来,玉莹心中一惊,神色却是不变。回过身正好看见一青年,在两个随从的陪同下,向荷花塘边走了过来。通身的雍容华贵气度,让人第一眼觉得在这样的目光下,有些莫名的心虚。
玉莹对着自己无缘由的陡然低下目光,心中羞恼觉得有些微怒,倔强的又抬起了头。对面的青年似乎有些意外,然后,唇边挂上了一个淡笑。不知怎么的,玉莹觉得四周的空气一下子有些异样,微微的低下了目光。然后,她看见了那双让自己印像深刻的云纹靴子,就在眼前。
“奴婢给皇上请安。”玉莹忙蹲身行了曲膝礼,心在胸口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只觉得整个的脸也是热烘烘的。这时,在玉莹身后的两个丫鬟紫雨、紫云更是吓了一跳,忙跟着跪了下来。
“起喀吧。”玄烨回了话,然后,看着刚才那个满是灵气的少女起了身,双脸通红很是可爱。忍不住在这般轻松的环境里,心情放舒缓了下来。
玉莹见着对面的皇帝似乎没有追究自己刚才无礼的样子,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身后站起来的丫鬟紫雨、紫云,也没有了刚才与自家姑娘独处时的随和,而是有些战战兢兢。
“朕好像未曾见过你?”玄烨问道,声音很是随意。
“奴婢阿玛是一等侍卫佟国维。”玉莹报了自己的家门。
玄烨听了这话,笑了,道:“原来是小舅舅家,朕也算你的表哥。”
“皇上乃是天下之主,阿玛常常教导玉莹,要尊君、敬君。玉莹万万不敢如此放肆。”玉莹小心的回答道。
“天下之主?”玄烨嘴里忍不住的说道,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开始有些不愉。
玉莹心中暗暗叫苦,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好像历史上康熙刚大婚几年,那都是跟庙里的菩萨一样,被“鳌拜”这个庙里的假方丈供着,当成了盖橡皮的图章。自己踩中雷区了。
虽说心里很是着急,不过,玉莹神色却谨慎而又恭敬的回道:“那是当然,玉莹自小就听阿玛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咱大清哪怕是一个老百姓,都是明白这个理的,皇上自然是这个天下的主人。”说完,玉莹为了加深自己话语的真实度,想像着那要是在现代红粉丝们遇见偶像时的两眼泪汪汪神情,满是崇拜的看着面前的皇帝。
玄烨看着对面小舅舅家表妹的有趣神情,笑了,声音有些放低,平和的说道:“舅舅家朕是相信的,你叫玉莹是吧,朕许了你叫表哥。若是额娘还在,想来也会跟朕这般说法。”
“玉莹这般就谢过皇帝表哥了。”说着,玉莹行了一个曲膝礼,故意明显的表现出了神情大大放松下来的样子。虽然有些做作,玉莹的心里却是明白的,现在皇帝很显然只是想找个聊天的对象。
只可惜,玉莹是珍爱生命的,她也不想知道太多关于比较敏(和谐)感的话题。还是,当这位皇帝表哥的情绪垃(和谐)圾筒吧,她可以用年纪小,扮可爱,还不会给人心机深沉的感觉。所以,在这个时代,装傻也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
“哈哈。。。”玄烨笑了,然后,问道:“现在荷花不到花期,表妹是早了时候赏荷?”
“皇帝表哥,谁说荷花开了才能赏荷?”玉莹笑着回话。心里想到,咱扮不了大智若愚的智者,那就做一个单蠢的人吧。
“有什么特别之处,朕还未听说。”玄烨问道,对于这个小表妹神情间那掩不住的狡洁,有些乐趣。
“柳宗元的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皇帝表哥,可是印象深刻?”玉莹反问道。
“那是一首好诗,只是曲高和寡。”玄烨平静品评道。
“就是皇帝表哥说的,太曲高和寡了。”玉莹先是跟着康熙的话肯定的道,然后,抬眼正好看到这位皇帝表哥的神情,很显然也明白自己那点小心翼翼的心思。
“朕是天子,表妹有说直说,朕不会以言问罪。”玄烨说道,他的心胸自然是不会低到跟一个小女孩计较。
玉莹在心里吐糟,你是不会以言问罪,你只是会兴文字(和谐)狱,问了人家九族,祖宗(和谐)十八代而已。那可比问一个人的罪,狠多了。心里这般想,玉莹面上却是笑了,道:“柳宗元是一代宗师的风度,那哪是在独钓江雪,那是在钓人生的寂寞。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所以也就附庸风雅,赏赏绿叶。不都是说,红花衬绿叶嘛。”
玄烨听了这话,倒是仔细的看了这个小表妹,初时也只是以为小舅舅的女儿,与自己也算是有些渊源。现在这般一看,倒是一个还未长成的佳人。虽然还是有些孩童的圆润,不过,却是有一种耐看的味道。眉语间也隐约可见未来的风情,可为是国色静待时光添香。
“为何喜爱绿叶?”玄烨陂有些不解,女子不是都爱各色鲜花,如华贵的牡丹,娇艳的海棠,高洁的雏菊,十里迎风香的桂花。又或是特别一点的爱上百花开罢,我独立的腊梅之类吗?
“嗯,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玉莹曾经听过这样一个故事,话说庙里有一个菩萨,第一日,来了一个士子,求取前程?菩萨微笑未语。第二日,来了一个商人,求问生意?菩萨微笑未语。第三日,来了一个农夫,求佑庄稼?菩萨还是微笑未语。”玉莹说到这,停了下来。
“这似乎没有任何关系?”玄烨听了小表妹有些混乱的故事,冷静说道。
“是啊,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玉莹回了话,笑了,然后,答道:“皇帝表哥也觉得这样啊,玉莹当时也是这样问额娘。可是,额娘说,喜爱就是喜爱,哪有什么原由。就像庙里的菩萨一样,其实,它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每一个人给它的未语,加上了自己的意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