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对流云的态度极为亲切,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总觉得她的举手投足间仿佛透着季梦娴的身影,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晔,你有没有觉得,皇后娘娘和我娘有些相似?”流云说不出哪里像,明明五官容貌没有半分相似,但是皇后给她的感觉就是比贵妃亲切许多,甚至比亲切更多了一分让她想要亲近的冲动。
“气质。”东方晔低声回了她一句。
他曾经听凌王提过,说是周皇后的恬淡同当年的季梦娴极像,凌王比皇上年长,他是看着季梦娴从一个妙龄少女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的,他一直都在等着她长大,但是他也是明白的,她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个影子,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曾经他以为那个人是沐清阳,但是很久以后他才察觉自己也许错了,只是为时已晚,即使明白也无济于事。
流云点点头,极为同意东方晔的话,有些女子的身上就是会有一种温暖的光芒,比如她娘亲,比如周皇后。
“皇上,您瞧,阿晔他们小夫妻两个感情真好呢,一直在那儿情意绵绵的,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他们都引不起他们的注意呢。”周皇后掩嘴轻笑,言语中透着几分戏谑,她其实和东方晔并不相熟,听着皇上如此唤东方晔,自然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是呢,连朕都没放在眼里,敢情朕也是透明的了。”皇帝跟着打趣他们,看着流云脸颊微红
思绪却是飘得老远。
记忆里的季梦娴,也极是容易脸红的,不过不是羞涩,反而是被他气的,她平时总是不温不火,清清冷冷的样子,皇上打小就喜欢惹她生气,有时候见她气急了双额发红的样子,会让他有一种将她搂入怀中的冲动。
“瞧着他们年轻的样子,臣妾倒是也想起从前刚嫁给皇上的时候了呢。”周皇后微微偏头,似是陷入了回忆,四十几岁的女子保养得极好,再加上性子恬静,透着一股清雅脱俗的秀美,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多岁。
周皇后的话,却是让贵妃脸色难看了起来,她嫁给皇上的时候皇上还是太子,而薛贵妃则被家人送去了西南,太子成婚当日,她在西南的宅子里将能摔的东西都摔个粉碎,想到她心心念念想嫁的男子有了妻子,她就一阵烦躁。
“皇后娘娘这话可是不对了,娘娘如今又不老,若是同臣妇走出去,指不定还会被认为是姐妹呢。”流云的小嘴向来是甜死人不偿命,何况对象又是她颇有好感的周皇后,若是这样的话换做他人来说便不免有些殷勤讨好之嫌,但是由流云说出来却是让人打心眼里舒服,即使明白是恭维,也不觉得厌恶。
“瞧瞧这张小嘴,难怪阿晔这般宠你。”周皇后轻笑出声,她是后宫之主,看多了虚情假意的女子,难得见到流云这般真诚善意的丫头,倒也真的是打心里喜欢她的
皇上也跟着笑了起来,对东方晔说道:“这丫头古灵精怪的,你以后可惨了。”
东方晔和流云相视一笑,其中的亲密不言而喻。
“宛嫔妹妹好不容易来了,怎么也不说话呢?”薛贵妃冷冷地扫过去一眼,吃不准连宛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不容易能在皇上面前露面,却是沉默不语,什么话都没说。
连宛儿还没开口,倒是皇帝先说了话:“是不是怪朕最近没去看你?这段日子朕太忙了,倒也是忽略了你。”
这般带着几分心疼宠溺的话,让薛贵妃面色一白,周皇后倒是依然淡淡地笑着,流云支着头将她们的神情收入眼底,想到了过世的夏姨娘,那时候她爹续弦成亲,夏姨娘也是这般宽容大度地立在边上,淡笑着看她爹宠溺其他女子。
“臣妾知道皇上最近劳累,也不敢打扰皇上休息,只要皇上休息得好,臣妾便放心了。”兴许是因为年纪小的关系,说这样的话一点都不觉得腻味,反而让人有一种真心实意的感觉。
‘扑哧’流云笑出声来,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向她,她连忙低下了头,假装无意。
“流云丫头,在笑什么呢,说出来也让朕笑一笑。”皇上挑了挑眉,他是极信任东晔的眼光的,这小子打从跟在他身边开始便事事谨慎周到,他看上的女子必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妾身只是在感叹,都说女子嫁人之后都会变得温婉可人,
此话可真是不假。”流云抿了抿唇,看了连宛儿一眼,然后轻声说道,“宛儿和妾身,从前可是临阳城里出了名的娇纵秀,如今看到宛儿这般乖巧懂事,还真是让人不习惯,果真是嫁了人的女子,就不一样了。”
这么一说,皇帝也眯起了眼望着连宛儿,见她面上微红,似怒似嗔的样子,心头倒是起了别样的心思。
说实在了,连宛儿尚不过二十,同他的子女年纪差不多,在他看来她也不过是个半大的丫头,她的年轻让皇上总有一种自己仿佛尚未老去的错觉,甚至会让他经常想起年轻时的一切,所以他其实也是很喜欢连宛儿的。
“出了名的娇纵秀?”皇上挑眉,笑着对连宛儿说道,“你怎么从未同朕说起过这些,今晚好好给朕说说,你们从前在临阳城是怎么个娇纵法。”
一句话,已经表明了今晚侍寝的人是连宛儿,她听到这话,立刻羞红了脸,到底还是个皮薄的小丫头,这会儿竟是再也不敢抬起头来了。
宴会开始之后,众人便各自地聊开了,有几个世家秀过来请流云一起过去聊天,东方晔却是婉言谢绝,说她身子不适,世家秀们也只好悻悻而归。
“蓄爷果真是将少夫人疼到骨子里了,把人看得这么紧,日后可是交不到朋友的呢。”薛贵妃视线扫过去,冷言冷语。
“我们在京城也呆不久,再说她性子懒散,本也就
是个不爱交际的。”东方晔几句话就挡了回去,身侧的丫头却是压根就没把人的话当回事,低头猛吃,也不知道是真的饿了,还是懒得插话。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闪过,几乎在一瞬间,东方晔手里的酒杯已经飞了出去,只听得‘砰’地一声,酒杯碎在地上,而那长剑也被改变了方向,插入了皇帝面前的桌子。
“护驾。”一时间,风云突变,整个开阳殿混乱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