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了沐役河的蝶熙不知道轻衣卫已经到达了蓟州,见着还尚不知在何处的城墙,心中的力不从心更盛了几分。
走了一个多时辰就觉得疲累不堪的身子催促着她赶紧找处地方歇歇脚。蝶熙深深的叹了口气,只得在一个草棚搭建起来的简易小店里坐下。
“客官,吃点什么?”老板想是有些时候没见着客人了,裂开的笑容快要扯到了耳根了去。
蝶熙觉得好笑,这河对岸的事情他是真的不知情吗?他如果也是苍兰县的人,怕是现在会赏了自己一碗砒霜的吧。
“来碗面。”
“得嘞,您且等会。”那老板搓着手,高高兴兴的跑去后头的灶头上准备起来。
面呀,自己是和这物多有缘呀。
她痴痴愣愣的想的出神,一手撑着脑袋,怔怔的看向京师的方向。
“客官是京师的人?”老板一边下这面,一边和蝶熙搭着讪。
“是啊。”她悠悠的回了一句。应该是的吧,前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
“近些日子京师里可出了不少的事呢,您一个女孩子家的要小心些哟。”老板依旧慈眉善目的提醒着,黝黑的脸上尽是憨厚的笑意。
“哦?是出了什么事呀?”蝶熙放下手,眼中终于回了些神。
“您还不知道呀,那京师中现在可算是人人自危了,许是正月里出的那事呢。”
“正月里?”蝶熙皱了皱眉,装作不知情的追问一句,“正月里京师出了什么事了?”
“是那朝中的大员,说是被神威的逆党盯着了,朝廷派了金吾卫,之后又是羽林卫,现在就连轻衣卫的大员们都亲自上阵了呢。可不可怕,这还不是出了大事了嘛?”
怎么可能。蝶熙笑了笑。轻衣卫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监视京中和丞相有关的官员而已,怎么可能真的要杀了那位左副督御史。这出自作剧演的还真是奇怪,可这又是谁放的风。
“是吗?查出来了吗?是谁做的?”蝶熙调笑的看向那老板,有些揶揄的意味。
“谁知道呢。说是晚上还好好的,一觉醒来就死了。之后那轻衣卫派出了好些人出了京,都往那蓟州去了,听说是有了密报,杀人凶手就藏在哪儿呢。”
老板忽然想起了灶头上的面来。拍了一下脑门,转身又离了开去。
轻衣卫去了蓟州?蝶熙猛的一下也站了起来,扬声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情,轻衣卫什么时候去的蓟州?”
那简易的草棚下也没有别人,可这话一出还是吓的那老板猛的一下回过了头,“姑娘!”他赶紧把手里的面全部装进碗里,一把按下了蝶熙的身子,四下里张望了会这才压低着声音说:“这事情可不能这么明里头讨论。也就是前些日子的事情,我也是听人说的。”
老板像是见到了瘟疫一般。皱着眉头赶紧离开了去。
蝶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和嘀嘀咕咕的嘴,也猜出了自己现在不算是个受欢迎的客人了,随意吃了几口,留下几个铜板便赶紧起身想要离开。
回头看了看那几个铜板,心里忽然有些难过。是难过的,心里就像被什么钝器重重的砸了一下。这几个铜板还是那一日的灯会上自己赢来的,可就连那一场棋局都是被人算计的。
被人算计了,所以才想要反抗的,被压抑的太久,差点就忘了自己还是有心的。
天气依旧冷寒。丝毫没有回暖的迹象,两边的路看着凄凉凄凉的,蝶熙急着赶路,小小的身影看着更加形单影只。
走了个把时辰。越见越现的有了一个小小的村落,总算是看到了些人气来。路上来往的人车多了,蝶熙走的越发的靠边,坑坑洼洼的泥路拉低了她的速度,让她不由的心中越发的焦急。
身后忽闻越来越近的马车的动静,蝶熙撅着小嘴不悦的皱眉回首瞪去。看着离那马车还有些距离,刚想再走上一会再行避让,却听着这马车的声响越来越大。这么条小路上是谁这么缺心眼,跑的这么快就不怕撞着人吗?
她不认识来人,可驾车的人却认出了她来,只是重新扬鞭策动了下马车,他低沉的嗓音对着车里的人提醒了一句,“公子,找到了。”
“带她上车。”马车里的人声音不响,简单的几个字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蝶熙觉得自己已经让无可让,可那马车却是过分极了。一条小小的小道,他们却硬是往自己这边挤。
她一把扯下兜帽,刚想骂上几句,却发现那马车竟悄无声息的停了下来。就这么停了下来,没有一点动静,驾车的人一定是个高手。这么一想,方才的嚣张气焰全消,他们想要做什么?干嘛停在自己身边!
想逃,却发现驾车的人有些眼熟,蝶熙还在脑中回忆,车里那人却发出了邀请,“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蝶熙不觉得这个声音熟悉,依旧蹙眉不语,只是藏在袖中的那把匕首已经紧紧的握住。
那车里的人嗤嗤的笑出了声,”姑娘的记性看来不太好。”
蝶熙听着一阵马车抖动的声响,这才看清了来人,不禁脱口而出,“是你?!”
“你以为呢?”奇哒的世子花皆悦笑的畅心,“姑娘一个人?要不要捎上你一程?”
能搭个顺风车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可要搭这辆车却有些问题。蝶熙眉头蹙的更紧了些,这奇哒的世子不是被轻衣卫给盯上了吗?难道在京师重地又甩了他们不成。
“姑娘这是要去哪儿?”花皆悦看着她戒备的小脸只觉得好笑极了,促狭的问道:“难不成又是京师?”
“那公子又是要去哪儿?”
“要去你去的地方。”花皆悦的笑意沉了一分,那双灰色的眸子里忽然透出了几丝精光来。
“哦?那如果我说我要去的就是那儿呢?”蝶熙伸手指着眼前的这处村落,不甘示弱的回敬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