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欢心头一怔,眸里不由得就有些尴尬,她抬眸望进谢竹宣眼底,也许终究是不信的,所以才想去看清楚他说话时,到底是什么样的神色…
清逸的眸里如同倒影了湖光山色,眸光闪动,可傅清欢在他的笑眼里却看不清自己,如同潭水泛起涟漪,而潭水真实如何,却丝毫不见痕迹。
想不透就不去想,傅清欢笑了笑,“谢表哥,你就算想夸我,也不用说的这么委婉。怎么,茶也喝了,是不是该说正事了?”
唇边的笑意一暗,谢竹宣收回眼,转眼却又笑意更盛的看过去,他慢条斯理的覆手在石桌的茶盏上,向傅清欢的方向一推。
“清欢果然聪慧,添茶!”
“是~”傅清欢心头一松,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这谢狐狸就爱吊胃口,一定是看出她对他说的什么财缘特别感兴趣,真让他说,他又故意这样拖着不说。
又添了一回茶,谢竹宣这才笑望向傅清欢开口,“不知清欢可想在京城里做些个生意?”
傅清欢拧眉,中指在石桌上叩了叩,直截了当的问,“谢表哥,咱都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直接说吧!”
谢竹宣清咳一声,笑着应,“清欢勿怪,整日跟在那么讨价还价,不过是习惯。那我也就敞开了说,清欢,我记得春日宴上,清欢那身衣裳款式甚是新颖,不知是从何而来?”
傅清欢心跳漏了一拍,握着茶壶的手也顿了,紧接着把茶壶放好,抿唇一笑,“那件衣服是我找了绣娘订制的。怎么?谢表哥看上了?”
从傅表妹到清欢表妹,再到清欢,谢竹宣说的自然之极,让傅清欢根本就没留意到这个称呼问题,他点了头,“我看那款式新颖,若是清欢订制的那倒好办,我想和清欢一起开一家成衣店,就请画出那件衣服图样的人当掌柜,恩,还有那个绣娘,也需一并招揽!”
见谢竹宣并不是来打探听闻自己和庄晏的蛛丝马迹,傅清欢舒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手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瞥向谢竹宣,“你是想找那个画出图样的人来做掌柜?那…怕是不成了…”
“哦?”谢竹宣眸光一闪,挑了眉,笑容如春风温润,傅清欢却莫名后背发凉,骨子里却也嗖嗖冒寒气。
她尴尬的咳了一声,“不光是掌柜的,怕是那绣娘也找不到了…”
“清欢可是无心与我合作?”谢竹宣眯了眼,语气带了不善。
傅清欢也知道这么跟谢竹宣说,他一定不会死心,但是她也没什么法子啊,她看着谢竹宣讪笑一声,“因为那天的图样的我自己画的,我总不可能抛头露面去店里做大掌柜。还有…那个绣娘当时说自家男人被京兆尹抓起来,自己又被排挤,但是事后她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去查了京兆尹也没有她说的那男人…”
“谢表哥,不是我不帮忙…你让我去哪里找嘛?”傅清欢眼里带了些讨好,双手合在胸前,无奈又无辜的看向谢竹宣,不自觉就带出了那股赖皮劲。
谢竹宣闻言一愣,随即看向的傅清欢,修长如玉竹的手在石桌上扣啊扣,敲得傅清欢心惊胆战,紧盯着谢竹宣,连眼都不敢眨。
她就知道在谢狐狸面前什么都藏不住,她这重生的马脚,一点细枝末节,都被他抓住,她怎么就一听财缘就迷了心了呢?!
谢竹宣垂了眸,思索中清逸的脸带着认真,他本就生得好,不但一丝的商人气息都看不出,而且那眼角虽然微挑,但那微挑的眸里一直干净得紧,看着便让人欢喜。
傅清欢两世以来,多少也见过不少世面,却再没见过笑起来比他更好看的男人。
怪不得谢狐狸外出经商无往不利,就这么一副好相貌,谈起价钱来不管男女,只要向人一笑,对方铁定被笑的魂儿都没了,自是任由他还价咯~
傅清欢想到这儿,望着谢竹宣就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
谢竹宣拧眉抬头,看着傅清欢笑得张扬又眸光闪动,当然知道她肯定没想什么好事情,只是看着她这么笑,那心里一直的郁结好似也散了,就也舒展了笑容。
“既然清欢多才多艺,那不如这样,傅清欢在京城里找了店面,也负责款式图样,其他由我来经营,这样的话,谢府就多少占清欢点便宜,你七谢府三。”
“清欢觉得如何?”
虽是询问傅清欢的意思,谢竹宣的语气却也是笃定的,就他掌握的傅府消息来看,这样的条件其实也是谢府让利,毕竟一间店铺想要开得好,也不是就有新颖图样和门面就成的。
傅清欢想了一下,也知道谢竹宣是故意让她,心下多了份感激,却也不再推辞,“那就这么说定,多谢谢表哥了。”
她说的郑重,谢竹宣笑容淡淡,也不居功,“现在谢还太早,我看中那铺子,你要是想开张,还早呢!”
他语带调侃,傅清欢想了一圈,也就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如果说她们是要开成衣店的话,有什么位置比如意绸缎庄更适合的呢?
只是名义上如意绸缎庄一直都是傅府产业,更是杜馥留下来的嫁妆,但是实际上她现在手中除了那些个金银珠宝,玛瑙首饰,这些真正生钱的佃户和店铺地契,是一个没有。
别说这个,连欢院中这些个下人的卖身契,都还攥在傅曹氏的手中,不然傅文怎么敢就这么找上门来,要强带她身边的丹朱走?
不就是有恃无恐,又仗着是长辈,她不可能和他撕破脸,所以就想让打掉牙齿向肚里吞吗?
傅清欢看向谢竹宣那审视的目光,悄然一笑,“谢表哥放心,这件事清欢肯定尽快办好,毕竟这个成衣店,早开一天,也是清欢手里多拿那些个银票。”
谢竹宣的收回目光,突然间抬手在傅清欢头上揉了揉。
傅清欢怔住,却也没挣扎,这种亲昵而不亲密,如同兄妹一样的感觉,让她心底甚至有一丝贪恋,她笑望向谢竹宣,笑容不觉间越发张扬。
谢竹宣旋即察觉到不妥,自然收回了手,呼吸却在不觉在她的笑容中错了一拍,又微小到谁都没发现。
他笑容轻淡,别眼去看那假山,“不用怕,就算不成,我这边还能选的。不过是让你先试试看罢了!”
傅清欢将自己面前的茶盏添满,随即一饮而尽,甘而清苦的味道残余在齿颊之间,心里盘算着傅府中这一个个难缠的事,倒也慢慢有了主意。
谢竹宣看这傅清欢陷入沉思,起身,把自己茶盏向旁边一推,看了傅清欢笑言,“天色不早,我这就先回去,清欢慢慢想,随时找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