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周一

夜风吹过窗台，然后拂过少年的安静的脸颊，陆恒出神的望着星空遍布的夜晚。

有鸟鸣，有蛙叫，似乎夏天还没过去，然而微冷的寒意还是昭示着秋天几乎要溜过去，冬天已经迫在眉睫。

苍首区的天气比较暖和，即使是在这十一月份，也多是穿两件出门的人，像陆恒这种气血旺盛的小伙子一件长袖衬衣就够了。

班主任叫陆恒上讲台把最后一道大题的解题步骤写出来，因为他是全年级中唯一一个做出这道题的人。

陆恒洒脱的走上去，用写了一半的粉笔开始书写，同学们鸦雀无声，偌大的教室里只有粉笔沙沙声。

陆恒的推理环环相扣，丝丝入理，将高中的知识点串联得很紧密，密密麻麻的写了半个黑板，不过只要细看之下就会发现其实只要运用好了那些知识点就能得出这道答案。

放下粉笔，拍拍手，看见五十多号人盯着自己，来自于身体深处的记忆告诉陆恒，这一幕似乎在高一的时候发生过。

回到座位上，陆恒继续发呆，复习了一下午的生物，此刻有些头晕脑胀，唯有让浸凉的风吹吹才感觉舒服。

“陆恒，能把你的卷子给我看一下吗？”叶苗轻轻的说道。

陆恒也不说话直接就把卷子递给叶苗，然后继续对着夜空发呆，似乎漫天星空中有着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八班的位置是轮换的，一周一次，时间在每周星期吃饭后。

自然，本来坐在陆恒前面的林素被换到了斜对面第一排去，与陆恒隔得远远的。与之相对的就是叶苗换了过来。陆恒是特殊的，他是全班五十五个人中的第五十五人，他就是那个单出来的人。鉴于他以前的表现，老师把他固定在了这个“风水”宝地。

有来自于大自然的风，也有后面饮水机的水。

叶苗微微打量了下陆恒，就急忙转过头去，莫名的他觉得陆恒的侧脸很好看，很干净。

老师讲的东西其实并不深奥，主要是对高中所有知识点的灵活运用，陆恒只是高屋建瓴，所以没浪费时间得出了答案。假如给其他同学足够的时间，想必他们也能得出答案。

譬如，考了一百三十九分的谭伟就在这道题上得了一半的步骤分。

提起谭伟，大部分人都看向了第二排的那个空位置。上面还堆着高高的复习书籍，今天下午谭伟就借口生病向陈昊请了假，晚自习自然不会来参加。

晚自习前两节安排了科任老师上课，最后一节是学生的自由复习时间，老师一般会坐在上面监督课堂纪律，以免有大的吵闹声响起。

看着这一片安安静静的景象，陆恒心道要是到了明年考试前一个月，那个时候各种换位置，各种声音都会出现了。有的是为了互相探讨学习，有的是纯粹和相熟的人坐一块儿好玩，而另外一小部分男男女女坐一块儿目的不言而喻。

高三巨大的复习压力，虽然会让人发胖变瘦，烦恼高兴，但还有一些特殊用处，譬如催生几对情侣出来，谈一场高三黄昏恋，为这个亚历山大的空间增添一份旖旎气息。

这三节课，陆恒除了回答老师几个问题外，基本上不言不语，但最初的风头的仍然是他这个异军突起的数学年纪第一。总成绩排名年级第一一般都是那几个人在争夺，众人心知无望下纷纷都把目标投在了单科上，自然对于陆恒的卷土归来赶到敬仰。

整整三节课，三个小时，高三八班的学生都在回头看陆恒，下了课后更是热烈的讨论着他，就连隔壁班的学生也加入了对这个死灰复燃的天才的讨论。

其中自然有对陆恒突然考这么高的分是不是抄袭这种质疑声，不过想到陆恒是全年级唯一一个上了一百四的人，这种说法就站不住市场了。

而陆恒的卷子也在同学们之间流传着，一百四十九啊！要不是老师鸡蛋里挑骨头，那就是妥妥的满分，这种学霸才能交出的答卷肯定有人想看一看。

除了惊叹外，倒是有几个人对于陆恒那一手好字表示了赞叹。

好吧，作为一张数学卷子，能看出啥好字，无非就是“解”“答”几个字。

当放学的铃声响起后，整个高三教学楼都开始震动起来，向外冲的学生遍地皆是。冲向寝室的是为了热水，冲向校外的是为了公交车的座位。

至于陆恒，他压根就没冲，人太多了，把他裹在人群洪流中带下了教学楼。

卷起袖子，陆恒暗叹一声，高三的学生真他妈疯狂，完全就是静如处子，动如疯兔。

出了校门，陆恒掏出一支烟，点燃后慢悠悠的步行。

陆恒还是有打算的，烟可能戒不了，他也没想戒烟，这已经是他十几年的习惯了。不过考虑到身体，他还是决定少抽一些，像这种上学期间就少抽一些，一天抽几支就行了。

从六点钟上晚自习，三个小时后就是晚上九点，大部分学生都是坐公交车，大的或者家人接送回家，像陆恒这样慢悠悠的走的人实在没有几个。

他家在西门下面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他也就难得坐车了。

漫天星光透过树叶洒在陆恒白衬衫上，即使是夜晚，伴随着街对面的霓虹灯也让陆恒格外的好看。

以前的陆恒很喜欢在下班后哼几句歌，像现在这种一条路没人的情况下，正是最好的K歌场所，嘴巴一张歌词就来。

林素郁闷的骑着自行车，脸上有些小汗珠。都怪陆恒，早上把她车锁在了别人车轮胎上。

当林素补充好笔记，收拾东西下楼，还没走到一楼她就听见有人在破口大骂，声音几乎传遍整整一栋楼。

“他吗的，谁这么缺德，把我的车锁了，别让我逮到你，真以为我黄小虎好欺负。”

“你是看书看瞎了吗，居然锁我车子。”

“是谁，快点给我滚出来，老子有急事。”

“缺德到家，生儿子没屁眼。”

林素怯生生的走过去，看着面前那个身高一米八，一头黄毛，偏偏还体格壮硕的男子，她心里忽然就委屈了起来。都怪陆恒，她被人骂生儿子没那个了。

最后在那个名叫黄小虎满脸笑容毫不介意的话语声中，林素委屈的骑着自行车离开，两条双马尾也变得无精打采，阉巴巴的搭在胸前。

“下次再也不听陆恒的馊主意了，真是缺德。”

“好吧，其实当时我也是同意了的，心里还想着早点下来骑车走，只能怪自己，怨不得陆恒。”

“不，陆恒也有责任，我从小到大没被人骂得这么难听过，真是气死我了。”

少女的纠结总是莫名其妙，忽然林素粉嫩的耳朵动了动，似乎有很好听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于是她加快了蹬车速度。

近了，已经能听清楚歌词了，林素眼睛一亮，这是什么歌，这么好听。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指引我靠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