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上掉馅饼

再过几天就放暑假了，学校里到处充满欢乐的气氛。

这是一所全国闻名的高校，毋容置疑，这个学校集中了全国高考生中一批最出色的人才。几乎所有进入学校的学子们都以能来到这里为荣，尤其是他们的家乡，家人会神采飞扬很久，街坊邻居也会持续一段时间他们羡慕的眼神，母校更是日夜打出有他们名字的电子滚动字幕，并在光荣榜里精心制作出他们的彩照，附上不吝词汇的介绍，以说明自己学校如何优秀……

荣耀归荣耀，毕竟学生来到学校唯一的任务是学习，不会因为学校的不同任务变得轻松或者惬意，相反这任务更重，压力更大，因为优秀的人在一起还要看谁更优秀。所以放假就是放松，暂时卸去压力，回到父母身边，享受快要忘却的快乐时光。

而就在放假的前两天，一个更让学子们快乐的事情降临了：国内一家最知名的旅游公司发出通知，说为了勉励国家未来的栋梁，让他们在假期中得到更好的放松，决定在五所高校中投放十个名额，提供欧美二十日游，所有费用均由公司承担。

第一个得知消息的沈大嘴撞开302宿舍门：“你们这些呆鹅还在这发愣，赶快做准备呀！”

“准备什么？”宿舍里正在上网的三人同时抬起头问。

沈大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把大家弄得莫名其妙：“呃，是这样，有十个免费去欧美旅游的名额，我们学校就分配来四个，明天早上抽号决定。”

王一刀咧嘴一笑：“哪凉快到哪儿呆着去，这么小儿科的把戏你也好意思玩儿！”

“不是把戏，不是不是，”沈大嘴急的直摆手，“这回没逗你们。”他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详细讲了一遍，说最早见教学楼前面的通知栏前围满了人，挤进去看见了这个消息，他怕是哪个学兄学弟闲着没事搞怪，专门打电话问了他的老乡阮副院长，阮副院长证实确有其事。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三人相信了。宿舍里一共住着四个人，除沈大嘴和王一刀，另有喜欢眨眼的陈眨眼和年龄最小的章鸣。几人高兴了一阵，又安静下来。

事情明摆在那儿：几千个学生，四个名额，还不跟中大奖样的，哪儿那么容易抽到？

陈眨眼看了一眼沈大嘴：“看你那高兴劲儿，以为你攥着奖呢！”

沈大嘴讪讪地说：“这不都有机会嘛。再说商场买东西才可能有奖抽，这个奖不花一分钱就能抽不是？”

“你老实交代给阮院长打电话是不是企图走捷径？”王一刀问。

沈大嘴道：“这是资源的合理利用，在所有资源中，人脉资源是对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最珍贵的。这你不可能不懂吧？”说完他叹了口气，“可惜，阮大人说了，这回校方不沾边，完全由旅游公司抽奖决定。天上这四个馅饼砸到谁头上难说喽。”

第二天一早，302宿舍的沈大嘴、王一刀、陈眨眼例外起了个大早，只有章鸣尚赖在床上。

章鸣不仅在他们宿舍，在全年级都是最小的。他从小学到中学跳了三级上高中，考入大学时只有15岁。初来时同学们怀疑这么小的家伙不知道能不能听懂教授的课，谁知期中考试他竟在全年级名列第一，大家这才知道什么叫天才，才知道人比人气死人！章鸣现在是大三学生，暑假回校就是大四了，他独自在外不是一年两年，早已学会独立生活，只是每到寒暑假特别想家，巴不得生出翅膀飞回去。昨天室友说抽奖旅游的事他不是不动心，但他知道抽到的概率只有几百分之一，而更有诱惑力的是回家。所以他对今天早上的抽奖并没挂在心上，他的想法是睡醒了看心情，抽也可不抽也可，欧美游可以看到大海，对大海他还是比较憧憬的，抽不到等于没这事，安心回家。

一只手伸进章鸣的被单，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

“别，好痛！”章鸣知道这是陈眨眼，这家伙最爱逗自己，同时又把自己当小兄弟一样保护。

“起了，九点抽号进场，现在八点一刻。”果然是陈眨眼。

章鸣本想说不去了，想想反正醒了，去看看热闹也好。于是爬起来，洗漱一番，跟上三人出门。

抽号活动在学校大会堂举行。

大会堂门口摆了张桌子，桌边立了块广告牌，上书：深海旅游公司免费招募天之骄子欧美二十日游。下面有一、二、三、四几项条款，说明人数、活动方式等等。桌前坐了三个工作人员，其中两个负责为进会堂参加抽号的人提供号牌并录入电脑，另一个眉目清秀、身材高挑的年轻姑娘似乎没什么事，坐在一边看着学生们抽号。

“哇塞，好有气质！”沈大嘴不愧是大嘴，到哪儿话都都多。其实他嘴并不大，只是爱说话，全身上下最突出的功能就是嘴巴，以此荣膺“大嘴”的称号。

王一刀快人快语，以嘴巴厉害著称。他捅了捅沈大嘴：“哪个美女都能把你眼珠子看掉下来，快该你了。”

高个美女似乎在嘈杂的环境里能听见他们的小声说话，微笑着看了他们一眼。

见美女看他，沈大嘴好像比中了奖还得意，正要再说什么，刚好轮到他摸号，才把话咽回去，恋恋不舍地把眼光从美女脸上移开。

号牌很小，酒盅大小的蓝色塑料片，上面印着一串阿拉伯数字。摸完号，工作人员把摸号人的学生证号码和塑料片上的号码输入电脑，摸号程序结束，下一步进入会堂等待抽奖。

章鸣摸的是0203号。陈眨眼开玩笑说《林海雪原》有个203首长，拉着他的手说请首长跟好他，别跑丢喽。

抽奖的方式是电脑摇号。深海公司请了阮院长摇号。电脑由下而上滚动刚才被抽出的号码，阮院长背对屏幕面对学生，说声“开始”，电脑上的数字快速滚动，然后举起一只手，一副随时下压的姿势站立不动。底下乌压压一片学生安静得出奇，一个个睁大眼睛盯着阮院长那只手，似乎馅饼就在手上，手只要一挥，馅饼就飞旋过来，正好砸在自己头上……

那只手在大家等的心都快从喉咙里蹦出来的时候，终于随着一声“停”挥下来。大屏幕瞬间也停止了滚动，一长排数字不见了，只留下一串数字：1485。

接下来的数字是0361、0047。

沈大嘴咂咂嘴：“馅饼快没了！”

王一刀说：“还剩一个，放心，一会砸死你丫的。”

最后一个确实砸过来了，不过没砸着沈大嘴，砸到了坐在他旁边的章鸣！

当电脑屏幕上出现0203数字的时候，章鸣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反复看了几遍手中的蓝色塑料牌，当确信无疑的时候，咧嘴笑了，但笑容很复杂，说不上流露出的是什么情绪。

喇叭里响起请抽中欧美二十游的同学留下时，沈大嘴几人纷纷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走之前每人在章鸣头上狠狠拍了一掌，也不知道是祝贺还是嫉妒，反正拍的章鸣很疼，疼的流出不少眼泪来。他忍不住对最后一个拍他头的陈眨眼喊：“我让给你行吧？”

陈眨眼又走回来，摸着他的头道：“哥是为兄弟高兴。重了点，别生气。”

“真的让给你！其实想来打酱油的，抽到了反而宁愿没抽到，回家比这好。”章鸣真诚地说。

“你傻呀！条款上写得清清楚楚，不得转让。”

“那我出一半钱，你交钱咱们同行？”

“条款又写了：此次游因限定人数，不得带亲朋好友。”

“放弃总行吧？”

“放弃者赔偿公司10万元人民币。”

章鸣哭笑不得：“这是霸王条款！”

“人家牌子立在那儿，写明自愿参加招募。你进来前都不带看的？真是，我们肚子瘪瘪的，你吃了块大肉饼还嫌腻！”陈眨眼再次拍章鸣头，“得了便宜卖乖！别忘了回来给我带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