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张婶的包袱

天瞎老人显得更古怪起来，见我拦住了他，他围着板车转了起来，一有机会就要去揭白布，我就更觉得有些发毛。正转着，村里人的身后跳芭蕾舞似的，有个人踮着脚尖走了过来，天瞎老人阴勾勾的朝那边看了一眼，才停住。

接着他低声念叨了一声是陈大壮，我们赶紧走。不等我回过神，天瞎老人已经带着村里人走没了影。

我看向踮着脚尖那个人影，头皮也有些麻，还真是陈大壮，他盯着我阴笑着，正握着一把刀走过来呢。我就赶紧转身推着板车开始走，陈大壮在我身后追了过来。

可陈大壮踮着脚尖走路，速度竟一点不慢，我很快就被他追上。陈大壮在我身后两三米的地方跟着，没上前来，一个劲的不停阴笑着说初一，你推着村长要上哪呢？

我恐惧的回答说我刚从山上下来呢，要送村长回村。

陈大壮又问初一，你推着村长要上哪呢？我继续回答说刚从山上下来呢，要送村长回村。陈大壮还问初一，你推着村长要上哪呢？我就越来越觉得头皮毛毛的。

陈大壮连问了四五声，我回答了三声，陈大壮就阴笑着说初一，你咋不回答我呢。他从后面走上前来了，像个螃蟹一样侧着身在板车旁边走着，又问初一，你推着村长要上哪呢？

我依旧不回答，陈大壮就走到了板车的前面，倒退着往后走，阴笑着盯着我说初一，你咋不回答我呢？接着还问初一，你推着村长要上哪呢？

我浑身都毛了，控制不住的就推着板车从旁边绕开，跑了起来。陈大壮在后面追，继续阴笑着说初一，你咋不回答我呢。什么也不管了，我一个劲的跑。

前面遇着了分岔路，我就把板车推进了那条小路上去，继续跑了起来。可接着我就愣住了，陈大壮正站在小路前面盯着我阴笑呢。

我就赶紧掉头，继续跑，到了分岔路就朝着那条大路跑去。陈大壮的喊声又从身后传来：“初一，你推着村长要上哪呢？”

腿开始软了，可我根本不敢停。最后跑的浑身大汗，一个恍然间我发现陈大壮不见了。正松了一口气，旁边传来铿锵一声。我转头去看，父亲自杀那天来叫我的张婶正蹲在地上砸石头。

她动作有些古怪，一个劲的不停的砸，石头被她砸了个粉碎她还在砸。我就问张婶你在干啥？张婶说我在砌菜园子呢，菜园子塌了，得赶紧把它砌好。

我一看，张婶旁边的确有个菜园子，那菜园子真塌了。可一想，觉得不对头，现在是半夜，张婶在这砌什么菜园子。就问张婶你咋半夜在这砌菜园子？

张婶抬起头来，脸上竟然全是血，她说我得赶紧把菜园子砌好啊，要不然菜种不下去我们一家人就要饿饭了。

我开始感觉不对劲，看了一眼张婶刚刚砸的石头，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张婶先前砸的石头下面血淋淋的一片，而且还有烂肉什么的。再看一看张婶的手，张婶的一根手指已经被砸烂。

我吃惊的说张婶你的手指，张婶一脸不在意的说不碍事不碍事，少一根手指罢了。初一，你推的什么东西，要上哪去？

我就说我推着村长的尸体，刚从山上下来准备回村，张婶说你走错方向了，回村的路在那边。

我转头去看，就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村子。心里就大喊了一声糟糕，赶紧掉头往回走，一边对张婶说张婶你一个人当心，赶紧回来，张婶哦了一声就没声了。

也不在意，我一路往村里狂奔，因为天瞎老人没告诉我离开村子会发生什么，所以我非常焦急。可我跑着跑着就觉得不对头了，跑了好一阵子，眼看着村子似乎在一步步靠近，可我一回头，张婶还在旁边那个破菜园子里看着我呢。

我就蒙了，差点没反应过来，眼睛直勾勾的看了张婶两眼。

这时候张婶脸色难看的冲我说初一，你压着婶的东西了，车子都没动呢。我低头往车轮子底下看去，差点没瘫倒在地。我还以为见鬼了呢，原来板车压根就没动，车轮子底下压着两大包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就低头要去拿板车底下的东西，张婶对我说初一，你把婶的东西拿上板车吧，东西太重，婶拿不动。我立刻有些犹豫，伸手去拿了一下板车下面的两大包东西，还真是非常的沉，我感觉里面好像装着石头一样。

可这板车可是我用来救陈家头性命用的，我想帮张婶现在又怎么帮得了？

张婶十分虚弱的说初一，你必须帮婶，要不然婶就回不去了。婶的手好疼，都没力气站起来了，要不你把婶也推回去吧。

我心里面难受起来，虽然觉得奇怪，这张婶大半夜的为什么会在这，可张婶平时对我很好，我实在是不能眼睁睁的看她待在这里。犹豫了好一阵，我就说行，我给你送回村马上叫你儿子来接你。

我就把张婶的两大包东西放到了板车上，最后抱起了张婶，把她放在平板车上。张婶一个劲的对我道谢，说我真是个乖孩子。张婶看了一眼陈家头的尸体，就想揭开白布看看，我马上拦住了张婶说不行，张婶笑了笑说我懂。

接着就推着张婶回村了，可刚回到村里，远远就看见陈大壮站在前面冲我们阴笑呢。张婶马上说陈大壮在前面，赶紧绕路。正好旁边有一条岔路，我就一头钻进了岔路里面。

张婶在车上指挥，说不要停，一路往前走。这时陈大壮倒是没有追来，可我感觉车越来越沉，沉到根本就推不动了。我们村欠发达，只有主路是修好的水泥路，小路都是黄泥土。

这会车轮正往泥土里陷，我推的非常吃力，车上的张婶一脸心疼的问我说初一，重不重。我说重，张婶就说这么大的包袱当然重，真是谢谢你了，不过也就这一次，下次我再也不会了。

我听到这话，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头，可一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时，我将车推出了黄泥土，到达了主路。可张婶却在板车上站了起来，将车上的包袱丢在了地上，对我说初一，送我回家吧。

有点蒙，我真的有点蒙。张婶的行为简直让人难以理解，听她说送她回家，我赶紧推着她往她家走。最后到达张婶门前的时候，刚好听到一声鸡鸣。

这一晚上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听到鸡鸣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浑身每一个部分都像是要爆裂似的。

张婶下车了，冲我摆摆手就往家里走去，依旧笑着对我说：“初一，婶婶要谢谢你，谢谢。”

我有点莫名其妙，再看了一眼板车上的陈家头，我推着他就往家里走去。回到家，天瞎老人他们居然还在我家院子里面坐着，都在一口一口抽着草烟。

我就推着板车走回院子里去，说自己回来了。天瞎老人他们惊醒过来，都朝我看过来，有人跳起来就指着我的鼻子说初一，你到底咋回事？

我问什么意思，他就一把扯开了陈家头身上的白布，结果我面如死灰。躺车上的，压根不是陈家头，而是村长。村长那干巴巴的尸体，正瞪着两只眼睛盯着我呢。

天瞎老人一脸阴沉的盯着我说初一，你可把陈家头害惨了，昨天你刚出门我们就发现你推错人了，追了出去却来不及了。我面如死灰，说昨晚上去找我的真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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