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欢进了房以后,坐在了榻上,一手托着腮。丹朱和珊瑚赶紧上前来把傅清欢左手上的绷带给解开,仔细的放好。
傅清欢看着自己的左手,纤细合度的手并不像其他贵女一样温润如玉,反而在虎口和指尖有着薄薄的茧子,这是她自幼双手交换持鞭的原因。握起左手,明显的感觉确实比右手来得生疏,傅清欢看着终究是完好了的左手,思绪却忍不住想到老夫人提到的春日筵上。
对春日筵她真是记忆尤新,前世她参加春日筵的时候,左手依然固定着夹板,跟着祖母进了宫见了那些贵女们,一看到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她就觉得那些人的目光从是瞥向自己,是在看自己笑话,所以平日里关系交好的贵女们前来打招呼,自己也是爱理不理,结果自己没说两句,那柳欣语和岑琦就挤了过来,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实质都是说自己看不起那些贵女,自己在府中也是这么对她们。
无端被人这样扭曲事实,自己那暴脾气,当下就去摸随身带的皮鞭,结果摸了个空,进宫所有人都不许携带武器。看着柳欣语和岑琦那无辜纯洁的脸,自己忍不住就扑了过去,抓向她们的脸,把岑琦脸上抓了长长一道血红的痕迹…当时那些夫人贵女们看向自己避之不及的目光傅清欢现在还记得。
而曹苛,他之所以力挺祖母带着那些庶妹表妹进宫,不就因为为了自己也能挣得一个入宫的机会?他就是无孔不入的小人,前世傅家对他毫无防备带他参加了春日筵,成了他结识三皇子的踏脚石。结果等他爬上了高位,却让傅府弄得家破人亡,这等小人她傅清欢这次若是再让他得以攀龙附凤,她傅清欢这重生就重生到狗身上了!
“小姐?”珊瑚轻声唤道,自家小姐这不时就喜欢出神的毛病她都已经习惯了。
傅清欢回过神来,小五小七,丹朱珊瑚都恭敬的站在她的身前,她先是凝眉思索随后开口问道,“丹朱,你在府中时日比较长,你可知道我母亲的陪嫁中可是有一家绸缎庄子?”
丹朱点点头,她来的时候夫人生了小姐已经去了有两年,那时候京城里最大的绸缎庄听说就是杜府给自家夫人的陪嫁,只是夫人撒手去了,这些东西也就把持在夫人陪嫁的嬷嬷和管事手里。
“是的,小姐,当年京都中最大的绸缎庄就是当年夫人的陪嫁,只是随着夫人去了,绸缎庄慢慢也没落了,只是如果说布匹种类最全就还是当属咱们傅府的如意绸缎庄。”丹朱不明所以的回答道。
傅清欢的眉头慢慢锁了起来,母亲的陪嫁她一直以为所有的契约和金银珠宝都是锁在他们大房的库里,而那些庄子应该是留在傅延年的手中,但是现在怎么听着像是任由那些奴才把持着?
现在春日筵快来了,现在再大动干戈不合适,前世曹苛是入赘,她的嫁妆在京城中走了一圈,就原封不动的回到了库房里,而这些铺子她一直都没有关心过,每年只是任由那些管事的和嬷嬷来报账,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她成亲以前,每年的季度过去,这些人都是向祖母报的帐,难道说从母亲去了以后,祖母把这些铺子的收益弄了去么?
太过分了!
稍微有些脸面的府邸,后院中都不可能出现祖母动用嫡媳给女儿留下的嫁妆的事,这事情要是说出去整个傅府的脸面都得被踩到地上。傅清欢攥了拳头,就算是拿了母亲留给她的嫁妆,祖母在爹爹出事之时也是丝毫的不管不问,不是亲生的就眼皮子浅么?!
傅清欢深呼吸一口气,压抑中胸中的满腔怒火。
“丹朱和小五,你们去如意绸缎庄里交待掌柜的,给我拿一匹最新的江南锦缎,珊瑚你量了我的尺寸,和小七一起去春月裁缝铺里交待老板娘给我做一件襦裙,记得一定要耀眼别致,颜色你们你看着选。五日后就是春日筵,在这之前,我要看到这件衣服。”
“是。”四人赶紧应了,傅清欢抬抬手让他们立时去办,珊瑚上前仔细量了傅清欢的尺寸,然后也和小七退了下去。
这个时节,正是新出了的锦缎从江南运来的时节,江南的锦缎和北地的锦缎不同,质地上更加的轻逸,颜色格外的耀目,这样的锦缎只有京都最好的春月裁缝铺才能做出那种层叠而不累赘的感觉。
毫不客气的说这一匹锦缎加上做工,上两锭金子也不为过,一年江南新入京都的锦缎也不过十数匹,经常就是有价无市。
四人分了头出府去办,丹朱和小五一来到如意锦缎庄,刚交待完,就见到了柳欣语和岑琦神态亲密的挽着手,进了绸缎庄,身后跟着虹锦和清芬。
“柳小姐,岑小姐,你们来了!”掌柜的手中捧着一匹蒙着罩布的布匹,从铺子后面走过来,一看到柳欣语和岑小姐,丹朱分明看到掌柜的脸色顿时一苦,旋即又是笑面迎人。
丹朱接过掌柜的手中的布匹,和小五恭敬的向柳欣语和岑琦福身问候道,“见过两位小姐。”
岑琦满不在乎的点点头,径直向他们走过来,一手拉着柳欣语,嘴上说着,“你这是表姐这才春日筵要穿的布匹么?来,让我们两个帮表姐过过眼。”
边说着那手就伸过来向布匹罩布上揭,还好丹朱看着她们两个过来就不由得留了个心眼,此时看着岑琦的手即将揭向罩布,她直接一脸惊慌的直接跪在岑琦和柳欣语的面前,“柳小姐,岑小姐,我家小姐说了,这布谁都不能看,要是被人看了回去定不饶恕奴婢,两位小姐见谅,求两位小姐放丹朱一马。”岑琦伸过去手顿时一空。
丹朱本就很有几分姿色,现在一脸哀求的跪在柳欣语和岑琦身前,看得掌柜瞟向岑琦的神色都有些不对了。岑琦虽然心想就算她看了回去后傅清欢打死这奴婢和她也没什么关系,但是绸缎庄的大门正对着大街,稍微有这么点动静,就引得路人在绸缎庄的门口停下了脚步。
柳欣语扯扯岑琦的脚步,岑琦余光一扫,立马露出温婉的笑容,屈身扶在丹朱的肩膀上,笑着说道,“好好说话,你这跪下做什么?我又不是那凶恶的人,只是一片好心怕表姐在春日筵上出丑想给她把把关罢了,既然表姐这样交待了,你这赶紧去了就是。”
丹朱这才一脸感激涕零的从地上起来,再次恭敬的福身,扭头对一直跟在她身后行礼却不开口的小五说道,“小五,咱们赶紧走吧!别耽误了小姐的事。”
两人匆匆离去,门口的路人散去,这时候走到门外的丹朱,耳尖的听到绸缎庄里的岑琦大咧咧毫不遮掩音量的说着,“掌柜的,我和柳表妹是奉了外祖母的命,前来挑选布匹,你也知道我们这可是去参加春日筵的,快把最贵的给我们拿出来!”
丹朱的脚步一顿,小五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丹朱姐?”
丹朱心事重重的摇摇头,低声答道,“快走。”
两人低着头立马快步离开了如意绸缎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