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再入幻镜 雾霭初开

只见花木兰嘴角含笑，一枪起分割战场，枪尖燃起点点火星，伴随着步伐火势一点一点增强，直到完全覆盖整柄红缨枪。枪尖接触地面的一瞬间，三道火墙瞬间升起将三人分隔开。

意图十分明显，既然我打不过你禅心和姜天昀那我便逐个击破，先从最弱的开始，只见花惊晗缓缓走入火海之中不见了踪影。

“想靠火墙挡住我？未免有些不把我放在眼里？”火墙这种把戏连拥有三昧真火的李项焱都不屑于玩闹，更何况只是区区凡火？但下一刻姜天昀只感到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难以移动。

往下一看，数以百计的怨魂竟死死拖住自己的双腿正在往身上爬，刹那间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陌生而又熟悉的歌谣同样若隐若现……

……

“诶花儿姐，你说你这次出征以后就能撂挑子了对吧？”酒馆之中一个约莫三岁的女孩子正天真无邪地望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身披兽铠的女人，开口问。

而那女人却只是哈哈一笑，囫囵吞枣般吃下桌上的饭菜一边说：“嗯，这最后一次了，我红花军也该卸甲归田啦。乖，等姐姐回来给你买最爱的糖。”

但女人的话却成了她最后的呢喃。

红花军的最后一战遭遇了极其恐怖的存在，那一队人马正在追杀一位手持关刀的男人，前方正在被追赶的男人身受重伤，眼看就要被追上。

女人心生不忍，好歹是条命，于是选择率领红花军全员四百六十一人上阵救人。那男人也是领情，见到有人来救自己也是奋勇杀敌，最终红花军损失惨重，那一队人马也终于被打退。

那男人本想帮助红花军继续押送货物，可队伍之中的花娘子却怎么也不愿意，表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若是往后有这种事也希望这男人可以如此。

后来男人向红花军道别，不知道去了哪。红花军也正因此损失将近一半的人，可任务不能停，若是这最后一次押送成功，那红花军剩余的姐妹们下半辈子可就有好日子过了。

作为红花军花娘子万不可让此次押送失败，至少要让活着的姐妹们安全回去。

但现实却再一次戏弄了她们……

押送货物本就是个笑话，哪有什么货物？不过是红花军见义勇为路上惹到的不义之徒罢了。

那一天鲜血染红了大地，哀嚎尖叫，红花军被大批不义之徒围剿致死，只剩下了花娘子苟延残喘被一众人压在身下才躲过一劫。

等到那帮人散去，花娘子才从尸体之中钻出，看着大片昔日队友的尸体一时竟不知该做什么。

血染大地巾帼陨，世上再无红花军。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看看……她们……她们不能睡在这里……”花娘子反反复复喃喃自语，仿佛陷入了魔怔之中。

击碎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便是打破他最后的希望，当花娘子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村寨之中，映入眼帘的却是挂着无数人头的铁栏杆。

那些人她都认识，常去的店家，还有经常帮自己照顾小妹的领家大娘，还有红花军姐妹的父母亲，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此刻却挂在城墙的栏杆上。

“惩恶扬善……真的错了吗？”花娘子此刻浑身无力瘫软在地上，自己半辈子的惩恶扬善却换来如此结果，莫非自己真的做错了？

突然花娘子想到了什么发了疯似地往家里赶，自己的小妹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的，她自己会找地方藏起来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可等她赶到家中，大开的门却让花娘子感到心凉了半截。

屋子里的东西七零八落地洒落在地上，连平时小妹最喜欢的玩偶也被撕开，家里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花娘子都一一找过，都没有小妹的身影。

一幅幅恐怖的画卷在花娘子脑中不断展开，小妹的呼救声也越来越大，仿佛萦绕耳畔。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己若是装作没看见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吧……

“我……讨厌所谓的正义……”

花娘子？那是什么？不清楚，若是想要寻求那一份安定，那便不要做个好人，好人永远都是受伤的一方，只要你足够狠毒，那便足以震慑一方。

但花娘子却不知她的小妹并没有死，而是被那关刀男人所救，可这一切花娘子都没有亲眼见到，在她的认知之中小妹已经死了，在今日与曾经的正义之士一同赴死。

……

“我去了，我这是在哪？”姜天昀看完一切后脑子再度一阵昏沉，再醒来时已然来到了此处，周围门庭若市，俨然一副小型城镇。

仔细一辨认，这特么不就是刚刚才见到被屠城的城镇吗？！卖糖葫芦的小贩仍在叫卖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气氛，自己莫非和上次在黑厄之地一样，进入了被屠城之前的幻境之中？

幻境之中自己是绝对无法干涉任何事物的，否则金佛寺时自己也不会迟迟无法动手，估计这次也是让自己体验一把无力感希望自己认同苦主的做法吧。

“只是，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姜天昀上下打量，被火墙隔开后禅心和婉晴会不会和自己在同一个幻境之中？还是说相互独立？

按照禅心的脾气估计第一时间就会选择突围，要是把禅心放在这里估计现在早该看到他了。大抵是把三人分开打算逐个击破。

眼下并无他法只能先选择去花娘子吃饭的客栈看看，如果真的剧情线没出错，那现在的他们应当在客栈里吃饭。

姜天昀凭借记忆中的印象摸到了一家客栈，门口贴着一张大大的花字表示，估计是表示这里受到红花军的保护吧。

刚一进门便见到满屋子都是红衣兽铠的女人在吃饭，中间桌上的女人正是那记忆之中的主角——花娘子。

身边的小女孩大抵就是他的小妹了，那女孩背对着自己始终看不清楚正脸。她冲着花娘子撒娇，十分可爱。

姜天昀走进客栈若无其事地找了个空位坐下，准备更为细致地观察两人。但客栈老板却毕恭毕敬地走了过来，开口说：

“这位客官不好意思啊，我们客栈被红花军的诸位巾帼豪杰承包了，今日暂时不接客还是请回吧。”

红花军包场那是每一栋客栈最为荣耀的事情，红花军不会拖欠账款，只是吃饭喝酒庆祝此次押送的安全返回，也正因此这里也有个传统，红花军回来哪家店被承包了那这家店一整天便不能接其他客人否则就是坏了规矩。

但姜天昀又哪里知道这规矩？只是觉得自己也是客人坐在这里也没什么不行吧？大不了多给些钱，自己也就认了，可老板执意要求姜天昀去别家店，甚至愿意双倍支付姜天昀的用餐费用。

但这一切都被花娘子看在眼里。

“行了老板，不用赶他走，他吃他的我们吃我们的不打搅。”花娘子大手一挥表示自己和红花军的姐妹们并不在意。

老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记下了姜天昀点的饭菜默默记下，等待后厨出菜。

“多谢这位女豪杰仗义出手。”姜天昀抱拳致谢，但花娘子却也只是微微点头，继续埋头吃饭。习武之人最烦那些冗长的礼节，还不如点点头来的快。

姜天昀抬眼一看，果不其然。

那花娘子的衣着与容貌与花寨寨主花惊晗一模一样，花娘子就是花惊晗而那故鬼蛛林也是红花军葬身之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红花娘子。

等到饭菜上齐，花娘子仍旧只是和身边的女孩子有说有笑，时不时宠溺地抚摸着女孩的头，眉眼间都是对那女孩儿的关爱。

“花儿姐，你说你这次出征以后就能撂挑子了对吧？”女孩儿满脸期待地问，听到这句话姜天昀也同样回过头，果然自己是回到了最初的地方，最后一次出征之前！

“嗯，这是最后一次了，我红花军也该卸甲归田啦。乖，等姐姐回来给你买最爱的糖。”花娘子摸了摸妹妹的头，笑了笑。

红花军启程之时所有人争相欢送，所有人都知道红花军惩恶扬善，惩奸除恶是不折不扣的好人，在灵域也颇负盛名，这最后一次的押送定然是要漂亮。

那女孩儿奋力眺望远方的花儿姐，挥动小手脸上还挂着那天真无邪的笑容。

“花儿姐！注意安全！”稚嫩的童声之中却夹杂了一丝担忧。花娘子也只是挥挥手，有花木兰傍身再不济自己带着红花军杀出重围，不必担忧。

可姜天昀却皱了皱眉头，这声音怎么有一股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里听过。这女孩到底什么来路？

“走吧小晴，跟大娘回家等姐姐回来哦。”一旁的中年妇女拉着那女孩儿眼角含笑说着就要回家，却被姜天昀拦下。

姜天昀跑到那女孩正面，瞳孔一阵收缩。虽然稚嫩却也不难看出这副俊俏的皮囊是谁，怪不得她说自己只记得自己在孤儿院没有父母，原来她根本就不是人界的人！

“大娘，这女孩儿是叫花婉晴吗？”姜天昀看着大娘警戒的眼神不由干咳两声，笑着说。

“是又怎么样？你可不要打这娃娃的主意，不然不光是花娘子可饶不了你，我们一座城镇都饶不了你！”大娘将女孩往身后挡了挡，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凶戾的目光，仿佛只待一声令下姜天昀就会被数十乃至数百个人围殴至死。

“不不不大娘您误会了，我是个过路人也是因为钦佩红花军的花娘子才来到此处，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这才想问问这孩子关于花娘子的传奇故事。”姜天昀连连解释自己不是坏人，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可女孩儿却不以为然一听到有人跟自己一样崇拜姐姐立马来了兴趣，拉着姜天昀就是一通叽叽喳喳地谈天说地。

什么姐姐剿灭过多少土匪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啦，一大堆传奇故事，周围人见姜天昀确实没有恶意也纷纷散去，大娘也只是笑了笑，孩子嘛有个玩伴总没错，于是便邀请姜天昀到家里一叙。

姜天昀也不推辞，坐在堂屋之中跟花婉晴说这说那，不过大多都是花婉晴说，他听。看来天然呆这个属性是小时候就有了的啊，怪不得长大了也不让人省心。

“大哥哥，我也想成为跟姐姐一样的花娘子，我也要成为大家口中的大英雄，你说我可以做到吗？”花婉晴突然开口问，眼中闪过无限向往，要是能和姐姐一样成为女中豪杰，或许就能帮姐姐分担一些任务了吧。

“嗯一定可以的，你未来会成为最出色的巾帼女将。”姜天昀宠溺般地笑了笑，手抬起来又放了下去，虽然是幻境但是摸只比自己小两三岁女孩子的头还是有点说不过去。

“什么是巾帼女将？”花婉晴歪着头咬着手指问道。

“就是好厉害好厉害的花娘子。”

“哇，真的吗？”花婉晴眼里闪过一丝期待，如果真是这样那阿姐也可以休息啦，自己就替她带领红花军的姐姐们继续惩恶扬善。

“嗯，真的哥哥从来不骗人。”两人聊的甚欢，大娘也眯眼笑着，很久没见到花娘子不在小晴还能这么开心了，这小哥一定是天上派下来逗小晴开心的神仙吧。

“小伙子吃些水果吧。”大娘笑着端出一盆洗好的水果放在两人面前，眼角含笑。

“多谢大娘了，不过花娘子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姜天昀开口问。

“啊呀这不好说，可能一个星期，也可能十天半个月，说不准的。”

“大娘你知道哪个客栈可以住店吗？我想和花娘子见面聊一聊。”若是见不到花惊晗那这个幻境怎么破还真不知道，倒不如见面告诉她花婉晴还活着，那个女孩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妹或许可以冲破幻境。

“啊呀，哪里需要这么麻烦，我儿子在灵甲军服役，他的房间还空着就给你住吧小伙子。”大娘热情好客，并且从姜天昀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是个好人一时也露出了好客的本性。

“太麻烦您了万万不可这样！”不等姜天昀推脱，大娘已经指了指楼上的房间，大声喝止姜天昀让他不要推脱。

“你能这么陪着婉晴我也能安心做事，你能陪她多久就陪她多久吧。”大娘眼神里闪过一丝悲哀却又迅速消失不见，换上那副满脸堆笑的面孔。

看着眼前懵懂无知的花婉晴，姜天昀笑了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等他反应过来嘴巴已经秃噜出去了。

“我能陪她到不再需要我来保护。”

“嗯？小伙子你说什么了吗？”大娘回过头微微皱眉问道。

“啊没有没有，大娘我说您忙您的，小晴交给我就好。”姜天昀急忙改口打了个哈哈便过去了。

本以为这一切都会很安定，直到几日后该来的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