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刻

国常路大觉年轻的时候参加过战争，经历过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也见到过这个世界上最奇特的事情。如今他上了年纪之后，已然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感到动摇了。

但是今天他还是十分难得地变了脸色，他看了眼周围的氏族成员，他身为王，对于自己的氏族成员还是可以确定他们的状况的，所以他知道，他们似乎是被地上伸出来的手臂禁锢住了，但是并没有实际的生命危险。

他深吸了口气，“那么，恭敬不如从命。”

“请坐。”零华转身走进房里，“你们如果没事的话，就在院子里休息一下吧，隔壁的房间也是空的。”

“多谢。”国常路大觉点点头，扭头看了他们一眼，“自己去休息吧，这边的事情就不要在意了。”

“真的是非常抱歉。”黄金兔子面具纷纷单膝下跪，“我们先告退。”

说着，一群黄金兔子面具就带着人动作迅速地离开了，只留下两个在庭院之中戒备。

零华也不介意，动作淡定地在那里烧水沏茶，他的动作十分优雅，就算是原本心中纷乱的国常路大觉都在对方的一举一动之间逐渐变得平静了下来。

“你在茶道上的造诣非常惊人，当得上一句茶道大师之称了。”看着递到眼前的茶碗，国常路大觉不必品尝就知道这碗茶水必是佳品。

捧起茶碗轻抿，清苦的茶水进入喉咙，却又在末尾带来一丝甘醇，不得不让人感慨抹茶的奇妙魅力。放下茶碗，端起一旁的茶点轻尝，让口中的味道由苦转甜，带来几分别样的美味口感。

“能够让你觉得味道不错就好。”零华微笑着放下茶碗，“茶点是我自己做的，你觉得如何？”

“相当可口，甜而不腻，配合清苦的抹茶确实是一道十分优秀的点心。”国常路点了点头，两人沉默了一会之后，他率先开口说道，“茶也已经喝过了，就让我们来说说正事吧。”

“这么单刀直入真的好吗？”零华微笑道。

“情况不一样，你掌握着奇特的，不同于王也不同于异能者的力量，并且在我的能力面前依然表现得完全有恃无恐。”国常路大觉看着他，“你甚至还让我将我的氏族成员放回去，如果你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狂妄之徒，那就只怕是真的有什么能力足够让我为你侧目。”

国常路大觉的深沉程度也非同小可，但是哪怕是在Scepte的首领青之王面前依然保持面无表情姿态的老人，在面对这个看起来十分优雅也十分温和的女人面前，却直觉地感觉到，这个人可以分辨他说的话的真假，无法说谎也没有说谎的意义。

这样的直觉不仅仅只是他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老人所感受到的，更是他身为黄金之王所感受到的，简直不可思议，来自德累斯顿石板的力量在告诫他，不要对这个人说谎。

零华眼眸温和地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个细微的弧度，“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进入正题吧。”

他坐直了身体，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你将那块石板放在你的住处，是想要镇压它吗？”

国常路大觉眼神尖锐地看着他，过了一会才慢慢地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请不要太过紧张，我并没有阻止你的意思，事实上正相反，我可是来鼓励你继续这么做的哦。”零华微笑着说道，“在我看来，你做的相当不错哦，相当的了不起哦。”

他半是戏谑半是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人，还顺手鼓了鼓掌，“干得好哦。”

“阁下此言何意？”国常路大觉微微皱了下眉头。

“唔，简单地说吧，我想要近距离接触研究一下那个石板。”零华果然很直接，“我觉得那个石板有点危险。”

“危险？”国常路大觉眼神微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零华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你有没有想过，德累斯顿石板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你们以为的那种可以赋予人力量的东西的话，为什么在被你们发现之前，石板并没有挑选出所谓的王？”零华捧着茶碗，面色温和地说道，“我想，你们应该也有类似的疑问，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而没有去深究，或者说，没有办法去深究吧？”

“莫非阁下有什么高见？”国常路皱着眉头问道。

“高见还算不上，不过……”零华抬起头来，“你还有没有发现吗？神奈川死了七十万人之后，石板的力量是不是变得更加强大了？”

“你说什么！？”这一点国常路其实有注意到，最近这段时间里，石板变得越来越活跃，甚至都变得有些让他都无法理解。

“那个石板，在我看来可是十分危险的东西。”久世零华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手里的茶碗，“充满了死的气息。”

“这种气息十分沉重，已经几乎凝结在那块石头上了。”零华看着碧绿色的茶汤，回想起先前在高塔上看到的奇妙石头，他忍不住地露出了有些古怪的表情来，“我不知道在你们眼里，那个石板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在我的眼里，那就是一块不断在汇集死亡，又在吐露新生的奇妙东西。”

“什么意思？”国常路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段时间我也稍微了解了一下那个石板的传说之类的事情。”零华放下茶碗，“但是你不觉得有趣吗？石板选择王，给予王力量，但是却在王的头上竖起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抬起头来，“在我看来，这块石板与其说是赐予人力量，倒不如说，石板只是将吸收到的人类的灵魂力量反馈出来，然后将之赋予给他认为符合某些特质的人类。”

“然后等到那些人类的特质变质，石板再以另一种危险的方式将那种力量吸收回来。”零华低下头去，阳光洒在他的头顶，落下的阴影正好挡住他的脸，“嘛，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己之见。毕竟我没有仔细研究过那块石板，到底是不是这样的，我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