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他玩味地挑挑眉,无视对面女孩子投来的愤怒眼神。
“是啊,”儒雅的中年男子温柔地笑着比划道,“我们家安忆刚生下来的时候只有这么点大,就和刚出生的小猫差不多大,连医生都说她比正常的婴儿要小上不少,她妈妈还哭着说,‘我们家宝宝和小猫一样怎么才能养得大啊’,我说那我们干脆就叫她‘小猫’吧,这么多年也就叫习惯了……”
“一点都不科学,”少女带着些许的叛逆,“刚出生的猫的体重在70到135克之间,世界上最轻的婴儿也有224克,如果我和小猫差不多大,你们就可以帮我刷新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你这孩子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冲?”中年男子有些愕然,“小猫”这个昵称都叫了十几年,她可是第一次反应这么激烈。
看着父亲不赞许的眼神,知道自己失态了的少女懊恼地抿了抿嘴,继续埋首书本。
他勾唇微笑,这个昵称真适合她,甜美优雅,却又狡猾任性,看似温顺可是骨子里透着对世事的疏离和冷漠,颇有些孤芳自赏的味道,却清高得不会让人讨厌,最可爱的是太爱记仇……
这个像猫一样的女孩子,明明爪牙锋利,一招不慎就容易被她抓伤,可怎么他还是想要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小屁孩,你笑什么?”少女最不爽他整日温雅乖巧的笑容了,她可是太了解在这张看似无害的笑脸下藏着多少阴谋诡计。
趁着父亲有事上楼去了,她立刻警惕地摆出一脸盛气凌人的架势。
他有些懊恼,因为比她小三岁,就得被她整天“臭小子”、“小屁孩”的呼来喝去,多希望这世界是按照心理年龄而不是按照生理年龄来评估一个人。
“没笑什么,小猫。”他不甘示弱地斜睨她,刻意加重“小猫”两个字。
“不准这么叫我!”小猫立刻炸毛了,“也不准你说出去!”
十六岁的少女和十三岁的少年一样幼稚。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两个同样优秀的人,没有惺惺相惜,没有相见恨晚,连井水不犯河水都谈不上,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不对盘,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竞争意识和“敌意”。
连父亲都不理解,她怎么会对简洵那样一个温和乖巧的孩子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敌意,而自己一向优雅得体的女儿又怎么会一见到简洵就变得幼稚任性起来。
她不想去分析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场,只是使劲瞪着他,试图用眼神逼迫他屈服,却没有想到她的怒气在他的眼中竟是贪恋的风景。
真好看,百看不厌的好看,他不想用任何华丽的辞藻来形容她的眼睛,只觉得那琥珀色的眼睛里燃着无穷的生气,比他所见过的任何钻石、宝石还要璀璨,那一泓深邃的神秘将他吸引了整整十几年。
“董事长,总裁是由于工作过度劳累、日常饮食不规律、情绪异常引起的胃出血……”病房外主治医生恭谨地说道。
“胃出血怎么会吐血的?”简世达中气十足,声若洪钟。
“胃出血的症状本来就是以呕血和便血为主的,总裁的胃溃疡侵蚀日久,遇上勃然大怒或是暴躁愤恨,或神经上受重大刺激时,血脉贲张,原先将破而未破的血管就有充血现象,导致破裂,胸头闷闷一呕,稍一转动,便有大量鲜血吐出来。”医生耐心地解释道。
“董事长,对不起,是我说了一些让总裁生气的话……”女子怯怯地说,声音中满是懊悔和苦涩。
“不关你的事,他这段时间什么样子我们大家都清楚得很。”简世达大手一挥,虽然心情恶劣,却不会迁怒于别人。
“总裁的病情我们暂时控制住了,但是目前暂时还不能进食,接下来是一个漫长的调理过程,一定要注意休息,饮食清淡,最关键的是心情要放松,胃是最受情绪影响器官之一,注意保持良好的情绪,不要悲观……”
“唉……”一听到这句话一向活力四射的简世达难得长叹了一口气,保持良好的情绪对目前的简洵来说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众人都神色黯然。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至于吗?至于吗?……”挥退众人之后,简世达恨铁不成钢地叹道。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小少爷他是用情已深,身不由己了。”老管家也长叹一口气。
“我们简家怎么出了他这么个情种?他这脾气到底是像谁啊?”他****惯了,对待感情更是拿得起,放得下,对孙儿这样的反应真是难以理解。
“像少夫人……”老管家踌躇了一下,“要是真像极了少夫人……那……”
简世达打了个激灵,立刻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虽然早就讨论过孙儿与儿媳的相似之处,但当时并未往深处想,若是……
他简世达一生流连花丛,原配去世后,先后又结了几次婚,却只有简洵的父亲一个儿子,可这么个独苗却死于飞机失事,当时的简洵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而儿媳妇竟因为承受不了丈夫去世的打击,患上了抑郁症,半年之后竟抛下年幼的儿子服药自杀了。
他已经经历了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若是再添一次,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还能不能挺过来,这么多年与孙儿相依为命,他把简洵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一向乐观的他颤着声音,“如果……如果真像子蘅……帕尼,霍森你们快点再调几个人过来,另外让这里的医生护士注意着,二十四小时盯着他,不准放松一秒钟!”
简世达越想越心惊,儿媳妇子蘅当年可也是玲珑剔透,风华绝代的佳人,却跨不过“情”字一关,记忆里她那双心如死灰的眼神和简洵如今的模样简直是一模一样。
孙儿那温雅的性格像足了他的母亲,如果在感情上也是这样决绝刚烈……
他晃了两晃,几乎完全不敢去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