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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叫赵凯,是贺驭东的二叔安排在贺驭东身边的保镖。贺驭东打架那天这人去找房子,没在跟前儿,不然根本也没有凌琤出手的机会。所以说命运就是这么奇妙,总是在无意间胡闹。
赵凯进了客房说:“那三个人都是外地的,有两个跑了的暂时还没找着。被您打断腿的这会儿让我送进局子里去了。听他的口供,跑的那两个应该是五旗山的人。”
贺驭东觉得“五旗山”这地名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是什么地方。
赵凯见状斟酌了一下说:“太太有个表弟在五旗山,但不能肯定跟这次的事情有没有关。”
贺驭东冷哼一声,“除了她还会有谁。这事先就这么着吧,我和贺建华一起出来,她巴不得我死了再也回不了贺家。不过现在还不是内乱的时候。老太太这次给的任务重,但是奖励也大。这次绝不能失手。”贺驭东说罢眼角瞥到桌上的纸条,便问:“对了,帮我的那小孩儿查了没有?”
赵凯点点头,“查了。这小子挺有意思,在学校风评特别好。别看家里穷,但是成绩是全年组最好的。不过就是养父母不太地道,一开始以为自己不能生育就收养了他,结果后来又能生了,就嫌人碍眼了。我听老师说,那天这小子是去学校取成绩单的,但是取完就说自己以后再也上不了学了。”
贺驭东眉峰一挑,“怎么?考得不好?”
赵凯面上闪过一丝不忍,“哪啊,考得很好,总分七百他差五分满分。可是他家里人似乎说过,不考满分就不让再念了。”
贺驭东想起来,之前凌琤是说过,他养父母嫌他多余,很婉转地把他赶了出去。
不满分不让念书,的确很“婉转”。
赵凯不知道贺驭东面上闪过那一抹嘲讽是怎么回事,却也不好多问。便说:“对了少爷,房子我已经找到了。离中心公园不远,环境不错,两室一厅。但是还要再过两天才能搬过去,因为房主说要收拾一下。”
贺驭东对此没什么意见,但是想到凌琤也要跟过去,他便把凌琤被他留下来的事情跟赵凯说了一声,顺便告诉赵凯,“回头你有时间就多留意一下,要是他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记得帮他,但别让他知道。”
赵凯哑然,这可不像他家少爷的行事风格。出手快狠准,不留任何不必要的感情才是他们少爷做事的原则。收留个未成年算怎么回事?好吧虽然少爷自己也不过刚刚成年。
但想归想,挑战雇主的决定是不明智的,于是赵凯转而问:“那孩子现在搁哪儿呢?”
贺驭东想都不想便说:“说是去赚钱,谁知道在哪儿。”
凌琤要是听见这句肯定会说,爷这会儿刚下山。但他听不见。非但听不见,他这会儿还忙得要死。因为运气比较好,他采了两袋子蘑菇和一篮子圆枣。虽然整个人也弄得一身汗,鞋子也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但是心里充实得很。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两个编织袋和一个土篮子都是农户家大娘的,他还了人家东西,那还怎么把这些山货弄到城里去。
大娘没想到凌琤居然纠结这个,当下乐得不行,“你这小伙子,那两个袋子和一个破土篮子能值几个钱。要不你就给大娘留点蘑菇吧,我家人进了山就分不清方向,都吃不着这东西,你给我留下我正好尝个鲜。”
凌琤自然没意见,赶紧任由老大娘自己拿。大娘也是个厚道人,记得这些蘑菇是人家孩子要卖了攒学费的,便只一样蘑菇捧了一捧,之后留了一碗的圆枣便算了,甚至还说:“要不小伙子你吃了晌午饭再走吧?正好我家里人过午要去城里买农药,你可以坐着他的拖拉机去。”
凌琤有些心动,毕竟一大早出来到现在也累了,可是一想到蘑菇怕颠,颠碎了就卖不上价了,便拒绝了,说“谢谢您了大娘,我这着急拿去到晚市集上卖,就不多留了。等下次我再来的话给您带好吃的。”
大娘还没说话,她孙子倒是开口了,“凌哥哥,那我想吃糖!”
凌琤笑笑说:“行,哥下次来的话给你带糖。”
大娘红着脸揪自家孙子的耳朵,“臭小子,你还糖呢,我看你长得像糖!还不快去念书?不念书长大了就像王小二一样得去放牛,放牛你知道不?”
穿着棉布裤衩手里捏把花生的熊孩子呸一口吐出花生皮,“那我也去采蘑菇呗,凌哥哥会采,我也会采。”
大娘掐腰也“呸!”了一声,“你采那是狗尿苔!给猪猪都嫌臊!”
凌琤“噗”一声,赶紧蹬上大二八走了。
下午三点半之后,在市里好几个地方都有集,好多菜农去那里卖菜,也有一些做糕点的,还有一些常见日用品什么的,都可能有卖。
凌琤抓紧时间往市里赶,却也不敢骑太快。他尽量往平稳的道上骑,如果是太坑坑洼洼的地方,他甚至下来推着走也不会让蘑菇颠着。就这样,约莫两点半的时候他就到了市里。因为兜里还没钱,他也没去买点什么,心里嘀咕着就特么当减肥了。
到了集市之后他扫了一眼,找了个卖土鸡和鸡蛋的小贩旁边坐下来,然后摆上了蘑菇。榛蘑倒是一般,但是松蘑的味道却是很特殊的,他这么一打开袋子,周围就有不少的人闻着味道走过来。这个时间一般都是家里的老人出来买菜,而不少老人都是知道榛蘑和松蘑的,便过来问价钱。
凌琤听了一下周围的菜价,最终给自己的蘑菇定为两块钱一斤。这时候猪肉大概是三块多一斤,蘑菇比猪肉便宜一块多,说不上便宜却也说不上贵了,毕竟这可不是随便能买到的东西,即便有人卖,一般也都是卖干货,像这样新鲜的刚采摘的确实很少见。
有个戴眼镜的瘦高老人说:“小伙子,给我一样装一斤。这东西可是好东西,平时少见啊。”
凌琤没秤没袋子,便跟一旁卖笨鸡的人借了一下,顺便问问秤砣线摆在哪个位置是1斤,然后给老人秤了二斤装好,收了四块钱。
旁边卖笨鸡的人赶紧推销,“大爷,这蘑菇炖小鸡才是最香呢,您要不买一只小鸡回去炖蘑菇?”
老人犹豫了一番说:“成吧,那我就不买猪肉了,今儿个吃小鸡炖蘑菇。”
卖笨鸡的小贩麻溜地挑了一只不大不小的,将鸡腿倒拎了过来。凌琤极有眼力见儿地拿了绳子把鸡腿帮忙绑好,又打听了一下哪里有卖方便袋的。小贩说:“这袋子隔三差五的有人来卖,不一定什么时候来。要不我匀你一半吧,反正我这些个鸡蛋也用不了多少袋子,小鸡也不用袋装。”
凌琤感紧道了谢,花一块钱匀过来四十个。
卖笨鸡的大哥人不错,直接把秤放在中间,让凌琤用的时候自己拿。凌琤见他仗义,每次有人买蘑菇便也给顺便推荐一下小笨鸡。
鸡怎么也是要比蘑菇贵一些,所以买的人不多,但总体来讲今天卖得比往日好。凌琤把蘑菇卖了一半的时候,小笨鸡也被人带走三只。
凌琤趁着没人的功夫低头数了数,一共有四十二块钱。这时候天也有些晚了,他便琢磨着是不是要便宜一点卖了算了,就听有人问:“小伙子,这个松蘑,全包了要多少钱啊?”
凌琤一听这是大买卖啊!赶紧说:“就这些了,您要是包了就给一块八一斤。”
问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的,显然觉得还是有些贵,便问:“再便宜点不行么?”
凌琤说:“大姐,您看我这个一点儿虫子都没有,特别干净。我这卖不完只要送饭店,人家直接就收了。真的不能便宜。”
大姐觉得很纠结,但是她就喜欢吃这些大脑袋的东西。早先买过干货,可是一泡特别老不说,而且还有虫,但这些却都是又小又干净的蘑菇丁,自家收拾一下晒干,肯定特别好。于是说:“你就再便宜点么,便宜点我就全要了。”
凌琤一脸舍不得,最终一咬牙,“一块七吧,大姐你也别讲了。我卖这东西是要给自己攒学费的,我这天没亮就往山上赶,到现在连口饭都没吃上呢。”
大姐这一听也不好再往下讲了,便说:“要不那榛蘑你也一块七卖给我吧,不过你看这么多,我也不好拿,你能帮我送一段路不?”
凌琤痛快地说:“行,我秤一下看有多少。”
笨鸡大哥立马把秤盘卸了下去,改用勾子勾住编织袋。最后一算,两样加起来有二十四斤多一点,不够二十五斤。凌琤便说:“大姐,我再给你点圆枣,你就给我凑个整,四十一块钱行吗?”
大姐把东北女人的爽朗劲儿发挥个十足十,“行!”
随后凌琤把蘑菇打包挂上自行车,推着便跟上大姐给送到家楼下。之后凌琤把蘑菇给人倒进盆子里,收拾了袋子,接过钱问:“大姐,这附近哪里有卖布料的啊?”
“布料?”大姐一愣,“做什么用的?”
“做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