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这般目不转睛地望着流云妹妹,可要吓坏人家的了。”说话的是沈家的表秀席初晴,其父虽然是个正六品的通判,却也颇得皇帝赏识,本想留他在京城当值,后来也不知是何缘故皇帝竟应了他的请求让他到了临阳城。
“就你这丫头伶牙俐齿的,也不怕被人笑话了。”沈逸温吞一笑,抬头看向表妹初晴,他和初晴可以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初晴对他的心思整个沈府的人都知道,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沈逸只当初晴是妹妹,再无其他。
席初晴上前一步,生生将流云挤到一旁,引着沈逸往花园里走去,流云也不作声,跟在两人身后往几位秀坐着的地方走去,面上神情自若,半点尴尬都无,倒是初晴高傲地冷哼一声,对着沈逸滔滔不绝起来。
初晴的声音不大,却是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只见她眉眼弯弯地娇笑道,“再任性也是表哥惯出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微微一变,只觉得这席初晴也太不懂事,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娇态,说话口没遮拦,像是生怕旁人不知道她和沈逸之间的关系似的,虽是表亲,却也是男女有别,再说这如今是在沐府,这沐家的大秀还在后头跟着,她竟如此说话,倒更像是故意说与人听的了
“初晴……”沈逸微微蹙眉,眼底闪着不赞同。
“表哥如今眼里就只有流云妹妹,没有晴儿了。”敏感地察觉到沈逸的不悦,初晴立刻红了眼眶,咬紧了下唇一副受人欺负的小模样,倒是让沈逸哭笑不得了起来,她确实没有说错,沈家没有女儿,因此这个表亲家的妹妹颇得沈家人的喜爱,两家关系又亲近,初晴又是个活泼伶俐的自然是人人都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宠着。
“晴儿今日是铁了心要让表哥下面子了是吧?”沈逸也不动怒,面上更是没有半点怒色,但是席初晴却是品到了几分味道,她这个表哥的性子她也是清楚的,平日里总是温润儒雅,极少有情绪波动的时候,纵然真的生气不悦也不会表现出来,眼底的冰冷却骗不了人,何况是她这个打小一块儿长大的妹妹了。
“好啦,晴儿就是跟表哥还有流云妹妹开开玩笑的。”说到这儿,席初晴连忙回过头朝着流云吐吐舌头,“流云妹妹不会生气吧。”
流云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席初晴这般能屈能伸,实际上前世的时候,她和这个席大秀经常闹得不可开交,两人都喜欢沈逸,自然是看对方颇不顺眼,总是在各种诚花招百出地让对方丢脸,后来沈逸和流云的婚事定下之后,这位席大秀甚至上演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却终是没有赢回沈逸的心,后来郁郁寡欢了许久,她爹把心一横便让她嫁离了临阳城,后来听说难产死了。
想到这里,流云倒是释怀了,对初晴也没有从前那般厌恶,只觉得她也算得上是个痴情的可怜人,同她从前一样,爱上了一个注定不会爱上自己的男子,心头涌起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惜。
“我早就听说初晴姐姐和沈公子青梅竹马感情极好,如今一看果真如此,真是让人羡慕。”流云浅笑着应道,眼底闪着真诚,初晴皱了皱眉头,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
就在这时,一道欢快的嗓音插入,“我说你怎么不见人影,原来是落在这百花园中找不着北了?”
“……”沈逸的脸上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抹头疼,这世上要是有谁能让沈逸避之不及的,那么大概也只有眼前这位司徒公子了。
说起来这位司徒公子也是个风流人物,刚行了弱冠之礼便要往家里娶个青楼女子,差点把司徒老爷给活活气死,那司徒老爷死活不答应他娶青楼女子,他也不闹腾,直接坐了青楼,日日宿在温柔乡中,十天半月也不记得回家一次,要不是司徒夫人装病,他怕是如今都尚未想起来要回府。
这司徒公子的风流是临阳城的谈资,他的经商天分同样让人惊叹,他从十三岁起便单独管理商铺,短短几年已经将司徒家的产业足足翻了几倍,本来不过守着几家商铺的司徒家,如今已经成了临阳城的第二商贾,紧紧地跟在沐府之后,再加上这位腰缠万贯的富家少爷又是个少有的美男子,虽然他花名在外,想要嫁给他的千金秀却也是大有人在。
“这就是沐家的流云秀吧?果然是沉鱼落雁之姿,不知道秀许了人家没,要是没有许人家要不然就屈就嫁给本公子好了,本公子日后定然会好好对待流云秀的。”司徒商眯起一双桃花眼,笑得极是魅惑,这般带着几分妖娆的容貌却是没有半分女气,着实让人惊艳。
手中的折扇猛地丢过去,沈逸沉了脸,阴阴地看着司徒商。
“哎呦沈逸,你这是恼羞成怒了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怎么着,就许你对着流云秀发呆,就不许我倾慕了?”司徒商却是个不知收敛为何物的家伙,他最喜欢做的事便是惹怒沈逸,也不知是不是看多了沈逸波澜不惊的脸,总想看一看他变色。
沈逸面色微变,众家千金纷纷望向流云,却见她神色自若地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水,仿佛不知道司徒商说的是自己。
“流云妹妹可真是好修养,被人这般浑说也不动气。”不知谁轻声说了句阴阳怪气的话。
被人点了名,流云才抬起了头,朝着那人微微淡笑,“瞧杨姐姐这话说的有趣,临阳城里谁人不知司徒公子的最爱有两个,一是开玩笑,二是倾慕女子,但凡是尚未结亲的女子可都是司徒公子的倾慕对象呢。再说,若是论起姿色,流云哪儿及得上各位姐姐的花容月貌,司徒公子不过是随口开开玩笑,大家笑一笑也就是了,要是真的当真那流云可就无地自容了呢。”
这般轻描淡写的态度和大家平素认识的沐流云没有半分相像,但是她周身散发的傲气却和从前如出一辙,这般变化让大家一时间也接不上话。
“哈哈哈,当真是有趣极了。”司徒商突然间大笑起来,阴柔的容貌竟因为这般爽朗的笑声反而透出一股英气,他突然停下来注视着流云,上下打量了半晌,突然冒出一句极轻的话,只有立在司徒商最近的流云能听到的话,“我终于知道那家伙为什么不让我来沐府了,就是怕我发现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