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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章 血流
如果真的是她,那阴氏可谓处心积虑,刘秀心里有些犹豫。
“陛下,是与不是的,让这些人认认也不会有什么坏处。”王远低声的说道。
刘秀仍然有些迟疑,“这些人不会连男女都分不出来吧?”
“左眉梢的胭脂痣,奴才见过的可就只有陈少府。”
刘秀沉吟了片刻,对王远说道,“他人就在偏殿,你去带过来。”
陈唯原本在偏殿陪着阴贵人发呆,突然就听见中常侍过来宣召,他心里生出一种很是不祥的预感,小心地看了看他的主子,见贵人也是不明所以,于是,他低声说道,“娘娘,今日之事,处处透着诡异,奴才生死倒是不要紧,只怕连累到娘娘。”
“我们西宫向来行得正走得端,能招什么祸事,你就放心去吧,许是陛下有事要问你。”阴丽华当然也觉出不对劲来了,不过,她现在要给刘秀留一个清白无辜的印象,就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陈唯见贵人不肯出头,只得乖乖地跟着王远到了殿上,恭恭敬敬的请了安,却只听皇上说了句,“抬起头来。”随后又问道,“是他吗?”
陈唯被问到莫名其妙,偷偷拿眼睛四处一瞄,却吓得满头大汗。
殿上跪了十来个人,衣着上一看就是掖庭的下等仆役,想来就是造谣生事的事主。皇上问得这句是他吗,很明显这个他就是自己,难道皇上怀疑自己是幕后主使?
陈唯这心可是提到嗓子眼儿了。所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这种事情摊上了,光靠一张嘴那是说不清的。更何况,贵人明显不如入宫的时候那样受宠,巧慧都毫不留情的杖毙了,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陈唯这会儿紧张得直冒冷汗,落在刘秀的眼里正是做贼心虚。偏偏一个宫女出了声儿,可把他吓得肝胆俱裂。
“皇上,冤枉啊,奴才从未见过此人。”
他着一喊冤,倒把其他的人都喊得都惊醒起来,纷纷指认就是此人。刘秀怒到极致,反而是一语不发,过了半天才让中常侍把人押了下去。
王远本以为皇上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平静,饶是如此,他倒是更加的惊心。他跟在刘秀身边这么长时间,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皇上,看似平静却是极其危险。他张罗着把下面这些人看押起来,陈唯尤不知死活的高声喊冤,他赶紧让小黄门堵了嘴,几人合力将他拖了下去。
“你们都退下。”王远把大殿上服侍的人都赶了出去,自己悄悄地站在一边。
偏殿的阴丽华自然听到了吵闹之声,她心知不妙,急忙赶了过来。却不料,刚到门口就让王远给拦住了。“娘娘暂且留步,皇上现在情绪不好,恐怕不想见人。”
阴丽华出入广德殿,很多时候都是不需通报,突然被王远拦住,她还真有些不太适应,不过,现在也不是置气的时候,她平静的看着中常侍,努力的维持着她始封贵人的气势,淡淡的问道,“刚才出了什么事,怎么把西宫少府押走了?”
中常侍也很佩服她的镇定,不过这个事儿,皇上还没个决定,他也不好多说,“这个,请恕奴才不便相告,娘娘等会儿便知。”
王远觉着皇上也就是需要时间冷静一下,绝不会就此放过这些人,估计很快也就有结果的。
阴丽华微微皱了皱她秀气的眉头,“劳中常侍通报一声,本宫求见。”
阴贵人的身份摆在那儿呢,王远可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瞅着谁失了势,就迫不及待的踩上一脚。这宫里头用不了三个月就能转一次风水,凡事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这道理他就是比别人明白的早,才能更早地坐上这个位子。
王远应了一声“诺”,就转身进去了。
阴丽华理了理鬓角,挺直了脊背,可她还没等到王远的通传,就听见里面响起皇帝的咆哮,“让她滚回西宫闭门思过”
阴丽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西宫了,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待明白过来的时候,就只有巧心泪流脸面的跪在身旁。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您倒是说句话啊?”
“巧儿……”
她此刻才明白,皇后的计策比她想象的要狠毒的多,只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她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是怎么跟陈唯扯上关系,这肯定是诬陷可是,就算知道是诬陷,她又能做什么呢?巧慧被杖毙了,陈唯被看押起来,皇上连面儿都不见,她想分辨都没有机会,阴丽华心里是一片的冰凉。
而比她心更凉的,还是坐在大殿里的那位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他无法相信一直深爱的女人竟然这样不择手段,她那些仁厚、和善居然都是伪装,他更不知道在这深宫之中还有多少事情隐瞒着他。而伤心之余,还有一种被愚弄的愤懑。
刘秀不由得想起来一年前那个午后,冯异在书房里轻声的一句提醒,“臣听说陛下年少之时就仰慕贵人,不知道为何拖了那么多年才得以成婚。”
是啊,为什么拖了那么多年。先时,女子十五不结婚,那都是要罚钱的。对于世族来说,罚钱是小,名声是大,谁家的女子到了年龄不婚不聘,可都是要让人说闲话的,就连那家的其他女子都不好出嫁。刘秀此前不了解,不过皇帝当久了,也渐渐听说一些,就连那些出征在外的将领,家里的女儿到了十二三岁,也都惦记着定下人家,过个两年就可出嫁了。阴家是怎么回事?
他们成亲的时候,就算王莽乱政,律法废弛,但是声誉这东西,世家还是没有不在意的。阴家不顾名声留阴氏到了十九岁,这本身就是问题,可怜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还有他早逝的兄长,也被这家人利用这让刘秀更加的痛心疾首。
怀疑的火种一点被点燃,就会越烧越旺,直到面目全非
晚膳的时间已经过了,王远小心的提醒了好多次,可是刘秀都不为所动,正急得无可奈何的时候,皇后娘娘的车架从西边缓缓的过来。他赶紧跑下殿阶,“奴才王远,参见皇后娘娘”
紫苏在一旁拉开帘子,把郭氏扶下了车。皇后脚步有些虚浮,两人扶着才稳当些。“中常侍免礼。皇上进了膳没?”
“还没有,自从审完了那起子奴才,滴水都未进。”
“让人去摆膳吧。”
“诺。”王远一听皇后这样吩咐,立时来了精神,叫了两个小黄门传膳,亲自引着皇后进了大殿。
刘秀早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估计是王远叫人摆了晚膳,他也没有心情理会,不想一抬头就看见郭氏到了面前。
郭氏颤颤巍巍的就要行礼,刘秀赶紧起身把她扶着,“你不好好歇着跑这儿来干什么?”
刘秀扫了一眼大殿,也没有合适郭氏休息的地方,只得扶着她到了里面榻上,又让王远取了被褥给她垫上。
“你病得这么厉害,怎么还敢到处乱跑”
郭氏慢慢的把气喘匀,才轻声的说道,“臣妾听说陛下发了火,就不太放心,后来打听着陛下连晚膳都没用,哪里还躺得住。”
刘秀别过脸去,“朕不过是觉得没有胃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哪至于还让你跑这么一趟”
“陛下没有胃口,就是天大的事儿了。况且这也是因为臣妾无能,没有管理好后宫,才让陛下生了这么一场气。”
“这不怪你。”刘秀扶着她靠好,“朕知道你要是处置的狠了,这些个刁奴不定更要传什么难听话呢只是你怎么也不跟朕说呢,如果不是今天发现了,以后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儿呢?”
郭氏也不辩解什么,“臣妾知罪了,还请陛下息怒。”
“朕也不是真的怪你,朕知道你也有难处。只是你也不应该不相信朕,什么都不说。”
难得他心里还明白,郭氏有些小意外,“臣妾知错了。”
郭氏弱弱的陪着小心,见刘秀还是沉着脸不说话,于是她笑笑说道,“陛下既然不怪臣妾,那就不要在生气了。外间已经摆了膳,陛下为了那些个刁奴,耽误了进膳,可是不值当的。”
“朕哪里是为了他们,哎”刘秀重重叹了口气。
“陛下。”郭圣通看了看刘秀,欲言又止的。
刘秀见郭氏也是一脸的哀愁和无奈,心想着她早就知道是清楚的吧,“发生这样的事情,通儿就没想过什么?”
“怎么会没想过,只不过是不敢往深里想就是了,想了之后又能怎么样呢,只索性当不知道罢了”
“你既然这样看得开,何至于把自己气成这样?”刘秀被她那个故意装成不以为意的样子弄的哭笑不得。
“臣妾怎么会哪一些个奴才置气,不过是心里头难受罢了。这么长时间以来,臣妾都是对姐姐敬着重着,皇上长时间不在宫里,臣妾心里头只把她当亲姐姐。有时也是觉得姐姐对人怪怪的,那时候还想着日久见人心,谁料想……”
郭氏眼泪隐隐含着泪,刘秀心中有些不忍,“好了,好了,别想那么多了。”
“姐姐有这心思,臣妾也不敢怪她,毕竟她先于臣妾进门。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辅儿早产来说事儿,就算臣妾占了她的位置,辅儿也是陛下的骨肉……”
“胡说什么。”刘秀轻声的斥责道,“这就是你的位置,你就朕的皇后。”
“臣妾知道,有些传言不是一天两天了,就连臣妾的母亲进京的时候都听说了,一再的叮嘱臣妾不可慢待了姐姐。这么长时间,臣妾也是这么做的,可是,事情还是弄到了怎么个地步,臣妾实在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好了。”
立后之前,刘秀就是听到过这些个传言的,但是他却不知道连宫外都传开了。他娶阴氏的时候都不知她是娘娘命,洛阳城里城外反倒了解的清清楚楚。阴氏的野心昭然若揭,自己竟然现在才明白。这会儿郭氏的小脸儿透着的全是委屈,刘秀愤而言到,“什么姐姐不姐姐的,你是朕的皇后,这宫里谁有资格做你的姐姐。以后切不可再琢磨那些个有的没的,你是堂堂正正的大汉皇后,就该拿出应有的威严来,以后宫里头但凡有那挑头生事的,只管处置就是了。”
郭氏叫了一年的姐姐,刘秀这会儿才想起不对来,郭氏也弄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只得胡乱应了句诺,小心翼翼地说道,“臣妾本是来劝陛下的,反倒把陛下惹得更生气,实在罪过”
“不是你的罪过。”刘秀把她拥在怀里,心中有些苦涩又有些安稳,“你只管养好了身体,将来在给朕添几个皇子皇女。”
“陛下”郭氏把脸埋在刘秀的怀里,谁也看不见她用力的眨着泪。
“通儿用了晚膳了吗?”
“臣妾哪有那个心思。”
“还说朕呢,你不也是一样,朕让他们把晚膳挪到这边了,你朕一起用吧。”
用过了晚膳,刘秀命人把郭氏送回了长秋宫,他想了又想,还是下了旨意。
西宫贵人阴氏,行为不检,妖言惑众,收缴其金印紫绶,闭门思过。
西宫少府陈唯,谋害贵人,散布谣言,着即腰斩弃市。
阴贵人接到旨意,当场昏了过去。西宫里人心惶惶,巧心竟一个都指使不动,贵人已然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她只好自己跑出去找太医。太医院也是听了风声的,好在值夜的是孔太医,收拾了一下也就跟着去了,还是按照贵人的份例给开了药。不过取药的时候,她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她眼看着那药童给她包的尽是匣子底下的散碎沫子,气得眼睛都红了。贵人刚刚失宠,他们就敢这样,巧心知道以后会更艰难。她放低了声音哀求道,“阴贵人现在情况凶险,你就给拿点好药吧”
“实话与姑娘说了,好药也不是没有。不过姑娘也应该知道,宫里头现在皇后娘娘病着,任贵人也刚好,宋贵人有了身子,这都是随时要用药的主儿。今年的新药材还没进宫,咱家也只能给姑娘匀出这么多了。”这药童以前哪儿敢在大宫女的面前自称咱家,这会儿摇头晃脑阴阳怪气的,自我感觉却是十分良好。
巧心在宫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有什么不明白,心知怎么求都是没有用的,平白的给人看不起而已。她伸手拔下一根簪子,满脸堆着笑,“奴婢自然知道您的难处,还请看在这病人的份儿上,再给匀点好的。”
那药童的掂了掂分量,“姑娘是明理的人,知道咱们的难处,说不得看在姑娘的面儿上,咱家就担待这么一回。日后缺了少了,自然是咱家别处去找补,只是姑娘也得下不为例,不然的话,咱家也补不上那么许多。”
巧心那簪子虽是鎏金,但是手工精湛,中间还嵌了一颗小珍珠,就算拿到市面上,也够贵人吃十天的药了。那药童得了便宜还喋喋不休,直把巧心气得满面通红。她生怕功亏一篑,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听那药童絮絮叨叨,指甲几乎都扣进了肉里。好容易等他称准了分量,巧心赶紧再三地谢了,抱着药就往西宫跑。而煎药的活儿自然也是离不得她。
阴贵人醒来以后,双目呆滞,没有半分神采。巧心不敢刺激她,只得拿话儿哄着,而自己在一旁偷偷的流泪。
第二天一早,王远就带着一队禁军到了掖庭行刑。那些受人收买的一律杖八十,传播散布的杖四十,杖刑之后能活下来的,永为掖庭苦役。
王远特意捡了个人来人往的地方行刑,就是要让这宫里的人都好好瞧着。当下也不用分什么男女,拉出十个就按在了掖庭宫的空地上。还没开始打,就听见哭声震天的,更有甚者,当场就尿了裤子。
王远也不理会他们哭嚎,冷冷地下令开打,十个打完就在换十个,连续不停的,也足打了小半天儿才算完事儿。
那些不禁打的,草席一裹,直接抬了出去;那些命大的,叫人拖着送到了各个役局为奴。刚开始的时候,还有那好事儿的宫人过来围观,不过很快就都掩面而去。就算是往日有些口角,幸灾乐祸的,也都不敢多留。打到最后,就连那掌刑的都有些于心不忍,这才又多了那么几个杖下超生的。
这命令看似给了那些人一线生机,可实际上,认真要打,几下也就要了命了。王远对刘秀的意思可是心领神会,一顿板子下了,活着的是寥寥无几。而且,就算是活下来,丢到掖庭,缺医少药的,也不就是熬上那么几天罢了。那一天,掖庭犹如人间炼狱一般,据说血渍渗进了青砖,直到新帝登基那年都擦不掉。
这是光武一朝对奴婢最残忍的屠杀,当然,规模比不了郭氏去世那年屠杀上千诸王的宾客。不过,这也足以让郭氏噩梦连连,在梦里,似有无数流着血的冤鬼围在她的身边,她走一步他们就跟一步,赶也赶不开。郭圣通被缠得不耐烦,大喝了一声,“都给本宫散开”
醒来之后,却见一人站在她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