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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无数鱼雷如飞蛾扑火般冲向复仇之魂号,璀璨的烟花炸开,巨大的烟尘与爆炸冲击波一同在巨舰的外侧掀起混乱的风暴。
砰!!!
缓缓游动的黑暗巨鲸侧壁上,又一朵炽橘色火团爆开,火舌咆哮着探入虚空,击起无数建筑碎片,或大或小的碎片化作炮弹,急速朝着莫塔里安冲去!
他妈的康拉德!
近距离的爆炸几乎令莫塔里安的双目燃烧,庞大的冲击波则打乱了原体的重心,
在毫无倚靠的虚空之中,在庞大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复仇之魂号旁,苍白之主宛如一粟,被各种鱼雷爆炸时产生的乱流推搡着抛入复仇之魂的舰尾。
不到一秒,又急又密的弹片如雨,划破原体的盔甲,雾气从伤口中溢出,被碎石带走,在虚空中划出无数道白线。
厚重的冰霜迅速爬上双翅,皮肤,带走温度,
莫塔里安感到自己正在消失,这让他变得清醒,莫塔里安正在重新回到虚妄的世界里,物理世界正用它最极端的法则驱逐他,极寒、无氧、高辐射——
翻滚间,原体骤缩的眼瞳中,映出这片战场。
巨物们正在厮杀。
无数战列舰与巡洋舰的尸首正在缓缓下沉,舰载机与护卫舰宛如游动的沙丁鱼群,几乎笼罩起了整片连绵无际的虚空,虚空盾的微光层层渲染,鱼雷与光矛的闪光甚至令群星暗淡失色。
舰队们的尸块随处可见几乎密集到了影响虚空中重力的程度,那其上,偶有一丝花纹闪过诡异的光——那或许是人类在这场海战中留下的唯一痕迹。
那些闪光一粒粒,一滴滴地爆开,每一次的爆炸都是一朵微型火花,它们摇曳在战场上,再被精金撞角的号声破开,消散于虚空。
在那之后,在互相以死相搏的巨舰之后,在那璀璨的花海之后,微微闪烁着荧光的卡迪亚转过身来。
几层轻薄的纱裹在卡迪亚上,那是亚空间的潮汐,以及磁场混乱所产生的极光。
极光之下,厚重云层被风暴破开,细如草杆的光矛点向大地,小小的光束看起来丝毫不会影响这颗星球,但每一次光束的亮起,就让莫塔里安的瞳孔放大一分。
他漂泊在虚空之中,莫塔里安想起荷鲁斯的话,此时此刻,战场是属于战舰们的他失误了——
他失败了。
莫塔里安失败了。
他明明可以杀死荷鲁斯的。
但差距太大了。
差距太大了!
这差距不是属于莫塔里安与卢佩卡尔两个个体之间的,这差距是属于他们麾下舰队的,战帅的军队遮天蔽日,自虚空的一端绵延至另一端,无数不同的旗帜此刻正共同飘荡在荷鲁斯之子的旗帜下。
莫塔里安的眼中,映出战帅麾下,那些形态各异的舰船。
他看见,那些闻所未闻的武器与改制引擎。
这不是属于个体之间的战争,自人类第一宗谋杀案起,到贵族之间的争斗,到讨伐异端的宗教战争,再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乃至万古黑暗的铁人叛乱,战争的规模在一步步扩大,直到这个种族在战争的烈火中焚尽他的最后一粒粮,最后一条命。
这是亿兆生命陨落的坟墓。
这亦是横穿人类亘古历史长河的战场。
自万有引力被发现,到莱特兄弟发明了第一架飞机,到加加林迈入太空,到月球上的第一步,到理性之火熄灭,火星神教朝着残破的银河重新发起寻求知识的远征,数以万计的草算纸堆出了一条条最微小的护卫舰,一艘宏伟的战列舰甚至可以令建造它的母星减少1%的重量。
这便是物理侧的战争,在掌管法则之前,胜利的天平会倾向质量与信息堆积的一侧。
绝对的数量、加以绝对的科技。
现在,胜利的天平正倾向荷鲁斯。
假如没有塔拉辛……莫塔里安难以想象接下来的结局会是什么,但即便那奇怪的异族已与他定契,苍白之主也依旧绝望于这契约是否可以实现。
他无法信任异族。
他只信任自己。
莫塔里安伸向卡迪亚的手臂僵硬着,厚厚的冰霜几乎要将他完全淹没,卡迪亚之上,那個规则的圆形凹坑平原正如同瞳孔般,透过万千战舰,冰冷地凝视着他。
他太过自大。
他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交给了沃克斯,将一切的希望寄托在了跳帮斩首,他以为解决掉荷鲁斯,剩下的便是溃兵,但荷鲁斯以绝对的现实嘲笑了他。
在战帅舰队几乎呈碾压式的局面下,荷鲁斯为什么要和他,靠着一对一的个人决斗,决定战争的输赢。
莫塔里安在灵能上取得的成就麻痹了他自己,亚空间给了他错觉。
他还无法做到以个人之力,撼动整个战场。
他看着白疤与午夜领主的舰队加入了海战,但那不过是沧海一粟——或许他该等等极限战士的——不,但那就来不及了——
——他妈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被戏耍、失败的愤怒熊熊燃起,在物理世界的包围下,莫塔里安感到了莫大的不甘与耻辱,失败如同下垂的镰刃,抵住他的脖颈。
莫塔里安从来愿赌服输——但除了这次——他明明可以杀掉荷鲁斯——该死的康拉德——为什么?!
他不接受这次失败!
亿万烈焰中,原体的视力捕捉到了那决定性的一丝火光,在漂浮着死亡守卫战舰尸骸的虚空中,那艘战列舰上亮起了一道微弱的火光。
在它周围,试图去拦截它的死亡守卫战舰都被击沉了,它们残缺不全的残骸无目的地飘荡在空中,仿佛在嘲弄着苍白之主。
没有战舰可以再去拦截那颗鱼雷了。
莫塔里安眼睁睁地看着那颗鱼雷,缓慢,却又坚决地朝着卡迪亚冲去。
他伸出手,想要阻拦天边的火花,却只是徒劳。
原体的大脑运算着,再有四十七秒,那颗鱼雷便会与卡迪亚的大气接触,如果那是大气焚化鱼雷的话,那么这一切就会在这刻结束了——但如果那是别的鱼雷的话……死亡的时间会被拖慢两三秒。
但终局不变。
塔拉辛可以带着哈迪斯成功离开吗?现在卡迪亚上的磁场与亚空间完全混乱,真的有传送装置可以正常运行吗?莫塔里安不敢想,他甚至不愿意祈祷——他只是愤怒,愤怒于自己的弱小。
假如死亡守卫的数量再多五万人,他会在万物终焉前阻拦成功荷鲁斯吗?假如死亡守卫的舰队再扩大一倍,死亡守卫可以击败荷鲁斯的舰队,拦下那枚鱼雷吗?
假如基利曼的舰队再快一点……不,极限战士舰队的引擎已经到极限了。
这一刻,莫塔里安会后悔于松懈战舰的建设吗?他会后悔于没能再跟机械教索取更多吗?假如他再放低一些自己的标准——再更加地不择手段——再更加地精于政治,军团的规模肯定会比现在的要更加庞大。
这一刻,莫塔里安深刻地,理解了哈迪斯在军团中推行的各种政令。
过往的傲慢、偏见与怠惰在这一刻终于令莫塔里安自食恶果,弱小依旧是原罪,现在这一切都晚了,需要将唯一的生机建立在他人身上——只能等待着他人给与他胜利……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他愤怒着,不甘着——莫塔里安已经没什么能做的了,但还有一点他可以做,聊以慰藉他那痛苦的灵魂——他要杀了荷鲁斯!
他要杀了他!
以鲜血祭奠他逝去的战友与子嗣!
唯有鲜血可以熄灭莫塔里安的怒火!
莫塔里安要死亡!他要荷鲁斯的死亡!他要用荷鲁斯的头颅铭刻莫塔里安的失败,他后悔他自己醒悟地太晚——他本可以更加强大!
庞大复仇之魂号的侧壁旁,这团已经破碎,开始消散的雾气开始重新聚拢,在适应了虚空后,莫塔里安重新开始汲取着死亡,
在他余光的一角,他看见战场上的亚空间潮汐翻滚了上来,这帮助了莫塔里安抵抗物理世界的驱逐——或许伪神们再次下场参与了这次海战,但莫塔里安知道这已经不是他可以触及的战场了。
风暴之中,冰壳裂开,蝴蝶重新开始扇动翅膀,
宏观视角中缓慢移动的巨轮,但在个体面前,却是疾驰的风暴,莫塔里安追逐着风暴,他飞翔在虚空之中——即使这里根本没有托起他双翅的气流。
在莫塔里安被抛出复仇之魂号的1.4秒后,莫塔里安重新掌控住了自己的身躯。
这很痛,非常痛,蝴蝶被风暴撕裂,再在巨大的意志力下愈合。
急速的碎石在他周身划过,蹭出一道道擦伤,莫塔里安疾驰着,他手中重新凝聚出巨镰,他看见那个将他抛出的窗口,手腕旋转,他掷出寂灭巨镰!
他要杀了荷鲁斯!
————————————
【泰拉】
瑟瑟寒风中,多恩额上的白金发微微晃动。
他正抬着头,与伏尔甘一起注视着泰拉空心山脉上空的星空。
此时此刻,或许是由于灵能者大量聚集的原因,他们所看到的天空正处在某种更朦胧的阶段,边缘尖锐的星星们化作了某种更朦胧的存在,随着虚空盾的光芒扭曲着。
无数不同颜色的黑与深蓝在天空上扭曲着,质感宛如狂乱的油画笔触。
多恩皱着眉,他不认为肉眼可以看见伏尔甘口中的【预告】,原体努力地看向恐惧之眼的方位,却只看见几条暗淡的黑。
他扭头看向伏尔甘,却看见火龙之主正入迷地盯着苍穹,嘴里念念有词着,眼中火焰熊熊。
多恩顿了顿,重新扭过头,抱臂等待着伏尔甘。
【你说他会是仁慈的吗?】
伏尔甘突然冒出了这句话,多恩的眉毛几乎都快拧在一起了,【“他”是谁?】
【我们的父亲。】
多恩挑起眉,【现在不是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伏尔甘,你需要确保时机正确。】
伏尔甘由于地低下眼,他口中的话迟疑着,【好吧……我只是……你可以重新点燃星炬了,距离会耗费一点时间。】
多恩几乎是立刻就转身离开了,他临走时用不满的目光狠狠地剐了一眼伏尔甘,但伏尔甘只是叹气,不曾说些什么。
【……】
他盯着苍穹火龙的眼中不再是星空,而是澎湃着的浩淼之洋,他看见那刻熄灭与闪烁起的光。
伏尔甘不自然地跺了跺脚,在他脚下,皇宫地下深处,他们的父亲正坐在那里,他平放在膝上的帝皇之剑准备好战斗了吗?
不,他一直在战斗。
伏尔甘告诉自己。
但……
【残忍……】
伏尔甘嘟哝着,不……他想起在网道里看见的大天使……他为何如此狠心……难度他不爱他的子嗣吗……
他身后,连绵不绝的山脉震颤着,火龙之主似乎听见了灵能者们的哭嚎,滚石自山脊滚落,就像是巨人站起时抖落的碎屑。
多恩的动作很快。
磅礴的能量堆积着,点点金光如同萤火虫般飘起,积雪消融,咆哮着冲向山脚下的建筑们,在短暂的黑暗后星炬将重新燃起。
为他点亮一条指向卡迪亚的路。
时隔三个月后,泰拉之眼,再度睁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