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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深秋时节,肃杀的风卷集着泛黄的落叶,在无尽的天边游荡,像是浪迹天涯的游子,江湖之大,却不知何处为家!
远山苍郁,层云叠嶂,成群的大雁在远空中悲鸣,似不愿归去。一江秋水未曾失去往日的澎湃,怒吼着奔涌向远方的大海。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这里是河南息州的一个小酒楼外,吟诗之人是一个青年男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活脱脱的一个乞丐,可是一双眸子却精光四射,有一股猛兽的气势,仿佛随时都能博人而噬!
他蜷坐在酒楼的门口,手里捧着一个青花瓷碗,碗口还残留着淡黄色的酒液。
男子突然高声吟诗,惊动了酒楼内的客人,纷纷停杯投箸,望向这边,想看看这个臭乞丐在搞什么名堂。
小二快步跑了过来,一把夺过男子的青花瓷碗,骂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汉子,方才说你渴了要讨碗酒喝,我们掌柜菩萨心肠,给了你一碗上好的高粱酒,让你喝完赶紧离开,免得打扰了客人的雅兴,你这汉子喝了酒还不赶紧走,还在这里大喊大叫,若惊扰了客人,你可负责不起!”
男人抬头看了看小二,冷笑一声低下头去,口中骂骂咧咧:“这世道真是乱了,外族蛮夷掌我汉人河山,欺压黎民百姓,你们堂堂七尺男儿,不敢上马挥刀驱逐蛮夷,却敢在这里对一个乞丐趾高气扬,还自称什么菩萨心肠,赶紧滚赶紧滚,不要侮辱了菩萨的名声!”
小二被骂的双脸通红,指着男人气呼呼的骂道:“你这混蛋还真是不知好歹,掌柜好心给你一碗酒,你却在这里指桑骂槐,看我不打你!”说着抄起门口的扫帚,朝着男人打去。
男人一时反应不及,左肋挨了一下,疼的惨叫一声,躺倒在地双手捂住伤处,眉头紧皱。小二只是想吓唬一下他,没想到居然真的打中,急忙俯身察看。细看之下,男人的左肋处居然隐隐渗出了殷红的血迹,透过衣服,顺着指缝滴落。
小二着实吓坏了,丢下扫帚,全身颤抖,支支吾吾:“你,你这家伙诈人,我打的不重,你怎么能伤成这个样子!你分明是在诈人!”
男人皱着眉头,鼻尖冒出一粒粒汗珠,口中直呼:“这不是你的错,不要在大喊大叫,被人听见我性命不保!”
小二更是吓坏了,急的都哭了出来:“这事可不怪我,你死了也不是我打死的,大爷你晚上可不要来找我!”
“赶紧闭上你的嘴,去给我再打一碗酒来!”
一个俊朗的声音从小二耳边响起,一个白衣青年宛如鬼魅般出现,掠过小二,来到男人面前,俯身检查着他的伤势。
小二看到这个青年几乎是飘过去的,除了武功高强的人,能做到这些的就只有鬼怪了。他顿时感觉背后凉风阵阵,一身冷汗宛如雨下。
青年揭开男人的衣服,他左肋处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伤口极宽,明显是刀伤,皮肉翻卷,发出阵阵恶臭。看来是伤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治疗,导致伤口无法正常愈合。
青年从怀中掏出一柄精致的匕首,刀柄上刻着一片弯曲的叶子。男人一把抓住青年的手,叫道:“你要干什么!”
青年微微一笑:“兄台请放心,我是不会害你的。你的伤口已经腐烂,如果不将烂肉割掉,很难愈合的!”
男人问道:“你是大夫?”
青年点点头:“我跟着师傅学了几年医术,虽然不能包治百病,但是对付这种外伤,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看着他一脸认真地样子,男人慢慢松开了手,青年转头看着呆呆的小二,轻叹一声:“你为什么还在这里,赶紧去打一碗酒来!”
小二如梦初醒,慌忙转入酒楼,倒了一碗酒出来。男人又问:“你叫他打酒来干什么?”
青年接过酒递给他,笑了笑:“兄台这是明知故问了,你方才为了掩饰伤口的臭味,将酒全都倒在了上面,一口都没喝,这一碗是我请你喝的!”
男人接过酒,一饮而尽。青年说了一声:“兄台忍住!”快速下刀,锋利的匕首将伤口处的腐肉迅速割下,一滩滩鲜血喷涌出来,将男人的衣服与地面还有青年的衣袖染成了血红色。
男人咬着牙,满头大汗,一声不吭。小二却是第一次看见这样血腥的画面,吓得瘫倒在地。酒楼里其他的客人纷纷凑了过来,有的面带微笑,有的惊异万分。
青年将腐肉清理完毕,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对男人说:“兄台刚才面不改色,颇有当年关二爷之勇猛,令小弟佩服不已。只这一次,需要兄台拿出比之前更大的勇气来!”
男人觉得有些可笑,说:“方才割我生肤之肉都能忍住,难道涂点创药我就忍不住了!”
“兄台不要小看它,它的药效猛烈,可以让你一个时辰伤口愈合,可是他所带来的痛苦,是之前的三倍!”青年面色凝重的说。
男人看他不像是在说笑,点点头:“我已经准备好了,来吧!”
青年从瓶子中倒出了一些血红色的药沫,均匀的洒在了男人的伤口处。药沫刚刚接触伤口,就有一股钻心的痛感传来,像是被火烤,又像是被刀子割,被针刺等等。在这一小段时间内,男人仿佛经历了世间所有的疼痛,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啊的一声惨叫,昏了过去。
所有人都看傻了,这到底是什么创药,居然比切肤之痛还要厉害,那小二更是吓得胆战心惊,颤巍巍的问:“大爷,这位乞丐大爷是死了吗?”
“说什么丧气话!”青年有些哭笑不得:“他只是昏过去了,凭他的毅力,很快就会醒过来的。你赶紧去再准备一坛好酒一桌好菜,等这位大爷醒了,我要和他一醉方休!”
小二小鸡啄米般的点头,转身跑进了酒楼。其他客人也都各自坐回了座位继续推杯换盏。青年却坐在酒楼前,守着已经昏过去的男人。偶尔抬头看看天空,偶尔低头看看他,秋风不时吹过,撩起他额前的长发,看上去些许落魄。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男人微微转醒,再看伤口时,大吃一惊,方才狰狞恐怖如同狮子开口的伤,此刻却闭上了嘴。但是因为时间太短,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还有一条如同头发粗细的口,但是这样的药效已经足够惊人!
男人对青年一抱拳,道:“多谢兄弟救命之恩,在下赵丑厮!还未请教?”
“在下郭菩萨!”青年微微一笑,好似春风扶柳般。
“郭菩萨?”赵丑厮一连念了好几句,心中疑问很大:“兄弟,这是你的真名吗?”
郭菩萨笑了笑:“不瞒赵兄,这个名字是我师傅所起。我是个孤儿,自幼被师傅收养,师傅礼佛,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见笑了!”
“哪里哪里!”赵丑厮哈哈大笑:“如今朝廷腐败,百姓苦不堪言,天下正需要菩萨来救苦救难啊!”
郭菩萨一笑:“赵兄,今日你我能在此相遇,就是有缘,不如你我坐下来,一醉方休!”
赵丑厮与郭菩萨一见如故,也不在意身上的伤,便与他一同进了酒楼,连饮几大碗,谈论着如今的天下,不由提到了当今腐败的朝廷,苛政徭役令百姓苦不堪言,两人皆是叹息连连。
酒过三巡之后,赵丑厮有些醉了,猛的将瓷碗摔在地上,站起来骂骂咧咧:“他奶奶的外族蛮夷坐了我们汉人江山百年之久,如今也该变天了,老子要学黄巢,乱了他的天下!”
这句乃是大逆不道的话,惊动了酒楼里的客人。郭菩萨吓了一跳,却还是表现的很从容:“赵大哥你喝多了,天好好的怎么会变,我会观天象,今天没有雨,你家屋檐下的鸟巢不会乱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响彻在众人耳畔。
马蹄声到了酒楼外就停住了,接着就听见一个粗犷的声音叫道:“大哥,这里有血迹,想必那姓赵的就在这里面!”
赵丑厮突然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大半,朝着门口望去。
酒楼外冲进了四个人,前面一人威风凛凛,眉心至下巴处有一道显眼的伤疤。第二个人是一个书生打扮,白衣纸扇。第三个是一个满脸虬须的黑大汉,腰间悬着两柄大铁锤。第四个是一个看上去很猥琐的男子。
看到这四个人,赵丑厮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郭菩萨有所察觉,低声问道:“赵大哥,这些人是来找你的吗?”
还未说完,那个刀疤脸就已经注意到这里,哈哈大笑一声:“姓赵的,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喝酒,看来你是真没把我们四个放在眼里啊!”
赵丑厮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西山五虎,名震江湖,赵某当然不敢把诸位放在眼里,而是放在心里崇敬!”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西山五虎是谁?他们是盘踞山西太行山一带的强盗首领,分别是刀疤虎田横、白面虎魏青、龙须虎杜迁、赤毛虎苏运周以及花里虎陈忠。
酒楼里很多人都听过这几人的名号,他们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山西节度使几次派兵围剿他们,都未能成功,可见五人不是简单的人物。这样一来,所有人却都对赵丑厮起了兴趣,他到底又是谁?为什么敢去招惹这几个煞星!
刀疤虎田横大叫:“他奶奶的姓赵的,我四弟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他!”
赵丑厮冷笑一声:“赤毛虎苏运周不知江湖大义,如今朝廷腐败无能,苛政徭役让百姓苦不堪言,他身为汉人,不知救民于水火,反而助纣为虐,与喇嘛僧一起残害百姓,当日我一刀就杀了他,真是便宜了他,我该将他千刀万剐,才能借我心头之狠!”
田横怒吼一声:“赵丑厮欺人太甚,你杀我四弟,目无王法,今天还敢在这里出言不逊,毁我四弟名声,去死吧!”
田横从腰间解下两把宣花板斧,像一只猛虎扑了过来。酒楼里登时乱作一团,客人吓得惨叫连连,狼狈逃窜起来。
田横挥舞着双斧,砍翻了几张桌椅,弄得满地狼藉。他几步冲到了赵丑厮面前,斧头直朝他天灵罩来。
赵丑厮身上有伤,虽然愈合的差不多,但此刻他也没把握接下田横这迅猛的攻势。他急忙一把推开身边坐着的郭菩萨,并借着这股推力向后一纵,巧妙的躲开了这猛烈的攻击。
田横的双斧劈在了眼前的桌子上,顿时碎屑纷飞,酒碗菜盘碎了一地。郭菩萨眉间闪过一丝不悦:“居然破坏我和赵大哥喝酒的雅兴,找死!”话音未落,他化作一条白影,冲向了田横。
田横双斧劈空,心电一转之间,胸口就被人踢了一脚。剧痛传来,胸骨仿佛都被踢碎了一般。他惨叫一声,双斧掉落在地,向后退了三步,最后终于忍不住,咣当一声跪倒在地,口喷鲜血!
所有人都惊呼起来,其余三虎跑上前来扶起田横。赵丑厮直接愣住了,良久,他才转头看着郭菩萨,惊呼:“郭兄弟,你的功夫居然这么好!”
郭菩萨这一脚是在田横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踢的,可能普通人觉得没什么。可是熟悉田横的人都知道,他自幼便修炼金钟罩,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假使他运起玄功,普通的刀剑根本无法伤及他的皮肤,除非是上古神兵利器。
可是有人会说,刚才田横没有运功,没有施展金钟罩,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一脚踢伤也是很正常。但是,熟悉他的人还知道,即使他没有运功施展金钟罩,凭借他几十年来打熬筋骨,身体已经强横到一定地步,能一脚踢伤他的人也是很少,除非是武功超群的人。
郭菩萨一脚将田横踢的退后三步并且倒地吐血,他就一定不是简单人物,最起码他要比赵丑厮厉害的多!
老二白面虎魏青指着郭菩萨叫道:“你小子叫什么名字,用了什么妖法伤了我大哥!”
郭菩萨双眸中透出摄入心魄的寒意:“我是郭菩萨,今日你们西山五虎打扰了我和赵大哥喝酒的雅兴,我看在赵大哥的面子上,就不跟你们计较,如果再敢放肆,休怪郭某心狠手毒!”
“郭菩萨,你、、你是郭菩萨!”西山五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像是见到了阎王一般。
魏青指着赵丑厮怒吼起来:“姓赵的,你虽然杀我四弟,但你也算的上是个的汉子,但你为什么要和魔教中人勾结,害我大哥!”
“魔教!”赵丑厮心中一惊,转身望着郭菩萨,冷汗直流:“郭兄弟,你是魔教中人?”
郭菩萨看着赵丑厮,微微一笑:“赵大哥,他说的不错,在下正是玄冥教第七堂口的御龙使,‘魔手神医’恭自清的徒弟郭菩萨。”
玄冥教,是一个存在数年的神秘教派,总部设在祁连山脉的火神峰上。它原本是由一群信奉上古大神玄冥的巫师组成的秘密组织,经过上百年的发展,信奉这个组织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了颇具规模的教派,与天下第一教白莲教几乎分庭抗礼。
由于玄冥教行事诡异,修习魔功,做事心狠手毒,与中原武林所宣扬的仁义道德观念极为不符,故此被江湖中人称之为“魔教”。
江湖的每一个时代,都有一个魔教,他们与那些所谓的正道相背而驰,为人不齿。玄冥教就是这个时代的魔教!
郭菩萨望着一脸震惊的赵丑厮,笑了笑:“赵大哥,小弟今日救你,完全是看在赵大哥的英雄气概,绝没有半点私心,如果赵大哥觉得与我这个魔教中人结交坏了你的名声,小弟自然不强求!”
“兄弟说的什么话!”赵丑厮哈哈一笑:“我赵某只知道江湖义气,魔教如何?正道又如何?魔教也有光明磊落的英雄,正道也有奸邪狡诈的小人。兄弟与我意气相投,赵某心甘情愿!今日与兄弟相识定是有缘,不如你我结拜为兄弟,从此生死与共,同甘共苦!”
魏青恨得牙根痒,破口大骂:“赵丑厮,你这个武林败类,魔教滥杀无辜,正道人人得而诛之,你却不识江湖大义,与魔教勾结!”
“闭嘴!”赵丑厮打断了他的话:“你们西山五虎丧尽天良,还敢在这里讲什么江湖大义!”他望了望郭菩萨,继续说:“兄弟,你我二人今日结拜,不如就用这几个败类的血来祭天!”
“恭敬不如从命!”郭菩萨微微一笑,笑容邪异宛如鬼魅。说着从袖中滑出一把三尺弯刀,冲向四虎。魏青怒吼一声:“你以为我们西山五虎就是任人宰割的废物吗!”纵身而起,手中舞起一把白折扇,朝着郭菩萨打来。龙须虎杜迁与花里虎陈忠也各自亮出兵器,一左一右,朝着郭菩萨攻来。
魏青一把折扇与郭菩萨打在一起。他的折扇忽张忽闭,忽上忽下,或左或右,或前或后,扇面上的图案花花绿绿,诡异万分。郭菩萨虽然弯刀在手,却一直在躲闪,并不接招。
杜迁与陈忠也趁机欺近身去,一把长刀与一根混铁棍打向郭菩萨的左右双肋。
“你们难道把赵某忘了吗?”赵丑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道血光乍起,陈忠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背后鲜血喷涌,一道致命的刀伤甚是醒目!
赵丑厮手持一柄长刀,刀身染血,面目狰狞,像凶神恶煞一般。
杜迁见陈忠身死,转身扑向赵丑厮。郭菩萨冷笑一声:“和我打斗,还敢分神!”弯刀递出,从杜迁背后刺入,透胸而过。
杜迁低头望着胸口的刀身,痛呼一声,咣当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转眼间看到两个兄弟被杀,魏青怒火中烧,挥舞折扇扑向郭菩萨。郭菩萨淡然一笑:“用折扇的都是文雅之人,你,不合适!”缓缓举起左手,避开折扇的攻势,拍向了魏青的胸口。
这一掌看似轻柔似水,实则却重如泰山,咔擦一声,魏青胸骨已经碎裂,一口口鲜血喷溅而出,溅在了郭菩萨的手上,脸上,衣服上,白衣沾着鲜血,像是皑皑白雪点缀着梅花花瓣,煞是惊艳!
赵丑厮看到魏青倒地,转头看着田横:“还有一个!”
田横吓得大叫起来:“赵丑厮,我们可是伯颜丞相的人,你杀了我们,就是得罪了朝廷。跟朝廷作对,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敢跟我说狠话!”赵丑厮狰狞一笑:“朝廷是吗?既然你说的这么厉害,我倒要跟它作对一下,看看是朝廷灭了我,还是我灭了朝廷!”手起刀落,田横身首异处,以后就是再狠的话,也再也说不出来了!
杀了田横之后,赵丑厮与郭菩萨也不顾酒楼里客人的震惊,当即撮土为香,以天地起誓,结拜为兄弟。赵丑厮年长两岁,为兄,郭菩萨为弟。两人各饮了三大碗酒,相互对视,哈哈大笑起来。
赵丑厮又醉了,笑着打了郭菩萨一拳,道:“你小子,叫什么名字不好,偏偏要叫菩萨,你知不知道我做菩萨的大哥,很不舒服啊!”
郭菩萨笑了笑:“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若是大哥觉得不舒服,不如就改叫弥勒佛,弥勒佛可是未来佛祖,做菩萨的大哥,名正言顺!”
“还是你小子鬼主意多,奶奶的,以后我赵丑厮,就叫弥勒佛了!”
话音未落,又听得门外马蹄声响起,铁甲在马背上颠簸的撞击声由远及近,响彻在所有人的耳畔!
“两位大爷,不好了,快跑啊,官兵来了!”小二跌跌撞撞的跑进酒楼,双手扶着门框,面色惊恐:“后面来了一大群官兵,好像是来捉你们二位的!”
“你说什么!”赵丑厮向前一步,想去扶着小二。一支黑色羽箭忽的从门外飞来,直直没入小二的后背,从前胸透过,鲜血喷溅而出,将赵丑厮整个人染成了血红色。
小二身子一歪,倒了下去,口中喃喃自语:“我也不是不恨朝廷,只不过我一个小小的杂役,有什么力量能去对付整个天下呢!这位大爷,听我的,赶紧跑吧,你是斗不过朝廷的!”转眼间口吐鲜血,竟已没了气息!
赵丑厮死死地抱住小二的还未发凉的尸体,目露凶光:“兄弟,我已知你也恨这个朝廷,你放心,我一定灭了这些鞑子,收回我汉人的万里山河!”
酒楼外马蹄声此起彼伏,遥见不远处尘土飞扬,几十个骑兵出现在眼前,将酒楼围了个水泄不通。青黑色的铠甲在血红色的夕阳之下异常鲜艳。
一个头戴红色花翎的驱马走到前面,朝着酒楼内大喊:“赵丑厮,你大逆不道,口出狂言,杀害朝廷之人,赶紧出来与我回去,听候伯颜丞相发落!”
赵丑厮望着此人,目光中透出冷峻的杀气:“你们这群鞑子掌我汉人河山几十年,伯颜那个狗贼更是搞得江湖人人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对于你们这些人,我是见一个杀一个!”
赵丑厮越说心中越恨,抽出射中小二的羽箭,反手掷出:“看箭!”。
羽箭带着凌厉的劲风,嗖的一声擦着那人额头而过,不偏不倚正好打落了他盔上的花翎,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郭菩萨被他手上这万钧之力所震服,拍手叫了一声好!
那朝廷军官却吓得冷汗直冒,赵丑厮的速度与力道堪称完美,若他刚才所瞄之处不是头上花翎,而是自己的眉心,那此刻掉在地上的恐怕就是自己的尸体了!
其实赵丑厮所瞄之处就是那人眉心,为的就是想一箭杀死军官,好立威当场。只是方才他心中充满恨意,仓促之间拔箭反击,一时失了准头,才打中了他头上的花翎!
那军官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脸上的肌肉不规律的抖动起来,喉咙间发出一声低吼:“逆贼赵丑厮,罪不伏诛,妄想杀害朝廷命官,今替朝廷清除此贼,还天下之安宁!”手一挥,身后的士兵全部搭弓上箭,漆黑色的羽箭宛如飞蝗直冲酒楼而来!
赵丑厮怒吼一声,将小二的尸体拖进酒楼,又将大门紧紧关闭,飞箭都被大门阻挡在外,还有一少部分透过窗纸射了进来,钉在了地面或是酒桌上。
酒楼里的其他客人顿时乱了阵脚,抱头鼠窜。郭菩萨几步奔到赵丑厮面前,道:“大哥,看来西山五虎与朝廷早就预谋好了,如今朝廷腐败,百姓之中有怨言想造反者大有人在,朝廷是想拿此处开刀,杀鸡儆猴,却不知这也是我们的大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赵丑厮双眼血红,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溅上了小二的鲜血。
“朝廷想借此机会杀鸡儆猴,我们亦可以借此机会对抗朝廷,身先士卒,给天下的血性男儿做一个表率!”郭菩萨双眸透出一股杀意。
赵丑厮环顾四周,酒楼外不时有飞箭破窗而入,有几个倒霉人被飞箭射中,惨叫连连,酒楼里的人愈发慌乱起来。赵丑厮怒喝一声,响彻在众人耳畔,所有人刹那间静了下来。
赵丑厮道:“兄弟们,朝廷官兵此刻已经将酒楼围堵,他们是来杀我的,但是他们铁石心肠,杀我之后,定然也不会放过你们大家。与其大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与我一同杀将出去,也让这些蛮夷看看,我们汉人都是血性男儿!”
还是沉默,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一支羽箭破门而入,直冲赵丑厮后背。赵丑厮猛一转身,一把抓住羽箭,反手使出千钧之力掷了出去,接着外面一声惨叫,一人从马背上跌落。
“想做孬种的就留下,想轰轰烈烈去死的都跟我来吧!”赵丑厮抄起长刀,推开门冲了出去,接着,门外厮杀声四起。郭菩萨望了望四周,微微一笑,纵身冲了出去:“大哥,我来助你!”
门外骑跨大马的士兵,见二人出来,全部放下弓箭,各提着一杆长枪,朝着二人刺来。郭菩萨凭借其诡异的身法,飘然直入,乱刺的长枪居然一点也没有刺中他,颇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意思。
赵丑厮没有郭菩萨这样诡异的轻功,只能靠着一腔血气与过硬的武功,直面士兵的长枪。士兵在马上,占了很大的优势,赵丑厮几招之后就被长枪戳出来几个窟窿,鲜血直流。
郭菩萨纵身而起,砍掉了一人的头颅,转眼看见赵丑厮受伤,焦急万分,大喊:“大哥,俯身,砍马腿!”
赵丑厮恍然大悟,一弯腰,长刀直入,锋利的刀刃砍断了一匹马的前腿,战马长嘶,轰然倒地,马背上的士兵被翻下马背,正好落在赵丑厮面前。赵丑厮手起刀落,将那士兵斩杀在地!
赵丑厮寻到了窍门,凭借自己的优势,接连又砍了几匹马腿,解决了几个士兵。
这时,酒楼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里面的客人发疯一般的冲了出来。他们之中有几个是江湖中人,手持长刀利剑,加入了战团,剩下的大多数是普通百姓,抄着桌椅板凳,胡乱挥舞。
赵丑厮哈哈大笑:“鞑子们,我们汉人没有孬种,你们的天下就要完了!”
说着又砍断了几条马腿,马背上的官兵掉落在地,被客人们一拥而上,用桌椅板凳砸死在当场。一时间,平静祥和的酒楼,变成了血腥无比的修罗场!赵丑厮指挥众人,如鱼得水。郭菩萨身形飘在半空,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转瞬之间,几十名士兵便丧生在众人手中。那名军官吓得屁滚尿流,驱马便要逃走,却被郭菩萨一个箭步赶上,纵起一脚踢在他胸口,直直坠于马下!
赵丑厮大跨步走上前来,一把提起军官,双眼已是血红色:“今日便要用你来祭天,记住,老子是菩萨的大哥弥勒佛赵丑厮!”用力将他丢在地上,举起长刀,劈了下去……
傍晚,夕阳西沉,将整片天地染成了血红色。
赵丑厮、郭菩萨与众人在酒楼外,以官兵之血祭天,喝下血酒,以“弥勒佛”之名义起兵造反,弥勒军此时只有三十几人。
赵丑厮望着这大好河山,不由感叹:“如此美好的江山,却被鞑子坐了百年,何时你我兄弟二人才能拥有这天下!”
郭菩萨笑了笑:“大哥,不用着急,弥勒佛当有天下!”
不出几日,弥勒军的名号便响了起来,息州府下村庄里的血性男儿纷纷前来投靠,一时间就聚齐了三百多人。他们认赵丑厮为弥勒军首领,郭菩萨为军师,以息州为据地,不断壮大起来,并接连攻克了几座城池,斩杀了息州府尹官员,浩浩荡荡的一路朝大都杀去,揭开了元末大起义的序幕!
后世有诗赞曰:“弥勒出世争天下,菩萨杀人不渡人,风起血溅修罗道,宁断头颅不做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