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统领脱下外袍,刚想给傅清欢送过去,庄晏已经一手夺过,背着手向后递了。
傅清欢脸色绯红的接过外袍,披在身上,抿了抿唇,“好了!”
庄晏这才转过身,清晏的面容神色自若,眸光却是忽闪,“那林统领就去给那宫中的主子们报信,再找人送几套衣服来太医院。”
“是!”林风摸了摸鼻子,有意的向傅清欢那儿瞥了一眼。
傅清欢埋头抓着披风,也看不清神色,只看到那一抹绯红顺着如玉的耳垂和脖颈,就蔓入了披风,想到那披风还是他的,林风心中一荡。
这边一道极其凌冽的目光已经如同寒冰般,落在他的身上,“还不快去!”
林风一抬头,看着庄晏那含笑的脸如同是自己错觉,但是那清俊眸中的危险的光亮,还是让林风收回了眼,尴尬转身,向御林军们一挥手,“各回各位!方木和王泉跟我去宫里禀报!”
庄晏这才转身向前,“那你就先跟我来!咱们得快点去太医院!”
傅清欢收敛了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
有庄晏在,迷路的问题根本就不存在,傅清欢这才发现她今日好似是跑了半个皇宫,之前从南门入,而因为那涂女官到了最东边,而现在她们的位置已经临近西门,恰恰是穿了横穿整个皇宫。
心里担忧着魏子星的生死,傅清欢走的气喘吁吁,却仍是和庄晏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庄晏顿下脚步回望向她。
这边的宫道上来往的都是各宫各职的太监和宫女,他们惊疑不定的看着傅清欢,神色鬼祟,毕竟这堂堂一品将军家的嫡女,在这皇宫之中竟然仪容不整,还披着男人的外袍,怎么都让人想到一些不好的地方去吧…
傅清欢双手按着膝盖上,喘着气,向庄晏摆手,她跟不上无所谓,关键是他得先去太医院,把魏子星的高烧稳住!
她没看到庄晏是不是看到了她的动作,她气喘稍微平复,抹了把汗,再抬头向前望,庄晏和魏子星已经不在了。
顶着来往间行色各异的目光,傅清欢平复着呼吸,缓缓向前走。
太医院和东宫如同走主干道,她也并不是找不到,抬脚踏过朱红的宫门,她的思绪终于开始清醒,胸中溢满的那种绝望和绝处逢生的喜悦,这时慢慢沉淀。
傅清欢的长舒了一口气,看向面前在宫墙间不断延伸的道路,扶了扶旁边的墙,腿脚发软。
“小姐!这边!”
清脆的声音压低了,突然从前面的墙角探出一个脑袋,向傅清欢招手。
珊瑚?
傅清欢快步走去,过了那个拐角,就看到珊瑚和福玉两人身上沾着灰,脏兮兮的,却搀扶着另一个昏迷不醒穿着医正衣袍的小老头。
“你们被阿一救出来了吗?阿一呢?”傅清欢向左右望去,周围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身影。
“阿一?小姐在说谁?我们两个都被老爷派给小姐的暗卫救出来的!”珊瑚疑惑的看向傅清欢。
“爹爹派来的暗卫?”傅清欢拧了眉。
“是啊!”福玉有些愧疚,“福玉学艺不精,从那天小姐在春风楼遇险,老爷就又派了两个暗卫,暗中跟随在小姐身边,这才救了我们和张医正。”
傅清欢点了点头,想着密室里那个低沉悦耳的男声,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不说那么多,你们扶着张医正,先跟我走!”她眸光一暗,立马说着。
珊瑚和福玉望着她欲言又止,傅清欢抬手两个栗子敲在她们脑门上,知道她们看到自己身上披着男人的外袍,也和那些个宫女太监一样想歪了,但这时也没有时间再去解释。
“想什么呢!快跟我来!”傅清欢看着她们两人捂着头,匆匆转身向前。
拐角处身材颀长的‘阿一’脸上蒙着青巾,抬眸望着傅清欢匆匆向前去的背影,眸色微苦,他紧紧攥了拳头,如玉竹般修长的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
他回身对着那朱红的宫墙发泄般挥出了拳,沉闷的声响,鲜血从手背上缓缓流下,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头抵在宫墙上,呼吸微微急促。
“主上!已经有人来了,我们快走吧!”身旁又闪出一道纤细的宫女身影,她看着男人流血的手,眸光一颤,随后低下头去禀报。
‘阿一’站直了身子,漠然的点点头,看了眼旁昏迷在地的阿一。
“联系好黑二,我们现在就出宫!”
“是!”宫女恭敬的应,‘阿一’的右手敛入衣袖,直接向宫女来时的方向走。
整齐的脚步,御林军开始对宫中再次进行排查,昏迷在地上的男人拧了拧眉,警觉的睁开眼,后颈的痛感让他懊恼。
他想了想,小心遮掩身形,快速向皇宫南边去了。
傅清欢带着珊瑚、福玉,搀扶了昏迷的张医正终于来到太医院的时候,太医院的过堂正中,长桌子暂时充当了床榻,身形瘦小的魏子星静静躺在上面。
庄晏背对着门口,急切而有条不紊,从旁边那一排长长的银针中捻出,在火上过一遍,就直接隔了衣服刺入魏子星的身体。
“她风邪入体,又引发了体内的毒,你在一旁看着,不要让旁人再进来!”庄晏没有转身,却像是背后有眼睛一样,傅清欢刚踏进来,他就自顾说了,手中还捻着长长银针,再次手按在榻上,小心刺了下去。
“你到底会不会?不要乱来啊!这太医院的医正们都跑哪儿去了!”傅清欢微拧了眉,四下打量,太医院中狼藉一片,里面的器皿和药材散落一地,原先的医正等人更是跑的一个不留。
庄晏直起了身,转身看向傅清欢,懒散的笑道,“那你看除了信我,这里还有别的选择吗?”
傅清欢抿了抿唇,懊恼的看向一旁昏迷的张医正,他和珊瑚、福玉一样,都是被那伙人打晕,但不知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要是张医正醒着,哪里还能用上庄晏,嚣张的让人讨厌!
她转过身去,看着福玉和珊瑚收拾好一片空桌,把张医正放了上去,小老头胡子白而整齐,就算是昏迷了,躺在空桌上,他那如同树皮褶皱的手还紧紧的握成了拳,怎么都掰不动。
庄晏额头带着细细的汗,笑着扫了傅清欢一眼,闲闲把针灸包叠好放回去,又越过她的身边,站定在张医正的桌旁,抬手掐上了张医正的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