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香扑鼻的食物味道,在第一时间冲入傅清欢的鼻中,然后最大限度的勾起她的食欲。
原本在长公主府上早上吃得也是极好,但是此刻闻道这味道,傅清欢竟然觉得自己又饿了?心中一宽,看过去又不免啼笑皆非。
这一群人做什么?
从坐在床上的傅延年开始,易风,张医正,珊瑚,丹朱……
所有亲近她这边的人,此刻在傅府中全在这一个房间中,而且竟然在围着一个东西“用膳”?
正中间放着一个小汤罐,冉冉热气从汤罐中逸散,那诱人胃口的香气自然也是从那汤罐中散出来。
“小姐!”珊瑚放着小碗,这时候忽地看到了门旁的人,手中原本拿着的碗登时在欢喜中,先是落在桌子上,然后咕噜噜的滚下去,落在地面上摔的粉碎。
搪瓷的小白碗底上印着青,这是傅府特制,每年都要进上一批,也算不得珍贵。
若是在傅清欢房中,珊瑚自是立马认错,这事情也就这么过了,但现在虽然说在场都是跟傅清欢亲厚的人,但是众目睽睽下,珊瑚这心里却是没底儿的。
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额头重重落地,微沉的声响让一旁的张医正都禁不住咧了咧嘴。
这一系列的变故自然发生得极快,那么个碗比起珊瑚她们这些日子在傅府的忠心和坚守,简直在傅清欢心中连珊瑚的一缕头发都比不上,可她也知道珊瑚这是在张医正和易风他们面前,全她的规矩和颜面。
“呵,不就是个碗嘛!”傅延年忽地爽朗一笑,端起面前那白气蒸腾的小碗,仰头把那一小碗鸡汤喝了下去,又“啪”的一声就把碗甩到了一旁,登时又一个碗壮烈牺牲。
“岁岁平安~咱们傅府经此一难,我还能活下来,这就是最大的福气!来来,清欢,过来让爹爹看看。”
雄浑粗犷的声音毫不在意,傅延年轻描淡写的拍拍自己床边,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那中气十足的模样,比起一般大病一场的人来说,已经要好太多了。
这当然也是傅清欢在所有预想中,已经最好的结果。
“珊瑚起来吧!”傅清欢快步走过去,扶起珊瑚,她毫不避讳的当着易风和张医正的面,伸手就揉在珊瑚那已经青紫的额头上,关切却也有些责怪,“这么个小碗,摔上百十个,也不用你这么小心翼翼。”
易风和张医正对视一眼:“……”
魏子星感动又神色晶亮的和宫女站在门口,无神的眼望着傅清欢这边,好似能完全察觉这里的动静。
“小姐!”珊瑚急急唤着,感动不是没有的,可更在乎的却是被张医正或者易风谁,看到后误以为是小姐管家不严,就这么传了不好的名声的出去。
可傅清欢的手却坚定的揉在她额头上,那自若而明艳的面容,除了眸底的澄澈,好似更多了一份游刃有余的自信。
小姐又变了!
珊瑚的心中有了感叹,但是看着如同被雕琢的玉石般,一点点散发出越发耀目光芒的傅清欢,一股油然的自豪和骄傲,发自内心的从她心底升起。
一旁的丹朱在傅清欢动作时,不动声色环顾了其他几个外府之人的神色,虽然暂时没看出什么,但她还是立马拉过珊瑚,“小姐,你已经见过老夫人了么?我带珊瑚下去敷药,福玉帮小姐拿个碗。”
她巧笑倩兮的说着,样样周全,这边福珠收拾着地上的狼藉,随后四人一道退了出去。
魏子星身旁的宫女好似没看到一样,眼观鼻鼻观心,扶着魏子星就走到厢房中来。
确实,傅清欢还有很多事情,是不该这些下人们听到,就算是有了一层宫中身份,这主子的事情却不是她想听就能听的。
“秋玉,下去吧!”张医正眯了眯眼,淡淡瞥了宫女一眼,“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宫女继续沉默着,一众目光也就全都汇聚在她身上。
她不说话,张医正看着她,那目光也是沉沉的藏着一抹冷,那种难熬的滋味实在纠缠难忍。
蓦地,她好像是想到什么,脸色一白,当下就向张医正行了宫礼,匆匆退了下去。
“好了,现在有什么话,随便说吧!”张医正自然说道。
刚才这一番暗中的权势倾轧傅清欢自然看在眼底,那宫女是宫中派来的,背后若没有什么人发过话,想必她也不敢这么硬气的站在他们跟前。而张医正,一个极负盛名却性情倨傲的医正,就靠着医术在宫中混得那么身后的资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如今他们几个可是一根绳上拴着的蚂蚱,不管是被那伙行刺的人惦记着,还是朝堂和宫中内外,自然就会把张医正、魏子星他们,看成是傅府的朋羽。
所以,张医正的实力越强,越能分走顶风的压力,不是么?
傅清欢回身闭了门,刚想讲一下目前的处境,回头看到傅延年蜡白的唇,那原本的心焦就这么在放松后,莫名的拧在一起。
她急忙走过去,坐在床沿,扶着傅延年向后靠好,还仔细垫了厚枕。
这一切的手法都娴熟极了,是傅清欢在上一世被曹苛冷落时学会的,但是看在傅延年和易风、张医正他们眼中却不是这么想。
“清欢,你受苦了。”傅延年百感交集,只觉都是自己的事,这才连累自己的捧在手心的闺女一夕间成长那么多。
傅清欢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不管是傅延年还是一旁的张医正和易风,都用那种微带感慨的目光注视着她,莫名的让她心中慰藉,这些天心中的担惊受怕,也像是得到着落一样。
迎着目光,她反而一笑,“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必清欢和爹爹都是这有福之人,比起爹爹,清欢这点事儿哪能算得上苦?”
傅延年不作声的深深看她。
“对了,爹爹,有件事清欢还得跟你禀报一下。”傅清欢垂眸端起一旁的搪瓷小碗,吹凉了些鸡汤,用汤匙舀了送到傅延年的嘴边,傅延年自然张嘴咽了下去。
“我这些日子不是暂居在长公主府么,机缘巧合跟谢表哥碰了面,然后就开了家成衣店,爹爹不会不支持清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