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惜逢又怎么高兴得起来呢?
不惜一切代价换来的强者就这么被人给带走了,最重要的是,自己府上还损失了袁方舟、袁猛两员大将,那可是袁府的中坚力量啊。
一天之前,袁惜逢几乎都在开始幻想不久的将来自己称霸铁州的场景了,可谁知道,局势说变就变,袁方舟和袁猛没了就不说了,连段弈也被人给拐走了,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相比他,翟三千的心情同样好不到哪儿去,就段家两兄弟而言,他更担心的是段冕,因为天阶兵器在后者的身上,所以后者才有可能是那个背景深厚之人。
翟三千抬头眺望着湛蓝的天空,随即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小家伙,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啊!”
白须医师长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江湖年年在,英雄年年败啊!”
翟三千回过神,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是个英雄辈出的年代,有人成便有人败,有人生便有人死,残酷绝情,麻木不仁,前赴后继。
一众武丁开始忙碌起来,毕竟残局总是要有人去收拾的。
屋子里,云裳寸步不离的守在段冕的身边,对于外面闹出的动静毫不关心。
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她希望他永远活着。
时间就这么在云裳的担忧中流逝,在袁惜逢的愁闷中流逝,在翟三千的祈愿中流逝,从白须医师的感慨中流逝……
十个时辰一晃而过,夜幕如同一层黑布将整个铁州层层笼罩起来,有些压抑,有些凝重,所有人都还沉浸在今日正午的那一场大战之中,那如神祇一般的青袍老者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的震撼。
这些天,他们对于强者的认知先是被段弈刷新了一遍,今天又被青袍老者彻底的刷新了一遍,一切发生的太快让人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要知道,在他们以往的认知中,铁州的三大人物已经是很厉害的强者了。
所以说,决定一个人能有多大成就的关键不仅是能力,还有眼界。
俗话说站得高看得远,实际上却是看得远才能站得高。
“咯吱”房门被打开。
翟三千和白须医师立即回过头,急忙道:“他醒了?”
云裳端着木盆站在门口摇了摇头:“还没有,我想打点热水给他擦擦脸!”
翟三千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摆了摆手:“那快去吧!”
云裳点了点头,转身将房门带上,担心段冕着凉。
翟三千摇了摇头,心里面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说好不容易找到的希望就要覆灭了吗?
“医师,只有看造化了吗?”
“伤口太深,伤及心府,老夫也无力回天啊!”白须医师叹了口气。
“明白了,时辰不早了,医师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还是等过了今晚再说吧,既然悬壶济世,那无论如何自然应全力而为,我在这儿守着若是他醒了也好及时救治!”
翟三千肃然起敬,敬职敬业的医师已经不多了。
医师,一个专为普通人服务的职业,但是在这个武风盛行的世界,普通人没有几个,多数人都是武者,而一般武者受伤,依靠灵气便能治愈,若伤势严重,医师也无能为力,只有丹师所炼制的丹药才有救治的可能。
可丹师是什么,那是比铸器师更稀有更珍贵的职业,整个剑衍大陆也不过八个丹师而已,而这八个丹师或是一方巨擘,或是隐居山林,或是仙游四方,凡尘世俗中难觅踪迹,现在大陆上流传的丹药也不过是这八个丹师的传人所炼制的而已,可饶是这八个传人炼制的丹药也是一丹难求。
所以,一般的武者多数都是利用灵气自行疗伤,虽耗时费力却也无可奈何。
现在段冕的情况,普通医师无能为力,丹师和丹药则更不可能,一切就如同白须医师所言,看天意造化了。
……
屋子里,段冕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如同狂风中的蜡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忽然间,段冕的胸口闪烁起翡翠般的绿芒,那种光芒充满了生命力,就像是刚破土而出的小草,在卯足劲生长一样。
翡翠般的绿芒如同呼吸一般有节奏的闪烁着。
随着绿芒的闪烁,四面八方开始有无形的能量掠来,那一股股的能量细弱丝线,却密密麻麻,令人难以察觉。
此刻若是掀开胸口的包扎便会看见,结痂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
屋子外,翟三千猛然察觉到了什么一般,骤然睁开了双眼。
“矿精?”
他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眉头紧蹙。
莫非是他身上的天阶兵器又在吸收了?
可是不应该啊,先前是因为我的关系,矿精才分成了一股股的能量,若是它自主吸收的话,矿精不会像现在这样细如丝线才对。
应该是因为我之前出手的关系让它有所警惕了吧,哪怕再怎么急着恢复,也知道不能造成太大动静。
一念及此,翟三千转过头来,没再多想。
这时,云裳端着一盆热水赶来,只是令人不解的是,她的脸上多了一道鲜红的手掌印。
“你怎么了?”翟三千问道。
云裳连忙捂住脸,摇了摇头:“谢谢翟大师关心,云裳没事!”
翟三千眯着眼睛,眼神如同能把人看穿一样。
“那……云裳先进去了”云裳连忙推开门钻进了屋子里,在翟三千那种眼神的打量之下,她说话都变得支吾起来。
白须医师摇头一叹:“这小丫头也是命苦啊,小小年纪却生为别人府中的仆人,现在受了委屈连哭都不敢哭,也不知道该对谁说,命苦啊!”
翟三千静静的注视着,不置可否。
进屋后,云裳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开始忙活起来,用热水给段冕敷头擦脸。
不知道是因为热水的关系还是眼花,云裳忽然看见段冕的脸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变化由苍白变得红润,甚至呼吸也开始变得浑厚温热起来,不再像之前那般细微冰冷。
见状,云裳大喜,木盆中水温稍稍有些凉了,她立即又去打来一盆热水,翟三千和白须医师一脸诧异的看着她,她却没有为此做任何事的解释。
如此反复,竟然持续了一夜,云裳乐此不疲。
天,渐渐亮了,瘦小的云裳蹲着热乎乎的木盆从远处走来。
白须医师眯着眼睛叹道:“这已经是第九十六趟了,贵府的热水恐怕都被打没了吧!”
翟三千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人心若滚烫,冷水也不凉!”
白须医师微微一怔,随即会意,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