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一网打尽
此时已是满天星斗,夜色朦胧,仿佛隔了一道纱幕,借着清冷的月色,我环顾四周,古朴的小院,内有一棵参天的古松,枝干卷曲,古松旁有石桌石凳环绕,环境简单幽静。
院中并没有见到一人,我手按在胸口稍稍喘口气,又悄悄的往里走去。前厅似有烛光若隐若现,我猫着腰隐匿在窗户下,探头探脑的向里张望,只见皇兄端坐在太师椅上,眉心微拧,而纪昀跪在地上,双目直视前方,正在说着什么。
我急忙竖起耳朵,几乎是贴在了窗扇上,所幸夜黑风高,我的位置隐蔽,他们又是集中精神,倒也不容易被发现。
“草民所说皆为实情,绝无半句虚言,望皇上明察。”纪昀态度不卑不亢,吐字铿锵有力。我晚进来一步,似乎是错过了他们之前的对话,不知纪昀所说的实情是哪件事?
皇上闭目沉思,半晌都没开口说话,而纪昀也就一直跪着不起,我心提到了嗓子眼里,生怕纪昀的话会得罪皇兄,陷入困境。
“那个地方你认得吗?”良久,皇兄略带沙哑的声音才平平响起,“朕姑且信你一次,等会由你带路去抓人。
“是,草民自当竭尽所能。”
“你先起来,”皇兄的威仪此刻尽现,他厉声道:“纪昀你听好了,若是抓不到人,朕就拿你是问。”
他们要抓何人,又是要去何处抓人。莫非纪昀说的是璎玥和陈叔他们?这……璎玥可是皇上心尖上地人,如果纪昀说的真是这件事儿,那可是冒了极大风险的。帝王心,海底针,谁也无法预料当皇兄面对真相时,会作出怎样的反应。
我心里发慌,手上的动作也大了起来,不小心就把头磕在了窗户上,“是谁在外面?”皇兄大喝一声,我只能乖乖现出了身形,回道:“是我。”谁知就在我开口的同时。我身后也有个声音回应:“回皇上的话,是微臣。”
是他!
我诧异地回头。黑暗中虽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我们曾经共过患难,彼此交心,又岂会认错。心不受控制地狂跳,傅恒踏月色而来,目光炯炯,神采奕奕。
“启禀皇上。微臣率精兵三千供皇上差遣,请皇上下旨。”傅恒今日着一身黑色骑装,英武不凡,他目不斜视的朝皇上行礼跪拜,我也强迫自己把目光从他身上收回。
“傅恒,你来的正好,纪昀,你这就带路吧。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皇兄又冷冷的扫向了我,“雅儿,你过来。”
“是,”我默默的走了过去,在经过纪昀身边时,我注意到他自嘲的笑了笑。定是在恼我又一次没有听他的话。
傅恒吩咐了一声,立刻就有两名人高马大地侍卫一左一右的护在了皇上身侧,皇兄命令我不得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我除了点头称是别无其他选择。
纪昀,傅恒,还有几个侍卫先行一步,大队人马紧随其后,皇兄同我与大部队隔开了一段距离缓慢的走在最后。
这个方向……果然是冲着璎玥他们去的。纪昀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我实在猜不透。
远处灯火通明,厮打声不绝于耳。当我们终于以龟速到达那儿时。官兵早已将那团团围住,地上有缺胳膊少腿的伤员或尸体。另有被捆绑的结结实实地一众叛匪,官兵训练有素,岂是寻常草寇能够比拟,而且是以多打少,所以这场战斗胜的也并不十分光彩。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胃里一阵翻腾,身体簌簌发抖,“雅儿,别看,”皇兄用宽大的衣袖挡住了我的视线,“别害怕,”他环着我的肩膀,命令手下迅速处理掉地上地死尸后才松开了手。心里巨大的恐怖无措感,被涌起的一股暖意带过,兄妹间的温情弥漫到全身。
“启禀皇上,”是傅恒的声音,我眼睛瞟向了别处,耳朵可没放松。他平平道:“疑犯已全部落网,听凭皇上发落。”
“不对,”纪昀走上前来,粗粗的看了两眼人群后,道:“至少还逃脱了两名疑犯,其中一人名叫陈叔,另一个叫小许子。”
皇上点点头,“纪昀你速速将这两人的相貌画好呈给傅恒,由他亲自捉拿。”傅恒接令后,皇兄又问道:“人犯中,可有一名女子?”他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音,心情极不平静。
傅恒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皇上请放心,璎玥姑娘安然无恙。”皇兄闻言,似松了口气,可背脊又僵了一下,他看了纪昀一眼,说不上是什么样的目光,有埋怨,有无奈,有惋惜,甚至,还带了些怨毒。我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手心出了薄薄一层冷汗。
“将他们全部带走,”傅恒看向纪昀地眼神也很奇怪,相对纪昀本人倒是坦然的很,像是早就做好了应对一切地准备。
回程的速度更为缓慢,我不知道这些人要被押解到何处,看着皇兄阴晴不定的脸色,我才要问出口的话又缩了回去。
途经我所居住的村庄时,皇兄仿佛忘记了赶我下车,我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出,马车继续徐徐向前,一直行驶到圆明园才停了下来。
皇上一下车就下了道命令:“来人,将纪昀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我傻了眼,皇兄这是怎么了,纪昀带人捉拿反清匪徒,按理说该是大功一件,可现在不但没有功劳,反而让自己也深陷牢狱,这……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我匆匆跳下马车,急忙道:“皇上,请三思啊。”
皇兄这才意识到了我的存在,他皱眉道:“傅恒,你送雅儿回去,不可出半点差错。”
“是,微臣尊旨,”傅恒伸手拉我,我挣扎了几次都挣脱不了,心中更是惴惴不安,皇兄怕是气糊涂了,他向来不赞成我和傅恒的关系,今夜居然还给我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我被傅恒拖上车的刹那,目光同纪昀交织在一起,他眼底波澜不惊,眼前的事情仿佛同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那般视死如归的神情深深的震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