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第一百三十四刻

零华从那个世界里出来的时候，在之前那个世界努力工作带来的筋疲力竭感还是让他有些忍不住地想要躺下来休息一会，要知道，他已经在那边的世界生活了差不多三十多年了。消灭病毒的抗体被制造了出来，但是已经变成死体太久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变回去了，大量的灵魂需要他去超度，拖得越久的灵魂就越难被送走，到了最后十年的时候，零华差不多是已经遇到一个扭曲的灵魂直接将之吞噬掉了，因为扭曲的太久，已经连拯救的必要都没有了。他将灵魂吞噬掉，再将那其中勉强还能回收的碎片吐出来。

虽然久世零华是死亡与思念的巫女，对他来说，死亡与思念越多，对他的实力增长越有利，可是就好像吃东西也会吃撑一样，这样的东西吸收太多也是会让他觉得消化不良的。

忙了这么久，零华只觉得浑身无力，没有实际身体的他并没有腰酸背痛那样的感受，但是严重脱力的感觉想来应该不比那样的感觉差到什么地方去。就在这时，一种奇妙的力量忽然从那个本应该走向死亡的世界里钻了出来，迅速地降落在了零华的身上。

“这个是？”零华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能感受得到，在自己的指尖，有些不属于死亡的力量在流动，可是那种奇妙的力量却又和他自己的力量异常相配。这就像是在他原本已经十分冰冷的身体周围不断地注入温和的热水，让他的身体逐渐地温暖起来。

但是那样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他皱起了眉头，这样的感觉很特别，他以前曾经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但是同样，这种感觉都只持续了一会儿就消失掉了。

因为能够作为参考的东西太少了，零华也只能将之理解为世界给予自己的一种回馈，应该是很有应的东西，但是就他这些年下来的情况来看，这种奇异的能量并不能真的给他带来什么实际作用，因此也只能被他先放在一边了。

从那个漩涡里出来，零华发现原本十分危险的巨大漩涡居然变得有些平静下来了。特别是原本靠近自己先前进入过的死体世界的几个大型漩涡此时都变得小了下来，稍不注意甚至可能会将他们忽略过去，这样的漩涡就表示，那几个世界已经开始了自我修复的过程，哪怕没有零华的参与，这几个世界也能恢复正常。虽然在那样的世界上生存十分艰辛，可是最后能够活下来就是一种胜利。

“零华大人，您先休息一下吧。”一旁的神官看到他脸色不好的样子，连忙出声说道。

“不了，我去那边的世界休息吧。”零华看着还剩下的三个小漩涡和一个硕大的漩涡，叹了口气说道，“对了，我过去那么久，实际上过去了多少时间？”

“回禀大人，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了。”神官冷静地说道，“第一个世界您只用了不到三天，第二个世界您只用了三十分钟，但是第三个世界您花费了大量的时间。”

“是吗，学校方面已经请假过了吧？”零华伸手用常夜海的海水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精神总算是好了不少。

“是的，各方面都已经打过招呼了。”神官认真地说道，“地域方面，鬼灯大人来找过您一次，听说您还在常夜海之中，就回去了。”

经过零华的调整，三个漩涡的平静，已经让原本犹如暴风雨中大海一样凶暴的常夜海平息了不少。但是就算是这样，常夜海依然十分动荡，不断有潮水拍打在堤坝上。要不是零华他们其实并不是真的通过“说话”这样的交流方式在沟通，只怕这会儿就算是拿一个大喇叭大喊，岸上也听不到任何说话的声音。

“好。”零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希望下一个世界不要再这么忙碌了。”

他说完，朝岸上的几个神官挥挥手，转身又跳入一个漩涡之中。

漩涡之中闪烁着奇妙的光芒，很快，蓝天白云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零华享受了一会儿从天而降的感觉之后，便停在了半空之中。他看着下面熟悉的城市，忍不住地有些扶额。

“真是的，怎么又是东京？”零华也是有些无奈了，他打了个哈欠，迅速地感受了一下这座城市，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东西，便干脆地坠落到了地面上，随便找了个没人的空房子休息了起来。

久世零华作为一个幽灵，虽然有着诸多人类的良好习惯，但是偶尔有的时候，也会突然间冒出来一些属于亡者的不良习惯。

那就是对时间的不敏感。

他这一觉直接睡了一年多，直到不久前，他所栖身的这幢房子被拆掉的时候，他才有些茫茫然地醒过来。

“啊嘞？”零华搔着脑袋，看着周围进进出出的建筑工人，无奈地打了个哈欠之后，慢悠悠地飘了出去。

一年的睡眠时间让他整个人都恢复了活力，他几乎将上个世界所吸收来的庞大怨恨与死亡的气息全部都消化完毕了。

零华扭了扭脖子，正想按照人类的生活习惯，找点食物填填肚子的时候，一股奇特的怨恨与恐慌从一个相当微妙的地方传了过来。

零华顺着这股气息飘了过去，就看到位于东京都的府中刑务所（监狱）里，不少犯人正惊恐地走来走去，不时有人会在发出一阵阵凄惨的叫声之后忽然抓着墙壁瘫倒在地。

零华有些奇怪地飘过去，就看到他们的灵魂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某个直奔而去，而他们的躯体则缓缓地倒在地上。

“居然死了？”零华惊奇地检查一具刚死的尸体，那具尸体明明没有任何的疾病，却在刚才，十分突兀地就死于心脏麻痹了。

心脏麻痹？

零华一连检查了好几个死者，发现他们都是一样的死因，甚至有几个在墙上用鲜血写下莫名其妙遗书的人也不例外，所有人毫无疑问地全部死于原因不明的心脏麻痹。

零华随手在一个刚脱离身体的灵魂上留下了自己的标记，这才慢悠悠地从这座监狱里走了出去，看来确实是发生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呢。这个世界从外面看，并不是特别的波涛汹涌，该不会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吧？

零华有些皱眉，这些人毫无疑问地都是因为不明原因的攻击而造成的死亡，而且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明显不是一般人做的到的。这些人的死亡没有任何哪怕一丁点的可疑之处，哪怕是零华来检查，也只能得出自然死亡这一结论，这就说明这里的人很有可能是因为法则级别的攻击而死的。活着干脆就是……

他忽然想起来以前曾经在阎魔大王那边看到过的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就算是阎魔大王也不会去随意触动的东西。

应该不会这么巧合吧？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话……这可真不是什么好的结论，零华皱了皱眉，不再理会那些惊慌失措的囚犯和狱警们，转身慢悠悠地走出了监狱。

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东西掉在了这个世界上，只怕是被人拿去使用了。人类真是一种十分奇妙的生物，他们难道不知道，那样的东西可不是任何一个凡人所能拥有所能使用的么？

“人类想要当审判者，虽然心情可嘉，可确实是一个毫无意义的美梦而已。”零华看着街上大电视屏幕上反复播放的“KILLER”（基拉）案件的相关报道，无奈地叹了口气，“人类注定是无法做到真正的公正的。”

零华显现出人类的外形来，随意地朝着自己记号的方向走了过去。

自己标记了的灵魂飞的有点远，他也不着急，虽然并没有仔细去感应，可是这个世界应该也是有着那边的世界的。他并不认为拥有那种东西的人会将收集到的灵魂送去那边的世界。那些人明显都还没有到应该要死的时候，如果将那些灵魂交上去，只怕就是将自己玩忽职守的把柄送到自己上司手里。

这是只有蠢货才会做的事情。

除非这里的彼岸使用的规则和一般的世界完全不同。不过这样的几率非常非常的低，低的几乎可以不用考虑。

那个世界、彼岸之类的称呼都是对于死后的世界来说的，那边的世界对于自己的运转规则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案。大部分的死后世界都是有着稳定秩序的，如果那边的世界秩序崩坏，也会严重影响到这边的世界。

顺着标记一路向前走的时候，他还顺便去买了一个多功能的收音机，这个世界似乎才只有2000年出头的样子，收音机还没有从日本人民的电器中落伍。

收音机里，大部分的新闻播报都紧急转换成了现在的这个，大量囚犯无故在狱中死亡，该事件疑似基拉向名侦探L提出的挑战云云。

“基拉？L？”零华拿出塞在耳朵里的耳机，有些好奇地挑了挑眉毛，转身走进了一旁的一家书店里。

日本的互联网在2000年出头的时候发展的非常缓慢，大量的人还在使用效率低下的电话拨号，因此想在这时候的日本互联网上找到点什么有用的新闻那完全是白日做梦。在这个时候，想要获得较为全面的消息，直接翻阅报纸或者杂志才是最有用的。

零华从书店里买了不少报刊杂志看了起来，终于将整个事件都串联了起来。

大概半年前左右，这个国家的犯罪者开始原因不明地各种死亡，最初的时候是心脏麻痹，然后发展到各种花式死亡，有很多死亡方式让人完全摸不到半点头脑，简直就像是在这个国家犯罪就会被诅咒一样可怕。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并不会有太多的人关注这个事情。可是察觉到日本莫名其妙的死亡事件越来越多，世界警察米国粑粑就十分热情地跳出来，表示想要帮日本儿子调查这个非正常死亡事件的原因，毕竟这样的事情确实很奇怪，而且充满了不确定性，现在还好说，死的都是犯罪者，万一到了后来那个杀人犯已经不满足于杀害那些普通人了呢？

米国粑粑完全不敢确定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性，于是果断地派出去调查事件的FBI小队。可是谁都诶想到的是，这支FBI的精英小队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在日本全灭了，光从调查的结果来看，任谁都会认为那不过是个意外而已，可是米国政府和那些FBI的亲人看来，这绝对是有预谋的谋杀！

而更可怕的是，在那之后，犯罪人员开始大量的死亡，死亡的区域已经不仅仅限于日本一地，就连其他的地方都开始不断有人死亡，死这个事情就像是的瘟疫一样疯狂地扩散到全世界。

于是在最近一期的ICPO会上议题时，一个代号为L的国际侦探果断地提出了这不是意外，而是谋杀这样的结论，并果断地要求ICPO各国协助，并在日本与警察成立调查总部。

L的出击果断地刺激到了那个不明身份的神奇杀手基拉，这个基拉甚至杀死了一个L的替身来向他发起了挑衅。

于是最近的新闻都是L和基拉的事情。

零华抖了抖手里的一周新闻周刊，“这可真是太有趣了。”他这下可以毫无疑问地确定，那个基拉就是获得了疑似生死簿一样东西的人，而那个叫L的人也确实是一个了不得的家伙，居然敢提出如此大胆的猜测，更重要的是，他还猜对了。

这确实不是意外，而是一场有规划的杀人案。

零华收起手里的东西，将它们放进手边的包裹里，表现的好像是一个旅客一样，朝着标记停下来的方向看了眼，果断地跳上了一旁的电车。

“不错嘛，居然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零华看着眼前的独栋房间，轻轻挑了挑眉毛，“夜神？”

“啊啦，怎么了？”房间的们忽然打了开来，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女人有些奇怪地朝外面看过来，“难道是客人？”

“您好，我只是偶然从这边路过，看到府上的姓名有些奇妙而发出了一点感慨而已。”零华微笑着解释道，“打扰到你们了，真是非常抱歉。”

“不用这么客气啦。”夜神幸子笑着说道，“我也只是好奇之下随意地问了问。就是不知道小姑娘你想要去什么地方啊？”

“啊，是这样的。”零华从一旁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张地图，“我从朋友那边打听到，这边似乎有一家很不错的火锅店，所以想去找找看。”

他并没有说谎，事实上在现世，他现在所在的这一带确实有一家只在业内人士之间流传的高级料理店，店面坐落在居民小区内，门口也没有任何的广告牌，想要寻找这家店对于没有更详细情报的人来说确实是一个相当困难的事情。

听到他这样说，夜神幸子也反应过来了，她朝着零华竖起了大拇指，“你的朋友没有骗你，确实是在这一带，不过还要再往前走一段路，前面有一家黑色房顶，门口没有门牌挂着的屋子就是你要找的店。”

“好的，谢谢阿姨。”零华十分有礼貌地鞠躬之后，便朝着她指的方向走过去，

“妈妈？”二楼的窗户打开，一个褐色头发的少年有些奇怪地探出头来，“怎么了？”

“是月君啊，只是帮一位小朋友指了指路。”夜神幸子向自己的儿子挥了挥手，“我出门去买菜啦，家里要看好哦。”

“好的。”夜神月其实已经听到了楼下两人的对话，心里骂了两句那家多事地开在这边的火锅店之后，还是十分谨慎地拜托琉克跟上去看看到底是不是这样的。

最近的L确实给他带来了十分沉重的压力。

琉克虽然没有什么兴趣，可是在得到对方给予苹果作为奖励的答复后，十分果断地跟了上去，然后看着前面那个穿着休闲服的少女一边拿着小地图一边拿着小笔记本，笔记本上还写着“火锅店”、“黑色房顶”、“没有门牌”之类的词语一路找了过去。

找了大概十几分钟之后，那个少女竟然真的按响了一处房屋的门铃后，从门里走出来了一个穿着侍者服装的人，对方在确认少女的来意后，相当热情地对他说道：“欢迎光临。”

琉克有些不可思议地回到月的房间，“我说啊，你们这里居然真的有完全藏在居民区里的火锅店啊，不知道那边的味道怎么样。”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下次可以带你去一次，那家店虽然开的位置很神经病，但是味道确实不错。”夜神月在确认了对方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之后，多少有些松了口气地开始写作业复习功课，马上就要开始大学联考了，“这是说好的苹果，给。”

“谢啦。”琉克满意地抓过苹果开始啃了起来。

另一头，零华在确认了对方就是他要找的那个基拉之后，也是一阵惊奇，第一是惊奇于对方的年龄，才只有18岁不到吧，居然就已经毫不在意地杀死了成百上千的犯罪者；另一点，则是惊讶于这个世界的死神居然长得这么有个性。

零华一边将美味的火锅吃下肚去，一边慢慢地思索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才好。直接出手将那个少年杀死？还是将那个死神干掉？

零华咬着筷子，有些下不定决心。

等到他离开火锅店的时候，时间才不过是下午五点多，这时候的日本人还没有开始他们的晚餐时间，零华伸了个懒腰，前去日本的警视厅给自己办理假证。他做这事儿已经相当熟练了，更别提这会儿电子档什么的都还没有，全是靠手工登记的。

“夜神总一郎？”零华看到刑事局的局长名字时，忽然一愣，“该不会有这么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