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似水,月如钩。
一群人在篝火旁边,嘻笑玩耍。男生们大都个性张扬狂放,甚至不羁;女生们则各有千秋,风情迥异。
喜欢独自享受孤独的任飞,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说好听点,任飞是自我,不喜欢凑热闹。说难听点,他的表现略显做作,既然人都来了,又何必装模作样扮深沉?
不远处的湖畔,飘来行云流水、婉转悠扬的箫声,在这样苍凉的月夜,分外动人。
任飞抽完烟,没有立刻回大本营集合。而是,顺着箫声的方向,寻找箫声的主人。
“吹箫吹得那么好,肯定是美女。嘿嘿。”任飞在心里傻乐,脸上也跟着泛起笑容。
在任飞孩提时期,约莫是1995年,曾经无比痴迷古天乐版本的《神雕侠侣》,《神雕侠侣》里面有一首配曲,在剧集里面多次出现,对于懵懂少年任飞来说,堪称神曲。
曲子名字叫《故乡的原风景》,是日本陶笛大师宗次郎的经典作品。当时的任飞,根本分不清陶笛和箫的区别,误以为这首曲子是由洞箫演奏而成。
功夫不负有心人,任飞初中那会,凭借着一股蛮劲,愣是学会用箫吹这首曲子。
任飞绕过小树林,沿着一条小石子堆砌成的弯路,来到湖边。
只见,湖畔边上,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黑风衣男生。
他听到任飞走路的响动,转过身,神情高冷地凝视任飞。可惜,他的脸蛋,在任飞看来,似乎强壮了些,和刚才萧瑟的曲风实在不搭。
任飞小声嘀咕:“我去!怎么是个男的?”
任飞的看法是,这位吹箫的仁兄,按照他稍显粗犷的面相,更适合戴上白色头巾,插上腰鼓,在西北黄土高坡上奔放地狂飙。
任飞主动打了声招呼:“你好。”
“你好。找我有事?”黑风衣男生谈吐得体,总算配得上一身拉风的搭配。
任飞::“没事,就是觉得你吹得不错。”
“谢谢。”吹箫的哥们倒也不谦虚。
“我叫任飞,韶师的。你呢?也是学生?”任飞觉得他的年纪,不会超过20岁,应该是韶安某所大学的学生。
“我叫张学森,韶大的,你也来这旅游?”
来自韶大的张学森同学,高冷的外表下,竟然还藏着一颗友好炙热的心。两人一见如故,侃侃而谈,通过言语沟通,任飞了解到,张学森也是跟随同学一块来丹霞山旅游。
在这样的夜晚,张学森离群而居,独自来到湖畔对月吹箫,和任飞装深沉的风格,倒是如出一辙。
“箫是自己做的,还是买的?”任飞对张学森不感兴趣,反而对他手中的竹箫一见钟情。
张学森笑着问:“自己做的。怎么?你喜欢?”
“你要是喜欢,我就把它送给你!”
任飞欣喜不已,嘴上却推辞:“那怎么行,第一次见面哪好意思收你礼物。兄弟你开个价,你卖给我!——如果不太贵的话。”
“我不卖。”
任飞:“。。。。”
两人刚认识,任飞实在不好意思接受他的馈赠。
张学森:“别客气,我在这里吹一个晚上,也就你来搭理我。人生难得一知己,千里知音最难求。你要是把我当朋友,就收下它。”
任飞有些为难,支吾道:“这。。。你把箫送给我,你以后吹什么?”
张学森笑了笑,说:“放心,我学校还备有两支。”
盛情难却,任飞如若再三推辞,反倒显得自个娘们。最终,他选择接受这位新朋友的礼物。
朋友?
薛衣人对楚留香说过,在江湖上,“朋友”这两个字,是要负责任的。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萍水相逢,却能够引为知交的少之又少。不知为何,此刻的任飞,悄悄放下了防备,对他有种相逢恨晚的感慨。
张学森提议:“露一手?”
任飞爽快地点头应允。
两人你来我往,互诉衷肠。交谈中,彼此惊讶地发现,茫茫人海中,此前从未相遇的两个人,竟然会有如此多的相似之处。
聊得兴起之际,任飞犯了烟瘾,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潇洒地甩出一支烟,递给张学森,说:“来,抽根烟!”
一般情况下,像张学森这样故作高冷的闷.骚男生,说不会抽烟,是没人信的。就算他平时不抽,在这个时候,他也会硬着头皮打肿脸充胖子。
张学森完全不介意任飞的廉价红玫王香烟,生疏地用食指和拇指夹紧烟头,点上火,跟抽雪茄似的猛吸了一大口。
四五块钱一包的劣质烟,能抽出雪茄气势的,天底下没谁了!
任飞忍不住暗笑。
“笑什么?”张学森疑惑地问。
任飞调侃:“没,你抽烟的姿势蛮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吸粉呢!”
张学森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大笑:“哈哈。。。”
末了,张学森用手机,记下了任飞寝室的电话号码,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做了道别。
任飞回到小树林时,瞧见篝火旁的人群还没有散去,只不过氛围安静了许多。
小树林里,任飞背靠一颗大树,吹奏宗次郎的《故乡的原风景》。
该曲作为《神雕侠侣》配曲时,当小龙女跳崖的那一刻,这首音乐的悲凉气息被发挥到了极致,可以说和剧情配合的天衣无缝,幽怨的旋律刻画出了杨过的悲伤和无奈的心情。高耸的山峰,瑟瑟的寒风,无一不衬托出剧情中场面的悲凉,加上深邃的旋律,那种生离死别的感觉仿佛感染这每一个观众。往事在眼前浮现,脑中徘徊,但已是物是人,只有这首曲子能够表达一切,无需赘言。。。
此时的任飞,借着洞箫吹曲,不为感动自己,只是期盼近在眼前的林惋愔,能够听懂他内心世界的独白。
夜渐深,野外的温度低得离谱。天寒地冻,估计没人能够在帐篷里睡着,所以都依偎在火堆旁边取暖,也只有热血无脑的年轻人,会在这样的季节选择深山露营。
经过一天的颠簸,所有人都感觉疲惫,却又因为寒冷,无法安然入眠。
任飞突然的箫声,回荡在宁静的山野,像一首动人的歌谣,荡漾在人们的耳畔,舒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和身体,自然也包括林惋愔。
裴妍抱膝而坐,小声感慨:“好美的笛声!”
邹城坐在另一边,指出错误:“美女,这不是笛声,是箫声。”
裴妍听了,没好气地白了邹城一眼,没再说话,竖着耳朵静静聆听。
天地仿佛在顷刻之间,变得沉默,除了任飞的箫声,就只剩下木柴和黑碳互相燃烧发出“呲呲”的作响。
曲终人未散。
任飞踩着轻快的步伐,回到篝火旁。
裴妍瞧见任飞,小声嘀咕:“讨厌,怎么你一回来,笛声就停了?”
“哪来的笛声?是箫声吧?”任飞边说,边得意地衡出一柄长箫,在她惺忪睡眼前晃悠。
裴妍瞬间眼前一亮,忍不住叫道:“啊?刚才是你吹的!”
任飞赶紧比划食指在嘴边,示意她:“嘘!小声点。。。”
不过,任飞的劝阻,已经晚了。四周那么安静,每个人都听到他们两个的谈话。
裴妍坏笑似地,朝任飞吐了吐舌头,她俏皮的模样,看起来倒也标致。
柳飘飘吃醋般,凑过来问:“你刚才跑去哪了?”
陈思妮也在旁边,把目光偏向他手中的洞箫。
三位女生同时围绕在,其貌不扬的任飞身旁,没有办法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林惋愔,也忍不住侧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