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云裳准备出门,段冕喝翟三千也跟了上来,一来是不放心云裳一个人,二来也是想检验一下这人皮面具的效果。
“二公子,翟大师!”云裳浅笑莞尔,微微躬身。
段冕微笑着点了点头。
翟三千认真的说道:“小丫头,以后就别管我叫翟大师了,就叫……”话到此处翟三千思忖了片刻,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以后就叫我三叔吧,还有你也是!”
话到最后他转脸看着段冕。
段冕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不多时,三人离开了院子,走到了集市上。
街道上身着黑衣的武丁来回巡视着,这是茅府的武丁段冕认得。
云裳下意识的就要躲,段冕一把伸出手拽住了她,压低声道:“别怕,他们现在根本就不认识我们!”
云裳点了点头,神色瞬间缓和下来,不再紧张,但并不是因为段冕的这番话,而是手心里那炙热的温度。
那种温度如同有魔力一般,能让人瞬间心安。
黑衣武丁仔细的瞅了瞅段冕三人,随后有人调戏道:“这小丫头长得可真水灵啊!”
“现在还有心思想这些?还要不要命了?给我赶紧找人!”为首的黑衣武丁毫不留情的呵斥道。
那人嘟囔着嘴,笑呵呵的看了云裳一眼,然后走开了。
他没注意的是,在他打量云裳的时候,站在身云裳身边的少年眯着细长的双眼也同样在打量着他。
见这些人走开,三人不由得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去。
集市上摊贩小卒多不胜举,但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这些摊贩走卒要么身着黑衣白衣要么身着紫衣。
不仅如此,街道两侧一些门店的牌匾边框也都是这样,要么黑色,要么白色,要么就是紫色。
“云裳,这些摊贩的服装为甚么只有黑白紫三色,还有这些店铺的边框也是如此!”段冕压低了声音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对于段冕这些不是问题的问题云裳已经见怪不怪了,当下解释道:“穿白衣或者店铺牌匾镶白边的就代表着是袁府的人,每个月会定时定量的向袁府上交金元,只有这样才有在铁州做买卖的资格,至于穿着紫衣或者店铺牌匾镶紫边的那自然就是州主府的人了,身着黑衣或者牌匾镶嵌着黑边的那就是茅府的人!”
“原来如此!”
段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铁州还真是被那三个人瓜分的一滴不剩啊。
云裳对集市似乎很熟悉,带着二人逛来走去,短短半个时辰,所有的生活必备品都已尽采购完成,段冕和翟三千浑身上下挂满了东西。
“真是越活越倒退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老夫也会干这种体力活!”翟三千不满的抱怨道。
“是你自己要跟来的”段冕道。
翟三千怒视不语。
三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铁州最繁华的街道,这里人声嘈杂,喧闹非凡,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走一走看一看啊,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里有最好的器胚,各位英雄好汉千万别错过”一赤着膀子的大汉挥手叫嚣道。
“器胚?”段冕扭头看着翟三千。
翟三千不耐的解释道:“就是兵器胚胎,一些铁匠鼓捣出的玩意儿,有些铸器师为了效率,就直接买这种器胚回去然后将器枢凝聚到器胚里就算是完成一件兵器了,这样做效率奇高,不过无法铸造出高阶兵器,一些势力位了大规模的给属下配备兵器,通常都是用这样的办法!”
段冕如梦初醒的点了点头。
这时,面前的三层楼宇里传来了靡靡之音,段冕抬头望去,楼外有艳丽女子,奏琴舞曲,婀娜曼妙,吸引众多欣赏者,段冕为之惊艳。
视线下移,饕餮楼三个字出现在视线之中。
楼分三层,中层和底下一层是普通平凡人吃饭之处,上层为高档贵客食住之处,推杯换盏,划拳碰杯声不绝于耳,小二忙的焦头烂额,可奇怪的是,饕鬄楼的门匾边框不是黑色和白色也不是紫色,甚至没有任何的颜色。
“饕鬄楼来历不明,背景神秘,没人知道在铁州屹立了多久,仿佛铁州存在时它便也存在了,三大势力也没人敢去闹事收钱!”段冕身旁,翟三千似乎看穿了前者的疑惑,悠悠开口解释。
段冕如梦初醒:“原来如此!”
路过饕鬄楼,拐过几个街角,耳中渐渐传来了打铁声,不多时,一间茅屋铁铺出现在视线之中。
阿最铁铺的招牌迎风飞舞,紫色的镶边看上去颇为不凡,显然,这间铺子也收到了州主的“照顾”。
熊熊烈火在风机的吹动下发出“呜呜”的声音,气势汹汹,赤着膀子的铁匠露出黝黑结实的上身,汗水一滴滴从毛孔中渗出,腰间别着的毛巾湿答答的,随着他臂膀的挥动而溅出水滴。
铁铺内的铁架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件一件的兵器,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青铜火炉,铮铮发亮。
见到三人到来,赤膀铁匠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巨大的铁锤放在边上,然后取下腰间的毛巾拧干,擦了擦浑身的汗水,随即才抬头望着三人,露出八颗牙次,灿烂一笑:“三位是要买兵胚还是要铸器炉?”
铸器炉?
段冕的眼睛一亮,再一次认真的望了一眼茅屋内摆放的那几个铮铮发亮的火炉。
原来这是铸器用的炉子,怪不得看上去这么亮眼。
“都要!”说着,翟三千自顾自的走进了茅屋里,负手闲逛。
赤膀铁匠连忙跟了进去:“贵客,别看我这铁铺破旧,但这些东西的质量那可是在铁州出了名的,看可以,但如果不买的话,别摸,这是规矩,见谅!”
翟三千不置可否,但却没有打破规矩的意思,他只是来来回回的看,并没有伸手去碰。
来到一件入鞘长剑面前,翟三千摇了摇头,略感失望。
赤膀铁匠不乐意的问:“贵客,为何摇头?”
“火候不够,时间仓促,剑锋太钝,失败!”翟三千信誓旦旦却又漫不经心的说道。
赤膀铁匠的眉头一挑,心里一惊,他还记得当时铸造这炳剑胚的时候因为老母暴毙,他匆匆离去,直到后事处理完之后他才又回来接着铸造这剑胚,所以导致了火候不够,剑锋太钝,可现在剑在鞘中,他从何而知?
“剑柄太薄,过刚易折,失败!”
“剑尖太短,杀伤力不够,失败!”
“剑身太厚,不够轻盈,失败!”
“线条扭曲,不够优美,失败!”
“……”
翟三千停停走走的走了一圈,不断地摇头长叹,语气是越来越失望,与先前一般,他从未伸手触碰,且每一把剑都藏在鞘中,但是却一针见血的说出了每一把剑的不足之处。
赤膀铁匠的神色变幻莫测,由先前的惊讶,到现在却只剩下骇然,嘴巴张得好似可以塞下一颗鸡蛋。
见他的反应,段冕不难想到,翟三千刚才的每一句话都不是信口雌黄,他说的都是真的。
一念及此,段冕转头再看向翟三千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敬佩,还有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