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反复斟酌,那香在香炉里慢慢也燃尽了。
待最后一丝红光灭了,崔嬷嬷抬抬下巴,身后的侍女随即向前,推开了厢房的门。
“四公主,时间到了!”侍女恭敬的说。
从那推开的门缝,隐隐能看到魏子晨侧着身子,手中捧着那张薄薄的琴谱,还在认真的看。
“催什么催,本公主看好了自然会出去!”魏子晨没好气的声音从门中传来。
崔嬷嬷走向前一步,又叩了叩门,“四公主,这是这比赛的规矩,四公主喜爱这琴谱,大可私下再研读,再不离开,老奴也算四公主违规了。”
她不卑不亢的语气显然让魏子晨格外羞恼,但是这毕竟是在大公主府上,魏子晨再怎么任性,在这个大姑姑面前也得乖乖收着性子。
“什么破琴谱,竟然在这种场合丢人现眼!”魏子晨哼了一声,一把推开那侍女,就从厢房中走了出来。
“四公主请随奴婢来。”另一个侍女有序的向前,带魏子晨向院外去。
在场的除了个别,其他好似对魏子晨这种毛糙的行为,都已经是熟视无睹,只是想法各异的同时,对那屋中琴谱,忍不住又有了一丝畏惧。
“下一个。”侍女重新放了香,崔嬷嬷说道。
这次进入的是王欢颜,在初试之前,傅清欢就看到她和周围贵女、小姐们关系熟稔,进入第二关也是理所应当。
她进去,门被闭上,直到半柱香后,侍女又去叩门。
她倒是出来的很快,但是脸色明显不好看,先前说话的几个贵女、小姐,拼命向她打眼色,就想探问探问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但是王欢颜欲言又止,看了崔嬷嬷,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跟着那侍女去。
这些小动作崔嬷嬷都收在眼底,不过这些并不出格的,也就清咳一声提醒,随她们去了。
十二个人,一个个进去,又半柱香出来。
前面的人出来的没一个脸色好看的,后面的站在门外,虽然头顶上阴云密布,但长时间的站着免不了是腰酸背痛。
但傅清欢从小就习武,傅延年都是让她扎马步,没这些小姐这么娇贵,在这儿就成了优势。
厢房门口候着的人渐渐只剩下三个,宋书宁先进去,半柱香后出来,那娴静的神色还是带着笑。
虽然没什么大起伏,但是比对之前那些眉头紧锁的,这分明是胸有成竹的表现。
她跟着侍女向外,走到傅清欢身边,忽然停下了脚步,向傅清欢淡淡笑笑。
这笑中释放的善意让傅清欢微微一怔,宋书宁已经随着那侍女走了。
这边崔嬷嬷唤慕容晓进去。
慕容晓大步走进了房间,忽然在门口回头,不善的瞪了傅清欢一眼,下巴上的小黑痣都显得格外阴沉。
这一眼来得莫名其妙,院落里也只剩下了傅清欢独身站着,崔嬷嬷若有若无的看着她,傅清欢站在那儿,心里也有些毛。
半柱香很快过去了,慕容晓神色阴沉的从房间中出来,错身的时候狠狠撞上了傅清欢的肩膀。
傅清欢虽然不防,但从小马步扎得多,慕容晓这一撞没把傅清欢撞得趔趄,反而自己差点没死摔倒地上。
昨夜刚下罢了雨,这地上都是潮湿的,如果跌倒在地上,一会儿必然就得穿着泥污的裙裳上高台演奏,这比杀了慕容晓还难受。
“慕容小姐,小心。”傅清欢压低声音,反而伸手扶稳了慕容晓。
慕容晓攥了攥拳,阴沉着脸,头也不回的跟那侍女去了。
傅清欢这才踏进了厢房之中。
时间有限,她来不及四顾,快速走去拿起了琴谱,细细去看。
这么大概扫了一眼,傅清欢的眸里也隐现怒气。
这些个贵女小姐,为了最后的胜利真是不择手段,也许是先前每一个人都有意无意,故意用指甲刮破一小段。
整个琴谱平凡无常,但是整张琴谱在关键的转折,到处都是细碎的划痕,原本的谱子根本看不清楚了。
真是欺人太甚!
傅清欢按耐住怒气,快速从头开始看,这一曲子确实没有见过,就算是记不了完全的曲谱,但她也只能尽可能多记,只要比其他八个记多一点,那她就有更大的可能进入第三关。
尾指点着琴谱,快速的划动,也快速的识记。
一遍,两遍,三遍……
不对,这铺子不对!
难道是缺少了关键部分,明明是宫音,怎么能和角音连到一起呢?
傅清欢紧皱了眉头,重新梳理,还不是不对!
为什么?缺的到底是什么?宋书宁先前出来时,态度很平静,她一定是看出了什么。
她是倒数第三个,如果划痕先前就在,那她为什么要对自己笑?
明明知道时间不对,傅清欢紧绷着却忽地想起入厢房之前的事,那一幕幕回忆快速倒带,忽地卡壳,停下!
脑海中如同灵光一现,傅清欢快速拿起了琴谱,走到了那木窗边,紧闭的窗旁光线还是非常明亮。
她拿着那薄薄的琴谱,蓦地映着了光。
果然!
傅清欢的面容慢慢亮了,那些划痕虽然同样让琴谱变得残缺,但是这样映光之后,浮现出来的部分才完全把空缺填补,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发现了这个秘密!
叩叩。
“扶青小姐,时间到了。”
时间太短,只来得及又看了两遍,傅清欢有些遗憾,却也放心了稿子,心中反复默记着,随着那侍女出了院子。
这次又换了场地,如同私塾般,每人面前都放着一架古琴,但是场地里却是静悄悄的。
傅清欢随着侍女进去,宋书宁对她笑笑,在贵女、小姐中引起了骚动,之后每个人否如同诵经般,端庄跪坐在案牍后,口中念念有词,不时在古琴上抚。
“请在此静候,等候传唤,古琴是不可以发出声音的。”侍女低低说了规则,随后退出了场地。
这里照看着的,又换了人。
原本的九人中,四公主已经不见了踪影,在宋书宁的左侧也确实空了一个案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