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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身形瘦削,套着这里最常见的宽松制服,逆着光,清隽的面容若隐若现。
他看了一眼周围,缓缓坐在宋时下方一节台阶。
并伸长胳膊,将一直抓在手里的东西放进宋时怀里,然后迅速缩回手,看天看地,装成无事发生的样子。
宋时原本两只手撑在上一个台阶,双腿展开,呈一个“人”字形摆在楼梯上,以便最大面积的接触阳光。
现在陈苏勤在她肚子上放了两样东西,她也没什么大动作,只是松开撑地的右手,拿起那两样东西凑在眼前打量。
皱巴巴的锡制包装纸上,印着“营养棒”三个字。
“谢了。”
宋时收回四仰八叉的姿势,坐直身,拆开一条吃了起来。
“昨天……谢……谢谢你。”
宋时吃得正津津有味,闻言扫了眼他的背影,很瘦,肩膀缩着,薄薄的制服能透出他的肩胛骨的形状。
宋时别开眼睛。
孔雀系,放在内城那些富人身上,是锦上添花,而放在普通人身上,简直就是灾难。
更逞论被送到管制学校的人,连普通人都算不上。
空有美貌,而无自保的能力。
宋时暗叹这种情况也实惨。
接着拆开第二根营养棒。
“你要小心佟……佟军,代明那些人。”
陈苏勤很艰难的说出这两个人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扭头,便看到宋时正鼓着一侧腮帮子咀嚼。
她眼皮肿了很大,遮挡住了一多半的眼睛,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窄窄的一条缝隙,另一只眼睛半睁着,不聚焦地望着前方,乍一看在神游,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其中的警惕与冷漠。
她并没有看向他,但他确定她在听,便收回视线。
“他们时常与西郊黑市那些势力联系。”
西郊?
宋时耳朵动了动。
赵婧给她的三万多生活费,最终就转入西郊无影踪了。
连城保队也追查不到。
“在学校里,他们有所顾忌不敢弄出人命来,但一到放假,大家离校,他们就会勾结西郊一些穷凶极恶之徒,对那些得罪过他们的人痛下杀手,有时候,哪怕没有得罪过他们,只要被他们盯上,他们就……就会把人绑去西郊折磨……”
宋时嚼东西的动作一顿,瞥向陈苏勤的背影,他的声音颤抖的很厉害。
“城保队就放任不管吗?”
陈苏勤缓缓摇了摇头,明媚的阳光都照不开他通身的阴霾。
“他们不敢进西郊,所有的案件只要查到西郊,就会被迫中断。”
宋时沉默,西郊是真正的法外之地。
“所以你要小心,惹怒了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宋时轻笑出声,她恐怕现在已经将那些人惹怒了。
汪丹妤这三个月没有要杀她的打算,倒让别人起了杀心。
或许,这才是汪丹妤把她送来管制学校的真实意图。
看似是妥协,实则汪丹妤最清楚她的脾性,把她塞进这遍地都是狠角的地方,不愁她死不了。
“听说……你只在这里待三个月。”陈苏勤轻声问,扭头,不料正对上宋时半眯的眼睛。
她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眼底流淌着狠意。
陈苏勤身体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仓惶不安避开宋时的眼睛。
哪怕宋时并不是真的在看他。
宋时并没有察觉,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又去想其他的了。
余光却瞥到两道人影从操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出来。
是她来这所学校第一天晚上,来她宿舍确定她是不是宋时的两人。
“离我远点。”宋时简短说了一句,摆回原来的姿势,拿起还没吃完的营养棒。
陈苏勤早便想要逃离,但听到宋时的驱赶,他还是愣了一瞬,顺着宋时的视线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
他的敏锐度和宋时相比天差地别。
他收回目光,站起身离开。
宋时将最后一口营养棒塞进嘴里,那两人也走到她跟前,一股呛鼻的烟草味也随之而来。
卷发女的小跟班上下打量一遍她的脸,惋惜地叹了口气。
宋时自然知道她惋惜什么,那十万联邦币确实很有吸引力,换做是她,她也忍不了。
“明天记得早点来。”宋时漫不经心,“今天那十万归别人了。”
卷发女弹了弹烟灰,“你倒是看得开。”
“你挡我阳光了。”宋时抬起手朝旁边扇了扇,示意她让一让。
小跟班急了,指着她鼻头骂,“诶你死到临头了还敢嚣张!”
卷发女警告了她一个眼神,她才勉强没骂下去。
但卷发女还是没让开位置。
没得太阳晒了,宋时收回腿起身站在台阶上,“没意思,你们随意。”
宋时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哦对了,你们动手前记得考虑好结果。
她要反击了。
她没把握能在西郊那伙人的联手下活下来,那便只能在这个月放假前尽快觉醒。
她不会再被动挨打了。
可惜两人并没有听懂她的意思,或者说根本没有把她这个人放在心上。
晚上回到宿舍,宋时给脸上的伤口擦上药,喝了盒牛奶,躺床上睡去。
第二天哨声响起,宋时起床洗漱,对着镜子照了照,她脸上的伤口恢复了七八成,眼睛红肿全部消失,隐约能看到点红印,嘴角的伤口还有一点紫,但都不明显。
她用化妆品将伤口“加重”,推门而出。
“咚!!”
门外等候许久的足足胳膊粗的铁棍敲在宋时的脑袋上。
宋时失去意识前一刻,不是去看凶手,而是调出脑海里的光幕:
【受虐值进度: 3%】
才3%!
她不甘的倒下。
再次醒来,她还是晕倒时的姿势,上半身靠在门框,下半身扭曲的歪在楼道里。
头痛欲裂。
宋时胳膊撑地缓缓站起来,进入房间锁上门,拿了桌上放置的昨天没来及收回去的包扎伤口的药,艰难走进卫生间。
这么几步路她就累的气喘吁吁,扶着洗手池,双腿软的使不上劲,眼前也一阵阵发晕。
宋时还在担心是不是什么后遗症,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简直是从血里捞出来一般。
大量的血从头发里流出来,蔓延了整张脸,白净的制服半袖几乎完全被浸湿,由白蓝相间变成红紫相间。
她不晕谁晕。
这么大的出血量,宋时不敢想象只加了3%的进度。
一想到进度,脑海里光幕就自动弹出来。
【反虐值进度:32%】
【受虐值进度:43%】
宋时看着受虐值43%的进度,不太对,她很清楚的记得每一个数值的变化。
昨天受虐值的数值停留在38%,如果只增加了3%,受虐值应该是41%。
现在多了2%的进度。
宋时盯着镜中自己被染红的制服。
增加的2%,是因为没有人救治她,任凭她血哗哗往出冒的继发伤害值吗?
她的想法无法得到验证,简陋的系统没有回读功能,无法知道这2%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宋时先坐回到桌边灌了两盒牛奶补充体力,头晕腿软稍微缓和,她才再次进浴室避开伤口脱掉上衣,冲洗脸上和身上的血。
看着地上顺着水流汇入下水道的血之汪洋,宋时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
将血迹冲的差不多了,宋时出来对着镜子小心翼翼扒开头发,露出伤口,撒上药,用纱布包裹住。
她的手法经过昨天给脸上涂药的练习已经熟练很多。
包扎完,宋时坐回到椅子上,又喝了两盒牛奶,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她也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是谁对她动的手。
当时她只看到一道白光闪过,双眼就一片漆黑,接着意识消失,并没有看到始作俑者。
但这里是女生公寓,还有昨天挡她晒太阳的两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宋时几乎不用多费脑细胞,就定了人选。
她又偏头看了眼外边的天色,大亮,手表显示时间为一点半。
中午一点半,其他人都在上课。
宋时站起身上床躺平,盖上被子。
能晕在宿舍的机会不多。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她睡觉时的恢复能力是清醒时候的数倍。
所以,她决定先恢复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