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点头,温润的面上显出一抹沉思,“那你放心去做,事情挂在我名头上。”
庄晏眸光微动,点了头。
神智一直都是昏昏沉沉,鲜血从指缝中慢慢渗出,顺着指尖滑落,但终归是勉强保持了一丝清醒。
那群蒙面人并没有把她带远,被人扛在肩头如麻袋般倒挂着,后来又很快被那人丢进了这个房间。
周围光线昏暗,一时半会儿什么都看不到,傅清欢闭眼一动不动,麻痹对方的同时,也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
房间中寂静一片,但是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却从不知道什么地方传过来。
踏踏,轻盈的脚步突然近了,对方走的很急切,也很兴奋,但是虚浮的步子显然不是一个练过武的人。
“傅清欢,你怎么就没想过今天?”阴测测的女声透着尖锐,更是带着一种病态的扭曲。
阳晨!竟然真的是阳晨!
有时候傅清欢觉得阳晨身上有些不对,相比于阿芸,阳晨实在是过得太恣意了,背地里的事拉出来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得千刀万剐?但她却活的好好的,一点后果都没有承担。
从短暂的接触中来看,阳晨根本不像是有这种手段的人,那这一切到底是谁帮她的呢?
她现在能得到的消息太少根本无从推测,想了半晌没想到什么所以然,一种淡淡的幽香突然随着呼吸被卷入鼻中。
并不难闻,却又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怪异。
“啧啧,真是漂亮的小脸蛋。”阳晨轻叹着说,“要是毁了,真的可惜了呢!”
傅清欢心中一沉,阳晨能看到她,说明她被人用什么方法处理了,脸上没有蒙东西,但是周围的光线却是漆黑一片。
“你要做就快做!”这是一个陌生的女声,声音中不由自主带出了倨傲,而那对阳晨的态度,也都是满满的不耐烦。
“姑姑,别急,你不知道昨天郡主为了在郡王爷面前不失形象,被这个女人弄得有多惨,现在脸上的红痕都未消…她当然得出口气了。”娇生生的语气,另外一个女人圆滑的开口,帮阳晨圆了场。
听到她这么说,被称作姑姑的倨傲女人哼了一声,像是不屑。
三个人!
傅清欢的掌心不知不觉中被汗****了,她重生之后感官好似灵敏了很多,但是今天在这里却好似被人封住了一样,明明听到的只有一个呼吸声,但是说话的却有三个人!
阳晨,柳欣语,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姑姑,她现在是怎么了?
悄悄将眼睁了个缝,傅清欢谨慎向外一点点打量,昏暗的光从一旁的木窗那投进整个房间,木窗上蒙着的好像是厚厚帘子,透进来的光只能勉强让人看到房间中背光的轮廓。
而在这个房间中,模糊能看到三个人的身影,阳晨转身走向一旁不知道作什么,而柳欣语站在那个佝偻的高大女人旁人,那个女人大概就是刚才她喊的姑姑。
两个人好像看好戏一样,远远站着。
“上一次那个女人说要爬庄哥哥的床,我就让她光光的,让全天下男人都把她看清楚!那这一次弄点什么?”阳晨自言自语的说着,转身向傅清欢走来。
她好像陷入某种异常兴奋的状态,其他的声音根本入不到耳中。
傅清欢垂着眼,透过睫毛垂下的缝隙向她那看,背着光,阳晨娇小的身形透着某种高昂,而她的手中拿着一个瓷杯。
她站在傅清欢的身边,一手拿着瓷杯好像是犹豫了,对着手中瓷杯翻来覆去看了几次。
傅清欢趁机向自己周围看去,身体被蜷缩成奇怪的形状,感觉上却像是迟钝了不知多少倍,背向后靠就是冰冷的墙面,身下好似是一张木桌,又冷又硬。
身体阻隔了阳晨她们的视线,傅清欢的左手艰难的向外摸,尽量控制着动作幅度,又要注意着房间内三人的注意,千万不能被人看出已经清醒,如同有一辈子那么久。
她终于摸到了边,光滑而直的边缘,又冷又硬,在最边缘又像是微微翘起有一个凹凸的面,傅清欢呼吸急促了一些,
她终于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
春风楼,四楼包间!
在春风楼中每一个房间都有自己的特色,而她刚才摸到的,是一个形似凤凰的雕刻,但显然这里的不能是凤凰,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这里是春风楼的孔雀房。
张扬骄傲的孔雀!在民间用来代替凤凰做装饰,而以阳晨那暗地里的骄横,选这个房间也是说得通的。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傅清欢拼命想着如何才能从这里逃生,但是沉重不堪的身体不知道被人做了什么手脚,一个个方案想出却又被自己的现状推翻。
傅清欢不免有些急了,但这种时候急也没有丝毫的用处,那个姑姑和柳欣语就像是看风景一样,也不再催促阳晨,气氛稍微有些僵持。
但阳晨突然清脆的笑了两声,双手一拍,如同沾满血腥的孩童,“昨日庄哥哥不是为你摔了杯子么!那你就来试试这杯子的滋味如何?!”
阳晨用力摔了手中的杯子,啪的碎裂声,瓷杯如同盛开的瓣般,瞬间绚烂碎了一地,那阴暗莫测的阴影,尖锐处反射着米粒般的光华。
傅清欢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低估了阳晨的扭曲程度,这种病态的偏执和疯狂,已经完全吞噬了她的心智,也让自己陷入这种困境,真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这么短的时间,福玉和丹朱根本找不来什么人救她,甚至那些人有没有发现她消失了都不一定,等她再能见到天日的时候,指不定已经浑身刺满了瓷片碴子,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认识了。
阳晨仔细拾了几块瓷片,那些尖锐的并不大的瓷片被她盛在手心,娇俏的笑容溢在脸上,她微微歪了头,像是梦呓般的自言自语,“傅清欢,你本来就长那么丑!庄哥哥却看你那么长时间,不如我让你再变丑点,这样庄哥哥看到你就想吐,到时候你一定会开心极了。”
她轻巧落在傅清欢的身边,像是确定位置般,下巴摸上右边脸颊,停在傅清欢眉骨的位置。
那湿黏冰冷的手,又软又香,但奇异的香气在这时更如蛇一般,疯狂向傅清欢的鼻中钻去,直让她昏昏沉沉,整颗心像是被脸上那只手攥起来,狠狠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