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琤在回戴家还是回贺宅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选了贺宅。有件事情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跟贺驭东提,今天总算能说一说了。
跟来开门的管家道了谢,凌琤脚步略缓慢地回了贺驭东的屋子里。贺驭东没睡,正靠着床头看书,见到他的异状问:“怎么回事?”
凌琤用左手把袋子递给贺驭东,避重就轻地说:“给你的,看看喜不喜欢。”说完便进了浴室里。
之前在外头的时候用雪把手洗了洗,所以这时候看不出什么特别,但背上和手臂上的伤却并不轻。特别是背后挨的几棍,估计青紫都是小的。
凌琤关好浴室门,一边庆幸贺驭东给他买的衣服是黑色,沾了血也看不出来,一边先把纸洇湿,将钥匙拿出来仔细擦了一遍放好,然后才脱光上衣背对镜子照一照看看到底伤成什么样。
却说浴室外的贺驭东,接过袋子之后并没有马上打开来,而是轻轻闻了闻上面的味道。他的嗅觉一向十分灵敏,所以就在凌琤进来不久之后便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再参考凌琤进浴室时有些僵硬的动作,不由猜测,这小子莫非是跟人打架了?
想到有这种可能性,贺驭东直接下床去打开了浴室的门!
凌琤跟贺驭东在一起时并没有锁门的习惯,所以贺驭东一开门就看到了他背上交措的伤痕。
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贺驭东问:“谁打的?”
凌琤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面对着贺驭东,“哥,你怎么进来了?”
贺驭东懒得理他,直接上手扳过凌琤的身体看了看。就见白白胖胖的背上,大大小小的棍伤不止二十道!其中有五道特别明显的,已经发青了。
凌琤疼归疼,但被这么家长看小朋友似的看着,多少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便摸了摸鼻子说:“过几天就好了,你出去吧,我洗洗澡。”
哪知贺驭东一看他的手脸色更黑了,仿佛能滴出墨汁来。凌琤甚至有种这人脸上能不能劈下来一道闪电的错觉!就听贺驭东说:“伤口沾水不好,我给你洗。”
凌琤乐得享受,干脆一屁股坐到浴缸边沿,特没正型地说:“那小弟就有劳哥哥了。”
贺驭东放好了热水,戳戳凌琤的肚子,“裤子脱了。”
凌琤痛快地配合,只留了一条平角裤衩,然后坐进浴缸里。
贺驭东拿了条干毛巾把凌琤的右手缠上,让他举高,随后用另一条毛巾给凌琤擦了擦后背。尽这得回衣服穿得够厚实,不然以这样的力道,还不把人打得皮开肉绽?
越想越觉得心气不顺,但贺驭东的动作却始终特别轻柔。也不知怎么的,看见凌琤被人打,他心里就像有股火在烧,恨不得第一时间把对方找出来绑到凌琤眼前,让凌琤揍个够。这种感觉很陌生,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出现过。哪怕以前贺建华在学校里被欺负,他看着也只是觉得,哦,被打了,如此而已,没有任何多余的感觉。
可是凌琤不一样,明明都一样是叫他哥的……
大概是因为凌琤叫得特别真诚?
贺驭东皱眉,“我去给你拿衣服,你等会儿。”
凌琤应了声,却在贺驭东出去后赶紧把两腿夹紧。
泥玛的,享受这东西果然是要用忍受来换的!
贺驭东去外面找了衣药箱放好,然后才拿着衣服回了浴室里。而这时候凌琤刚有些平复好,正坐在那儿乱喘气。
凌琤说:“哥,你把衣服放下,我自己换就行了。”
贺驭东:“你先出来,我帮你把背擦擦再说。”
凌琤自己够着确实有些费劲,就站到地上让贺驭东忙活。
贺驭东帮他擦干净身上的水,准备把脏衣服放到洗衣机里,就发现衣服底下有老太太的那串车钥匙。贺驭东拿起钥匙问凌琤,“哪来的?”
凌琤见对方只是单纯的好奇,并没有怀疑什么的意思,便说:“我见着赵哥了,他给我的。你先出去,等我穿完衣服再跟你说。”
贺驭东出去之后打开凌琤给买的围巾,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他记得今天凌琤出去的时候说的是取片酬,那这条围巾是怎么来的就并不难猜了。
至于怎么会跟人打起来,这一点却没什么头绪。赵凯肯定是不会打凌琤,那还能有谁……
贺驭东下意识地望了望贺建华那屋的方向,陷入沉思。
凌琤出来的时候贺驭东正在往碘酒里头泡棉花,于是凌琤特别有眼力见儿地坐到了跟前儿,把手伸出去。
贺驭东用镊子夹起碘酒棉花,在凌琤的手上小心消过毒之后再给他上好药包起来,这期间两个人一直都很安静。
凌琤看着贺驭东仔细给纱布系结的动作,突然问:“哥,你信我么?”
贺驭东头都没抬,“不信就不会让你睡我旁边了,有事就说。”
凌琤又问:“你这屋隔音好么?”
贺驭东看了凌琤一眼,确定他眼里没有任何的玩笑成份,才说:“声音放低点。”
凌琤听话地把声音压低,“我今天不是领了片酬么,然后想给你买点东西就去商场了。后来我在商场门口看见你后妈跟一个男的在一起,有点儿鬼祟,就跟过去听了听。”
贺驭东似笑非笑地问:“听到什么了?”
凌琤说:“我听到你后妈叫那男的张照,让他在下个月底前给你找麻烦,一定要让你犯下错。还有……”
贺驭东见凌琤不说了,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快说,还有什么?”
凌琤欲言又止地看了贺驭东半天,“还有,我好像听到你后妈说,贺建华不是贺家的种咝……哥?”
贺驭东赶紧放轻了手劲看凌琤,“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你确定没听错?”
凌琤点点头,“他们在安全通道里谈的,我当时就躲在出口。虽然他们声音不大,但是当时人不多,我又特别留心,就听见了。”
贺驭东继续手上的动作,“这些事跟赵哥说了么?”
凌琤心虚地看着贺驭东,“没说贺建华的事情,其它的说了。我当时着急,怕那个张照给你下什么绊子,然后就没想那么多。哥你不生气吧?”
贺驭东摇摇头,“你能坦城就行,我这辈子最恨有人骗我。”
凌琤菊花一紧,赶紧要多坦诚就有多坦诚,“那个,二叔的电话号我是在你给他打电话时记下来的……”
贺驭东:“恩。”
凌琤:“你生气啦?”
贺驭东:“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凌琤:“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贺建华……”
贺驭东啪一声打在凌琤屁股上:“给我趴那儿睡去!”
凌琤于是抱着枕头揉了揉屁股问贺驭东,“哥,你打算怎么办?”
贺驭东回自己被窝里躺好,端着书继续看。
凌琤:“……”
遇事波澜不惊故然好,可是是不是有点儿过了?!凌琤用脚踢踢贺驭东,“哥?”
贺驭东放下书把灯关上,“睡觉!”
凌琤心说你别不是根本就不信我说的话吧?就听贺驭东的声音在黑暗中幽幽响起。
贺驭东说:“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我会看着办的。你以后出门在外也小心点儿,还有,如果你知道赵哥在哪儿,明天带我去见他。”
凌琤刚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就听门外响起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便被大声拍响,高白莲在外头怒气滔天地喊:“驭东,你快给我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