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的修行者修行,完全不同于中原地区,中原地区修士修行,无不挑选远离凡人的穷乡僻壤或者名山大川,似乎生怕凡人的蝇营狗苟影响了自己的修行。 ( . . m)而此地,凡人与修士之间,并无深不可测的鸿沟,众多的凡人,心甘情愿的供养着修士,并将自己的子女,送入寺庙修行,多吉喇嘛,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牧民的孩子罢了。
然而这些牧民,也不是常年居住在寺庙周围,牧民放牧,逐水草而居,这个时候聚集于此,是因为这个月初八,乃是佛诞节,佛祖本师释迦牟尼诞生日,所有的牧民,都聚集到寺庙周围,庆祝佛诞节。
而此刻已经过了四月初八,多数牧民已然散去,留下的少数牧民也会陆续离去,到时候,强巴林寺又会再次成为世外清净之地。
一步三礼,辛长老与蔡璋才随着多吉喇嘛走进强巴林寺。
强巴林寺与百余年前,并无二致,时间在这个地方,仿佛停止了流动,还是那样的红墙黄瓦,还是那样的木柱回廊,还是那样的壁画佛像,自己也仿佛回到了百余年前,自己还是那个刚刚筑基成功,跟随师傅出门的憨厚弟子。
这寺庙之中,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便是蔡璋这样的性子,也心中沉静下来,寺庙之中,此时早课已然结束,众多的僧侣在寺庙中穿行,虽步履匆忙,但却没有丝毫响动,一点也没有打扰寺庙的宁静。
强巴林寺甚是广大,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前面是普通喇嘛修行的场所,后面,才是真正的佛修,修行密宗黄教法门,寺庙之中是不准飞驰的,乖乖走了半天,才来到后庙。
后庙与前庙相比,要小上很多,根本就看不到喇嘛在其中走动,多吉喇嘛绕过后庙中的高塔,来到塔后一个独立佛堂前,合什躬身请道:
“多吉带连云山贵客求见活佛。”
佛堂之中,“叮当”一声小钟响,多吉喇嘛轻轻推开屋门,屋内的情景,却让他大惊失色,一下五体投地,嘴里却是讷讷说不出话来。
多吉喇嘛如此举动,让辛长老与蔡璋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二人走入屋内,只见一个身着大红法袍,容貌年轻得过分,光着脑袋未戴僧帽的喇嘛,正与坐在他身边的玄十三温言交谈。
听到三人进屋,那年轻喇嘛一抬头,看了三人一眼,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晶莹温润,仿佛一汪平湖,直照人心。
辛长老一愣:
“大师,你……”
那喇嘛结结巴巴的道:
“既然来……来了,便坐吧,多吉,你……你也起来吧,给贵客奉……奉茶。”
多吉喇嘛抬起头来,面上表情泫然欲泣,却还是乖乖的垂首而出。
辛长老与蔡璋都是不明就里,甚至比他们早一步被活佛救下的玄十三,也不知究竟何事,让多吉喇嘛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蔡璋这时才来得及行礼,问候道:
“晚辈蔡璋,拜见帕巴拉活佛,您老万福金安。”
说完,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道:
“那个,宗主让我给您老人家带好。”
这位相貌年轻得过分的帕巴拉活佛很是和蔼,但修为却是丝毫不打折扣,法眼之下,蔡璋的修为一览无余,面上喜色一露,道:
“好,好,好,不过百余年时间,你便将明王不动身修炼到三层大成境界,实在难得,便是我强巴林寺,你这修炼速度,也足以列入前三了。”
蔡璋那张堵不住的嘴巴又开始胡咧咧了:
“才前三啊?我以为怎么也是个前无古人呢。”
听到蔡璋又开始胡说,辛长老低喝一声:
“休得胡言乱语!”
活佛却是露出一个微笑,毫不在意,道:
“蔡施主坦荡真性,福缘深厚,你我都有所不及,若非如此,也无法在百余年内,就将明王不动身修炼到如此地步,虽说这个速度名列前三,但近五百年,却是第一的。”
蔡璋咧嘴一笑,这年轻的老和尚还是如百余年前一样啊,哈哈。
这时候多吉喇嘛,双手捧着一个普通的木质托盘,托盘上托着四杯茶水,热气袅袅而上,在茶杯上凝而不散,多吉给每个人都奉上灵茶,最后给帕巴拉活佛奉上灵茶的时候,跪伏在地,饮泣不起。
帕巴拉活佛伸手轻抚其顶,道:
“痴儿,百年于我不过弹指,这无声密百年修炼,今日机缘已到,成便成了,不成便是不成,一切都是缘法,不可说,不可说。”
多吉喇嘛再抬头,已经是泪眼婆娑,道:
“我师百年苦修无声密,今日开口,百年苦修毁于一旦,让弟子情何以堪?”
活佛话语中,不带丝毫感情波动,道:
“你所修炼的,乃是有情入无情之道,此时飞花落叶都有可能伤你修为,万万不可如此情绪波动过甚,不然对你修为损失太大了。”
多吉喇嘛强抑悲痛,道:
“我师所言机缘为何?”
这时候,帕巴拉活佛看着身边坐着的玄十三,道:
“他,便是本座的机缘。”
这时候一边坐着的蔡璋忍不踪嘿一声低笑,笑声中,透着一股子无法掩饰的得意。
辛长老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屋内凝重的气氛,在他这一笑之下,竟然显得有些滑稽起来,辛长老不禁低声喝斥道:
“此次回去,即刻回山面壁百年,不突破结丹后期,不得出关!”
辛长老虽然是位女性,但在门中地位却高,向来说一不二,不用说发落蔡璋一个刚刚结丹成功的新晋长老,便是更换宗主,也不过多费几句口舌罢了。
蔡璋却不想,自己这一声笑,换来的是禁足百年的惩罚,这代价也太大了些,以他这闲不住的性子,还不给闷死啊,面上一片苦色,但却不敢多言,再说,怕是要幽闭致死了。
活佛还是微微一笑,道:
“让辛道友见笑了,我这徒儿,所修功法特殊,却不是有意在尊客面前失态。”
辛长老连忙道:
“都是鄙山弟子不懂事,望活佛见谅。”
活佛道:
“不碍的,不碍的,如此惩罚却也过重了,百年禁足,怕是他能把整个连云山掏空了。”
蔡璋闻言,大点其头,却是丝毫不敢开口。
活佛转而问蔡璋道:
“蔡施主刚才听老衲所言,为何失笑啊?”
蔡璋扭头先是看了辛长老一眼,这才期期艾艾的道:
“我……哦,不,晚辈是想起,百余年前,老……宗主带晚辈来拜见活佛老人家的时候,您老人家第一眼看到我,就说我是缘法,来之前,我那卫乐兄弟还担心我带这小小子来,是不是有些冒昧,我就说,既然我是活佛老人家的缘法,那我带过去的小小子,自然也是缘法,不料竟被我言中,这才失笑,活佛老人家您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让辛长老把我这处罚取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