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正式进组

晚上收工，方致远回到出租屋收拾好行李，搬进了星河大酒店。他现在是陈骁的文替，是必须跟组的，要是不跟组，他明天不到剧组来，那拍摄就会受影响。剧组是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各个部门都如同金字塔，等级分明。这个等级体现在方方面面，包括衣食住行。拿最简单的住来说，同一个剧组，等级不同，住的房间完全不同。有些剧组主演住高档酒店，其他人住普通酒店。就算同住一个酒店，演员档次不同，住的房间也完全不同。成龙那种顶级大腕住最好的景观套房；杨迷这种比较红明星住普通套房；赵小刀这种小明星住标准间；而群众演员则住三人间或者四人间。方致远是文替，处在食物链的最底层，住的自然是四人间。于征没有在住宿上太过抠门，方致远他们的房间挺宽敞，里面有一台纯平电视机，一个简易饮水机。虽然不像明星们的房间那样有沙发，甚至靠椅，但应付平常生活够了。跟方致远同住一间房的三位都是跟组演员，他们三个都不是横漂，而是北漂。其中两位是学表演的，但不是中戏北电这种名校。为了追寻演员梦，他们毕业后到北平当起了北漂。可惜混了三四年，始终没有获得像样的机会。听到方致远是陈骁的文替，他们都非常羡慕，做文替比做群众强，甚至比特约都要强。做文替会和演员沟通交流，可以跟演员拉进关系；更重要的是能在导演面前演戏，如果戏演得好，给导演留下了印象，那以后有合适的角色，就可能想到你。第二天早上起来，方致远到酒店三楼的化妆间化妆。跟住宿房间按档次区分相同，演员化妆间也分档次。主要演员一个化妆间，小配角，以及跟组演员是一个化妆间。有些明星腕儿足够大，不喜欢用公共化妆间，剧组则会为他们准备专门的化妆间。方致远是陈骁的文替，虽然不会露脸，但他要代替陈骁跟其他演员搭戏，妆发自然不能化得太粗糙，被安排在主角化妆间化妆。主角化妆间呈纵深状，两旁都是带着日光灯的镜子，桌子上则摆放着电吹风、梳子、化妆用品，旁边的木架子上面摆着各种饰品和头套。由于时间比较早，化妆间里一个化妆的明星都没有，化妆师有的坐在椅子上看杂志，有的低头玩手机，有的聚在一起聊娱乐圈的八卦。感觉有人进来，化妆师们看了方致远一眼，看杂志的继续看杂志，玩手机的继续玩手机，闲聊的继续闲聊，仿佛没看见他似的。方致远没有因为被化妆师无视而气恼，自己不是主演，被无视太正常了。像他这样的文替在剧组没有丝毫地位，甚至没有姓名。大家叫替身演员都是叫：“某某的文替”、“某某的武替”、“某某的手替”。就算表现很好，也顶多被导演表扬一句：“某某的文替演得不错”。方致远找了个位置坐下，对旁边的正在看杂志的化妆师道：“美女，麻烦帮我化妆。”化妆师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女子，模样普通，放在人群中都会消失的那种。她放下手中的杂志，起身问道：“你是演什么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方致远微笑道：“我是陈骁的文替，我叫方致远，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化妆师一边准备化妆需要的用品，一边回答：“我叫陈馨，你叫我陈姐就行。”她盯着方致远的脸看了看：“你形象不错，当文替有点浪费人才。”方致远对此看得比较开：“我是新人，又不是科班毕业的，想获得角色太难。当文替挺好的，可以让导演看到我的表演，要是能给导演印象，那以后拍新戏，说不定就能想到我。”陈姐听到这话微微点头：“你这么想是对的，就是要让导演看到你，如果能让他对你产生兴趣，那你的机会就来了。我进影视圈快十年了，给很多明星大腕化过妆，你的形象比不任何一个差。只要你努力，将来肯定能出头。”方致远笑道：“那就托陈姐吉言了。”话音刚落，化妆间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赵小刀走了进来。正在闲聊的化妆师们看到赵小刀进来，都赶忙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跟她打招呼。方致远通过镜子看着满脸堆笑的化妆师们，不由想起了黄渤的一句话，没出名的时候，身边什么人都有，耍小心机的，嘲讽你的，使坏的，什么都有，但成名以后，突然发现身边都是好人，每一张脸都洋溢着笑容。剧组就是如此现实的一个小社会。赵小刀是从底层爬上来的，现在也只是小有名气，并没有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更没有把剧组工作人员当下人看。她笑着冲化妆师们点点头，扫了一眼化妆间，在方致远旁边的座位坐下。她偏着头看着方致远，露出好奇的神情。方致远是陈骁的文替，跟赵小刀的对手戏特别多。作为一个在剧组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他清楚跟赵小刀搞好关系的重要性。他脸上堆满笑容，跟赵小刀打招呼：“赵老师，你好，我是方致远，是陈骁的文替。今天由我跟你搭戏，请多多关照。”赵小刀冲方致远笑了笑：“你戏演得挺好的，是科班出身的吗？”方致远轻笑着摇头：“不是科班的，我大学是学经济学的。在学校的时候参加过话剧社，算是有点表演经验。因为喜欢表演，就休学到横店演戏了。”“休学？”赵小刀眼睛瞪大了，“意思你现在还是大学生，可以回大学读书？”“是的。我给家里说过，到横店试两年，要是出不了头，就回学校读书。”“好羡慕你们这些大学生哦，你是哪所大学的？”“金陵大学的。”“金陵大学好像挺有名的。”“还可以吧，属于C9高校。”“什么是C9高校啊？”“就是中国最强的九所大学，类似于美国的常青藤联盟。”“哇，这么厉害啊，那你就是学霸了。我现在感觉压力好大啊，像你这样的学霸都来演戏了，那我这种学渣可怎么活啊。”“演戏跟学习没有关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王保强连小学都没有毕业，可他演戏就特别自然，比绝大部分北电中戏的科班演员都要好。演戏拼的是天赋和阅历。像我这样的菜鸟有很多不足，希望赵老师多多指教。”“我哪有能力指教你啊，你比我演得好，还是你指教我吧。”“对了，这部戏应该拍了一段时间了吧，怎么现在才找文替啊？”“你不知道吗？陈骁有两部戏在拍，除了《陆贞传奇》，他还在《笑傲江湖》中演林平之。那部戏他的戏份主要集中在前面，以及最后面。他前面的戏拍完了，就到我们这边来拍。现在《笑傲江湖》开始收尾，需要他去演最后部分，就只能找文替，替他演《陆贞传奇》的部分。等他演完《笑傲江湖》回来，到时候给他补特写和露脸的镜头。”“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拍了一段时间才找文替。”方致远翻了翻手中的剧本，“今天我帮你搭戏，现在又没有其他事可做，要不我们对对词？”“好啊，昨天拍到很晚，我都没有时间好好背台词呢。”快八点半的时候，方致远和剧组的主演们坐车来到拍摄现场。此时片场已经是一片火热景象，摄影组正在摆弄摄影器材，灯光组正在摆弄灯光设备，录音组正在调试录音设备，置景组正在布置背景和道具，只有群众演员比较闲，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打屁。从车上下来，导演李慧珍将方致远、赵小刀和其他几个演员叫了过去。她拿着剧本，仔细给赵小刀分析戏接下来要拍摄的这场戏。赵小刀听得很认真，听明白了会点头，要是没听明白，会马上提出来，直到搞懂了为止。等赵小刀明白该怎么演后，李慧珍便让赵小刀和方致远他们走戏。走戏是开拍前的重要步骤，其实就是现场排练。主要有两个目的，一个是通过排练让演员知道这场戏具体该怎么演，第二确定表演区域。演员演戏很多时候是走动的，走戏就是让让灯光摄影等部门知道演员会怎么走，以便根据演员的位置架摄影机和以及打光。简单走了两遍戏，赵小刀明白这场戏该怎么演了，李慧珍把赵小刀叫了出去，给她纠正表演的细节。赵小刀的光替则进入拍摄现场，摄影灯光等部门也都迅速忙碌起来。快九点的时候，拍摄工作准备完毕。方致远和赵小刀来到表演区域站好，方致远背对摄影机，赵小刀面对摄影机。随着李慧珍口令响起，剧组各部门迅速行动起来，摄影机开动，录音设备开动，吊杆员将手里的长话筒支到赵小刀头上，准备收音。场记拿着场记板走到摄影机前，将场记板对着摄影机镜头。李慧珍拿起步话机喊道：“marker！”场记打响打板：“陆贞传奇第一八十五场，第一镜，第一条！”李慧珍大声喊出最后的口令：“A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