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宁南和阳晨刚才去的方向,也就是去的郊外马场,就不知道是宋清玉约了他们来,还是这么赶巧就碰在一起了。
傅清欢摇摇头,牵着马慢悠悠就向前走,再过一个路口左转了,她就能看到那家城南民巷中那家小书画铺。
虽然在记忆中的对那家小书画铺的印象非常深刻,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要眼见了,才能彻底确认下来。
恢复喧闹的街市,人们见怪不怪的拾起之前的营生,继续叫卖。
傅清欢在前,福玉在后,两人牵马从中走过,这些坊市走夫和小贩们的议论不免就涌入耳中。
“唉,听说阳晨郡主之前是被关起来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这种宫里的事可不能乱说,弄不好可是要砍头的!”
“张大,你那亲戚不是宫中内侍吗?你肯定知道,咱们这都多少年的交情,怕啥?”
“那…我跟你们说了你们可别外传,我听说啊…那阳晨郡主好像发了狂病,竟然还用手去抓那杯子碎片,还好庄郡王爷赶到,打晕了送到了坤宁宫,这都将近一个月了吧!”
“啧啧,真没想到,这下和庄郡王爷的亲事铁定就吹了吧。”
“谁知道呢?”
傅清欢脚步一顿,不由转过身望去。
她这一身荣贵的装扮本就惹人注意,这么一回头,那些个议论的早已经散进人群,哪里还能看得到人?
傅清欢微拧了眉,最后一次见阳晨不就是在春风楼里面吗?她记得当时阳晨的手被瓷片扎得血肉模糊,那他们说的到底是阳晨又弄伤了手,还是…
这根本就是一次?!庄晏是故意以此为借口,把阳晨送到表姨奶那里关起来?
如果是后者,那庄晏……为什么要这么做?
傅清欢有些怔。
“小姐,这是我们要去哪儿啊?”福玉顺着傅清欢的目光向前看,喧闹的街市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她不由得出声问道。
傅清欢回了回神,淡淡一笑,“跟我来就是了。”
前世那酒楼,傅清欢后来也去过无数次,不过其中有不少次都是来自柳欣语的邀请,彼时柳欣语搭着二皇子的线,在京城贵女圈中已经渐渐混得风生水起,看似好心约她,其实就是想看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却不想风水倒转,她现在很可能就要成为这酒楼的主人!柳欣语却要在深宫中度过余生,而且听说已经被下令锁在秋露宫中半步都不能出…
想到这些,傅清欢就算性子坚韧,也不禁觉得有些天翻地覆。
前世那些往事还历历在目,她却已经重活一遭,将过去的事情一一改写。
城南民巷离街市并不远,傅清欢凭着脑海中的记忆,站在城南民巷一条相对宽敞的巷道外,有些迟疑。
按照记忆,这里应该是一条宽敞的大道,向里走不久,左手边就是。
但眼前一排排民房高墙小院,间隔中是只有两马并行的巷道,关键是这样巷道还不止一条!
“小姐,我们这要怎么走?”福玉有些傻眼。
眼前的巷道看上去都有些年头,墙体已经潮湿斑驳了,隔三差五的墙角爬了如同补丁般错落的青苔。
傅清欢仔细看了,一时也无法分辨得出,“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她下了马,看着巷口这户人家高墙上爬满的藤蔓,向里面看了看,就沿着巷道向里进。
福玉牵马跟在她身后,两人没走多久,面前的巷道如同从葫芦口进入了葫芦中一样,豁然一片空地。
傅清欢带着福玉站在空地上左右看了好久,终于发现左手边有一间半掩着的店铺,上面挂着一块朱漆零落的牌子。
傅清欢站在店前眯眼看了好久,终于认出那几个模糊痕迹的字。
风言书画铺。
“啊!小姐…有人!”福玉本来上前去,凑着门缝向里看,这古董似的黯淡朱木突然间被人拉开了。
福玉吓了一跳,蹬蹬退了两步,防备的看过去。
“谁啊~大白天的,让不让人休息了!”门咣咣当当的开了,声音懒懒的有气无力。
傅清欢抬眸看去,一个半大的小毛孩穿着泛白的蓝袍,半趴在那门框上,睡眼朦胧的向她们看。
“你这不是书画店吗?我们是来做生意的!”傅清欢笑说。
小孩也不懒散了,突然间站起身,抬手将门砰的关上,傅清欢一愣,里面就传来小孩不耐烦又高扬的喊话。
“你们又是来买我家店的吧!早就说过了,不卖不卖!我家这破店可是祖传的,上面可是有人罩着!你们别来这痴心妄想了!”
“噗。”福玉立时忍不住的笑了,“小姐,这小孩一定瞎说。就这家店,白送出去估计都没人要。”
傅清欢笑了笑,扬声向里喊,“小孩,你可知道我是谁吗?说,你家主人是谁,要是没我厉害,我可要找人砸你的店了!”
“哼,你们一个个都是这么不死心又讨人厌!你听好了,我家主人可是那鼎鼎有名的庄郡王爷!怎么样,怕了吧!有本事你砸啊,胆小鬼!”
他这么说着,干脆一手拉开了半扇门,神色嘲笑,侧过脸用眼角去瞥傅清欢和福玉,仿佛打定主意她们听到这个名字,就不敢再轻举妄动…
傅清欢眸光动了动,看了书画铺朱漆零落的牌子,又似笑非笑的看向那小毛孩。
“骗人可是不好的哦!福玉,给我进去砸!”她抽出长鞭,啪的甩到地上,一旁的福玉也非常配合,当下摆好架势,就气势汹汹向里去。
小毛孩果然被唬住了,稚气又早熟的脸上显出一抹惊惧,边说边退,“你,你们,你们爱信不信,反正你要敢动我们…庄…庄郡王爷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福玉快步走过去,一手推开了书画铺的门。
一股灰尘被风带起,在书画铺中漂浮里,光线入室将这个破旧的书画铺完全照亮,傅清欢一踏进来,一眼就就看到一幅幅老旧落尘的书画字墨,这些装裱好悬挂起来的样品,纸张已经泛黄,不知道有多久的历史。
微风卷入,卷轴和墙发出细微的碰撞声,也卷起室内一股浓重而扑鼻的潮湿味道,傅清欢四下看去,这才在柜台旁发现一个石块垒起来的矮榻。
矮榻上侧躺了一个老人,须发白,身上衣服和身下被褥,已经洗的发白,一点也看不出原本颜色,只是除了扑鼻而来的味道,这书画铺里的一切寒酸而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