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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
冯玉珍在三宝的小炕上搂着她睡,“三宝,你大哥说没教过你,那些一套套的词儿,你咋懂的呢。”
“其实是……”
宁七开编,“二哥经常背我去学校玩,老师说过的话我都有印象,开智后就都记起来了。”
“这样啊。”
冯玉珍宽慰不少,“宝啊,回头奶忙完就送你去学校,咱好好学,肯定学习比谁都好。”
宁七嗯了一声,“奶,那我去上学,老师问我大名,也是三宝?”
“宁七。”
“?”
幻听了?!
“你大名是宁七。”
老太太认真道,“你出生的时候,文武都占了,正好翠英姓宁,你又是早上七点出生的,七同起,奶希望你这个小福星能飞起来,起名宁七,可惜你没上学,这名字村里没人知道,但你现在懂事了,以后谁问起来,你就告诉他大名,马宁七,知道吗?”
乖乖~
宁七一阵发麻!
难怪是她穿,契合度忒高了!
……
常言道,生活总有意外和惊喜。
谁成想收个衣服就被劈糊了!
落了回水就变神童了!
宁七的生活虽然已经步入正轨,但马三宝落水开智的传闻却经久不息。
如果不是年代信息受限,这事儿都要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直奔十大未解之谜去了!
宁七最后都怕被逮走做实验。
家里陆续来了几波人,这些人家里都有类似傻病的孩子,实在求医无门了,听到三宝的事儿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扎来了!
可这事儿终归太过玄幻,海龙王的故事听来也是破洞百出。
参考意义不大,这些人待一会儿便离开了。
冯玉珍看着他们的背影只能叹气,谁家摊上这么个病人都糟心。
老太太既侥幸,又感恩!
难以想象,几天之前,她还是这些家长当中的一员。
话说回来,三宝病好了,冯玉珍也就不那么看着她了。
农忙时节,也的确顾不上她,就让她自己玩,只叮嘱她不许跑远,别去水边。
宁七应的痛快,趁此机会熟悉地形!
她跑到村口,顺着土道瞭望了下,发现靠这小胳膊腿进城根本不现实!
就算进了,也干不了啥。
想到以前看过的重生小说,主角靠倒腾鸡蛋挣钱,这事儿她没法干,为啥,她这地缸般的小身高,站着能比篮子高多少?
谁能跟她办事?
但这年月,不进城就没财路,没本钱,再多的想法,都是泡沫。
宁七只能在村里瞎逛,闲着没事儿就深入群众中去,听妇女闲聊。
没用几天,村里的大事小情就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就说她刚穿来时见到的那个男孩儿,姓周,十四岁,上初中。
孩子命挺苦!
他本来是外村的,但是父母离婚,他被妈妈领回上河子,现年离婚是件挺磕碜的事,他妈在村里也没法待,就把他留在了娘家,自己跑城里去了。
这一走,除了偶尔邮点东西回来,没在露面,他呢,在姥姥家自然不会受到什么优待,舅舅婶子数落是常有的事儿。
尤其是他舅舅家的儿子高德庆,闲的没事儿就总欺负他!
听说他刚来时脾气特别硬,被欺负了就打回去,但他舅舅不干了,骂他是赖子,蹭吃蹭喝就算了,还敢动手打人,连饿了他好几天,最后还是他姥姥求他服的软。
寄人篱下,就得忍气吞声。
从那以后,他貌似就没了脾气,也没再跟高德庆动过手了。
宁七挺心疼那孩子的,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三宝前世的救命恩人啊!
好几次,她见男孩迎面过来,刚想打招呼,他便牵羊快步走开了,一副谁都不搭理的倔强模样。
冷漠。
封闭。
无论高德庆带着一帮孩子怎么羞辱他,他始终半低着头,迅速离开。
宁七迟迟没找到一个机会跟他走近,不过也没着急,一个村儿住着,早晚的事儿。
周日。
宁七陪家人上地里,她力气小,玉米韩城人都掰不下来,只能在旁边干待着,正无聊时,见几个男人提着大公鸡,拎着皮袋子,背着锅以及农具朝村口方向走——
家伙事忒扎眼。
她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出了村,穿过土道池塘,最后直奔山脚下。
宁七一看到他们在山下寻找方位,用石头砌小房子时便忍不住乐了!
五人成帮,拿着家伙事,在山下找东北方位,盖小庙拜山神,用公鸡祭祀,这些程序明显是告诉她—
挖野山参!
他们是放山人!
这山上有参!
宁七转身傻笑,正愁没人教,天上掉下个粘豆包!
废品收购站的邻居胡大妈还和她聊过野山参的事儿,八十年代初,很多人还靠放山挖参吃饭!
想着,三宝的记忆也被激活!
画面喷涌而出,不久之后,这山里的确会挖出一棵上了年月的野山参!
挖参人还兴奋的把人参拿到村里给大家上眼,说是百年难遇,引得一些村民还特意去他们挖过的地方寻了好几圈。
那个地方是在……
记忆开始锁定,心跳不禁加快!
圈住了大概方向,宁七‘哒’~一声打了个响指,有戏了!
至于日期……
宁七紧着眉头从脑子里挖线索,野山参被围时观三兄弟都在家了,马兴文还说了句话,放假欢庆……国庆节!
十月一号!
啪!
宁七拍了下手,来得及来得及,还有半个多月!
这一世,她必须去开这小后门了!
望着那几位男人拜完庙后上山的背影,应该不是他们一伙找到的,只能祝福这几个大哥挖到别处的人参了。
咩~~
宁七回神,顺着声音走向旁边的林子,小羊被拴在一旁吃草,而它的主人正对着一棵树狂踹!
搁这遇到了?
缘分!
男孩感到了被注视,转头看到了她,微微惊诧,眼底随即就涌起了一丝名为羞愤的东西,“看什么!”
“勇者愤怒,会抽刃向更强者,而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宁七不急不缓的走近,“树得罪谁了?”
“不用你管!”
男孩儿脸涨的通红,“走开!”
“我偏不。”
宁七眼看他要急,张口道,“我来谢谢你的,谢谢你那天要救我。”
说着,她从兜里拿出一颗糖,马喜发给她的,她一直没吃,“给你。”
男孩儿很警惕,“你什么意思。”
“给你!”
宁七抓过他的手就把糖塞进去,“没毒!”
男孩微愣,看了眼她抓着自己的小爪子,莫名的,他有些怕身上的泥土蹭脏她,脚下慌忙的后退,“我不要。”
“拿着!”
宁七料到他会这样,“我本该好好谢你的,可我现在就只有一块糖,知道你瞧不上,可终归是我一番心意,给个面子吧小伙子,嗯~”
男孩有一瞬间的无措,憋了半天只问出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宁七笑的有几分无奈,心里却是吐出口气。
算走对了!
遇到这样的人,千万别上来就瞎继儿安慰,分分钟会被对方的眼刀飞死不说,人也不领情。
就自然相处!
只当自己是瞎子,看不到他穿的破,他身上脏,他挺寒酸的~
好比去医院看重病号,只当他没病,该怎么聊怎么聊,效果最好。
男孩微怔,“大家都讨厌我,你为什么还给我糖?”
宁七反问,“我是傻子,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呢?”
“总不能看着你死……”
男孩儿垂下眼,“你又没做错什么,马敏敏就是在欺负人。”
“对啊,咱们都没做错什么,却被人在后头撵着欺负,那就是一帮欠儿登!”
宁七打趣,“哎,咱俩也算乌鸦落在猪背上,谁也别嫌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