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看,傅清欢就又觉得不对了。
每一个厢房里都坐着身份相近的人。
比如魏子芸那边的芍药厢房,坐着就是四公主和阳晨、宁兰等人。
而谢月跟那几个马场见到了贵女、以及岑琦等,安排在一块儿。
傅清宛和傅清容同属于庶女,跟她们一起坐的也就是谢甜和谢云。
但是她呢?
傅清欢眸色忽地冷了,她这个蔷薇厢房,到现在还是只有她一人,那侍女笑容得体,似乎看不出来什么。
但是往来的人们,每个投来的目光都带了些鄙夷,甚至对面那男宾席座上,几个公子哥儿就站在那厢棚栏杆后,冲她指指点点。
她怎么会被分到这儿?
她报名和请帖都是宋夫子弄得,以宋夫子在京城中尊崇地位……
不,傅清欢忽然有了不妙的预感。
“我的关门学生怎么能是寻常的人?”
说不定这正是他设下的最大考验。
傅清欢心里揣摩,果然,没过多会儿,一群莺莺燕燕、娇声婉转的谈笑着,踩着那七彩的长毯,从不远处随着侍女缓缓入内。
这群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家女子,那薄纱一样的衣服,遮掩不了多少东西,行走间白的大腿,若隐若现,更是勾人无比。
傅清欢看着她们,看着那含笑的侍女,一步步走近了来。
“诸位请里面坐。”
那群莺燕浑身带着风尘味,为首的是个清丽高挑的,她扭着腰,款步入了厢棚,直接在傅清欢对面坐下。
然后浑身如同没有骨头似得,软软就靠上了边上的木柱子,审视又带着挑衅的看向傅清欢。
“听说你是二皇子新纳的姬妾,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吗?”
她看傅清欢的目光,带着女人间的嫉恨和排挤,说完还嗤嗤一笑,带着周围的几个女人也是轻笑一片。
同穿着妖娆的淡黄轻纱舞装,一旁那女人看了清丽女人一样,嗤笑着就帮腔了。
“看着也不过是个没张开的黄毛丫头,想必二皇子也是黑灯瞎火,看走了眼…”
她这话自有内涵,熟知风月的这些舞伎们噗的一声全笑了。
傅清欢瞥她一眼,不屑玉自降身份跟她们交谈,但这几个舞伎却好像她弱了她们一样。
你一言我一语,把傅清欢说的极为不堪。
但是在她们的嘲笑中,傅清欢也明白了宋夫子安排给自己的身份。
从江南远道而来的清倌,来找二皇子自荐枕席,即将被收入府中,却又不知从何得到了神节的请帖,试图崭露头角。
“扶青,依我看,你还是早早回你的江南去,这神节可不是你这种货色能丢人现眼的。”
见她就这么风轻云淡,那清丽女子有些上火,忍气说道。
扶青?福清?傅清?
听着清丽女人唤她的口音,傅清欢这才恍然,原来宋夫子又是化用了她的名字,怪不得公主府前,她听自己名字也没什么错。
“这么笑我,你们呢?”傅清欢回头淡淡看向那的枝乱颤的众女。
不用她说话,这些肤浅的女人已经竹筒倒豆子般,把她的身份说出来,又以清丽女子为首自发把她敌视。
傅清欢本来不想和她们说话,但听她们为了这个‘扶青’能嫁入二皇子府做姬妾而羡慕、嫉妒,她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娇笑着的众舞女们忽然顿住了,有些奇怪尴尬的看了傅清欢,那修饰过的黛眉蹙在一起。
“我?我们当然没你这么有福气,因为琴艺好就被人赎出来,又是直接能入二皇子府,又是能参加神会。”清丽女子嘲讽的看着她,浑身的敌意。
“呵,别以为你能笑多久,很快我们也会被主人送进二皇子府,到时候咱们再走着瞧吧!”一旁回神了的舞女,也是叽叽喳喳,神气的翻她白眼。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傅清欢想说的,其实是为了这么一个男人挤破头,想问她们值不值得。
但是在她们看来,却好像拿这种事情炫耀一样?
傅清欢当下也没了说话的心思,仔细向周围那些厢棚里看。
淅沥的细雨牛毛一样,穿梭其中的侍女和小厮们,端着丰盛的果品和点心,神态平和,衣着华盛。
那些舞伎们看她没反应,也消了嘲讽她的心思,自顾在那说起话。
几道yin邪的目光从男宾厢棚那望过来,如同掉进了湿黏的液体中,傅清欢浑身难受的顺着目光望过去。
两个体重相当的大胖子,肩膀并着肩膀,正一脸邪笑的向她们这厢棚里看。
仔细看,除了那宋清玉和宋清和,两人一个一身青色锦袍,带着猛虎的绣纹,另一个一身朱袍,边是滚金的。
乍一看去,两人跟同一个似的,但若是仔细分辨,那宋清和毕竟是哥哥,比宋清玉还要高出了一截。
也许对其他厢棚里,那些女子的身份都有所顾忌,但这蔷薇厢棚里的,那种玩物一样的身份,对他们来说,还真就只是个玩物。
傅清欢有些厌恶这种目光,转了转身,挪动了向后的位置,一个舞伎刚好瞅准了她身边的空儿,立马挤了过来。
扭头冲那宋清和跟宋清玉抛媚眼。
傅清欢一阵恶寒,但这事也只能说,人各有志,那样肥猪形的男人,这些舞伎都可以抛开一切去献媚……
时间一刻一刻的流逝,毛毛细雨不见大,也一直下着。
渐渐那主厢房里也坐满了人,七彩长毯上一来就是涌入一大波人,中间是环绕的老夫人,周围是嫡庶分出来,参加神节的小姐和贵女们。
傅曹氏带着傅林氏,以及谢老夫人,她们算是来得早的,陆续又来了几波人,迟迟不见今日主事的大公主出场,傅清欢心里有些嘀咕。
却见一位模样出挑的侍女,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四下望了就问。
“扶青客人,请问哪位是扶青小姐,大公主要见你,请跟我来!”
她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傅清欢的身上。
傅清欢有些疑惑,眼神却向那婢女腰间塞的帕子和令牌扫了,这才含笑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