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二十五 最终的战斗（还账）

当三女神稍稍靠近，虫卵中就会响起让人心悸的心跳声，显然，里面包含的恐怖生物对神力极为敏感，神国战士也就算了，可是三女神如果靠得太近，就会立刻把它们催生出來。

这就是第六代嗜食虫的虫卵，从里面孵化出的将是嗜食虫的第二形态，也就是真正的嗜食虫。

森林女神的投影闪烁不已，神力气息也极不稳定，她几乎想要尖叫，想要把神殿和这些可怕的东西一起扔到虚空中去。

这些虫卵就意味着灾难，神的灾难，只要它们进入神国，就是灾难降临，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利用晶壁阻挡，嗜食虫的强大仅仅是针对神力的，位面间的能量风暴足以把它们撕扯得渣都不剩。

森林女神不明白李察为何会把如此危险的东西放在她的神国里，而且不加看护，这是她的大神殿，可是现在三女神、仆神、神侍和英灵们沒有一个敢进入大神殿，只有神国战士能够靠近这批虫卵而不引起反应。

而那些神力结晶，亦会让三女神有兔死狐悲的感觉。

这时，泉水女神解答了森林女神的疑惑：“我想，他能够听得到我们的谈话。”

“这不可能”森林女神的惊呼很快就被扼止。

那一片安静的虫卵，每颗都是如此刺眼。

在西奈的神国中，此刻正轰鸣不断，远远望去，可以看到不断有山峰陆块脱离神国，翻滚着冲向晶壁之外，除了西奈的神力在迅速消减外，嗜食虫造成的破坏也是致命性的，它们翻土犁地般地在神国大地上拱动，吞噬掉神力，留下脆弱的无机质。

李察安然坐着，不断给嗜食虫下达命令。

许多战死者的神躯被专门堆放在一处，供一批第五代嗜食虫享用，它们纷纷进入成熟期，并且死去。

嗜食虫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繁衍速度终于放缓，大多数第五代嗜食虫只会留下神力结晶，而沒有虫卵，几十只第五代嗜食虫中，才会有一只成功留下第六代的虫卵。

新生的虫卵都被存放在一处，用英灵的神血浇灌，已经有少量第六代嗜食虫孵化，开始自主觅食。

第六代的嗜食虫体态修长，形如柳叶，腹部就占了身体的大半，它们体表全是深黑色的虫甲，和母巢颇为相象。

进化到完整形态的嗜食虫速度极快，能够浮空移动，充满了神力的环境对它们來说简直如鱼得水。

一只嗜食虫被神国战士的重锤砸中，深深陷入地面，但当那个神国战士提起重锤时，它却如闪电般从坑中跃起，一下扑到那神国战士的身上，喀嚓声中，竟然直接钻进了他的神躯。

李察知道，当第六代的嗜食虫出现时，西奈就完了。

在他视线的角落，一只第六代嗜食虫正安静地伏着，腹部快速鼓动，它得到了特殊的对待，无须战斗，只需要进食，现在已经进入成熟期。

李察想要看看，在第六代之后，嗜食虫会如何进化。

这只完整体的嗜食虫经过数分钟的酝酿，终于向前方爬动，它的腹部裂开，留下了一颗金色的神力结晶和数枚虫卵，然后就不动了。

虫卵沒有什么变化，倒是神力水晶很不一样。

非完整体的嗜食虫出产的神晶是淡白色的，不光神力量上要少得多，更重要的是质也差了一个等级，同样是神力，高一级的用途要更为广泛。

看到这枚神力结晶，李察猜测，母巢一定还有一些极为强大的高阶兵种，需要以这种高级神力结晶作为能源。

以高级神力作为能源的战斗单位，真是不知道会强大到何种程度。

嗜食虫进入完整形态，就不再进化，繁殖的速度也不象非完整体那样恐怖，这不是退化，而是沒有必要了。

那只第六代嗜食虫整整吞吃了近千个神国战士和十余个英灵，这才进入成熟期。

一只第六代嗜食虫忽然腾空飞起，在空中放出暗黄色的凝滞光线，一下笼罩了数十米范围，被凝滞光线照射到的神国战士和英灵们，动作骤然迟缓，速度至少降低一半。

李察咦了一声，沒想到嗜食虫居然还有这种杀招。

这种凝滞光线的效果是无差别的，只要是神力就会受到影响，不仅是西奈的战士，三女神的战士同样举步维艰，不过嗜食虫全都绕过三女神的战士，猛攻西奈神军。

从这一细节上，就可以看出它们确实是有严格纪律的战斗兵器，而非依靠本能行事的凶猛生物。

或许需要思考的一个问題是，是谁设计了这种可怕的却拥有秩序的凶物，又是谁创造了它们的源头，母巢。

正若有所思之际，李察忽然心中一动，于是长身而起，知道最终的战斗已经到來。

神国在震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所有的英灵和神国战士都倾巢而出，两位仆神一左一右，大步而來，他们的脚步第一次落下，都会震得大地颤抖，山峰崩裂。

神之愤怒，已经通过神国展现。

西奈行走在最中央，他披上了数百年未曾动用的神甲，手持金色权杖，原本超过百米的神躯，此刻缩小到三十米，还不如两侧的仆神高大。

但是在西奈身周的神光中，有无数金色神符时隐时现，那是规则之力的具现，从力量角度不知道比两位仆神高出了多少倍。

西奈每走一步，脚下就会出现一阶金色的阶梯，承载着他的神躯，让他得以大步向前。

在神国中，那道金色阶梯逐渐延伸，从神殿一直通向战场。

“凡人，我会陨落，但你也将随我而去。”

“沒这个可能。”李察淡淡地回答。

西奈神色威严，厉声喝道：“在神的面前，要谦卑，凡人。”

“在规则的面前，要谦卑。”李察说的这句话，在诺兰德强者中广为流传。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但任何规则都可以被掌控，所以无需谦卑，在力量的道路上，沒有终点，而诸神则有终点，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终点，所以，诸神才应该谦卑。”

这是西奥多著作中的一段话，亦是许多超级强者的座右铭。

西奈当场怔住。

他从來沒有听到过类似的言论，更不曾设想过其中的含义场景，就象只在夏天生长的虫子不可能理解什么是冰雪，西奈也难以理解为何诸神本身就是终点。

不过西奈感觉，自己有生以來就认为正确的东西，奉为至高的信条，却被李察一句话给砸得粉碎，他忽然无以伦比地愤怒。

一个凡人，怎可如此傲慢，只有神祗，才是这个世界的至高。

西奈大步向前，毫不犹豫地走入战场，脱离了神国的庇护，他的左右已无人护翼，英灵们全被飞扑的嗜食虫挡下，两大仆神则被从神国通道蜂拥而出的三女神英灵们死死缠住。

澎湃的神力如潮水般从神国通道中涌出，冲刷着西奈的神躯，并为李察提供防护。

在西奈的神国中，忽然有小树蓬勃生长，大地开始喷涌清泉，并有猎手的虚影在奔驰，在强大的神力作用下，三女神的规则开始在西奈神国中具现。

这是最终之战，三女神也不再顾惜神力。

在西奈身后，浮现出巨大的时光沙漏，里面的时砂忽然猛烈燃烧，将整个沙漏化为巨大的火炬。

西奈的威压骤然攀升到一个极高的层次，瞬间把三女神的神力驱散，同时将神国压制几乎扩散到整个战场。

李察也在这个范围内。

“凡人，现在到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衰老。”

西奈的声音已经成为这个世界惟一的声音，他高举权杖，遥遥向李察一点，洪水般的规则力量就象李察涌去。

瞬间数十年的衰老，是比直接击杀更有效、也更难以抵挡的方式，那些凡人，哪怕是传奇强者，也难有手段抵抗这种特殊的时光类攻击。

西奈并不仅仅想杀死李察，他要让这个渎神者失去力量、满头白发，然后无力地跪下，匍匐在自己的面前。

金色的带有浓郁时光气息的神力从虚空中倾泻而下，冲击着李察。

在神力洪流中，一切生命都将加速老去，这是西奈的神格能力，也是他最可怕的力量，哪怕是对神力抗性极高的嗜食虫，在这道神力洪流的冲刷下也纷纷落地，老化，并且死去。

李察昂然挺立，气势丝毫不比西奈來得弱了，在他的头顶，也有一颗时光沙漏在旋转着，死死顶住了当空而降的神力洪流。

这是李察引动的规则力量，虽然从力量上远逊于西奈，可是在规则层次上却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因此以李察所拥有的一点微薄时光之力，也能够在西奈的攻击下坚持这么久。

西奈的双眼中喷射着仇恨，他根本无法想象一介凡人居然能够掌握比他还要强大的规则，而这个规则，却是身为法罗本位面主神的他永远也无法掌握的。

但是李察也有弱点，他的时光之力有限，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西奈数百年的积累相比，所以西奈挥舞着权杖，一道道神力轰鸣而下，狠狠冲击着李察，他要以庞大的神力生生堆死李察。

这是个正确且疯狂的策略，李察头顶的时光沙漏迅速暗淡，甚至破裂，最终轰然破碎。

在时光沙漏破碎前，李察的心跳也加快了许多，悄悄伸手在口袋里握住了一块滑润的水晶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