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我安慰这，你安慰那

黑烟一圈一圈被坦克咳出来，引擎发出了吭吭的响声。

哈迪斯站在原地挠了挠头，立刻关掉了刚刚的电波发送。

坦克咳咳的声音小了。

“.抱歉？”

哈迪斯试探地发了句二进制电波，

黑烟又喷出来了，直冲着哈迪斯的脸喷去。

哈迪斯明智地选择了不躲，

“咳咳咳咳.咳！”

带着机油味的浓烟散去，哈迪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敲他的脑内电报，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们喜欢这样来着。”

“喜欢个锤子！”

“你对机魂有什么误解，小子？！”

然后它发了一个二进制脏话压缩包给哈迪斯。

哈迪斯不恼，比起那些拐八个弯都说不出自己所想的人，对于这些有话直说的事物，他都抱有极大的好感和宽容。

毕竟对方只是扔给你一堆脏话，而不是一发爆弹。

“抱歉抱歉啦。”

当这辆老车总算是气喘吁吁地停下时，哈迪斯还是保持着安慰它的状态，

“.”

“小子，我没见过伱的涂装，你又是哪个军团的？”

“死亡守卫，前身是黄昏突袭者。”

黄昏突袭者.它知道他们，这些喜欢地面战的星际战士很合他的口味。

但它看了看脸上被黑烟熏花的哈迪斯。

唉.一代不如一代，一代不如一代了！

“就你一个死亡守卫的？”

哈迪斯点头，

“对，现在还在军团磨合期，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来火星。”

“那你干嘛过来？”

嗯.哈迪斯挠了挠头。

“因为我觉得我还挺喜欢机械之类的。”

“你？！”

老车刚想再给他喷一溜子车尾气，但它想了想，硬生生忍住了。

其实除了最开始这小子的不敬行为，他还真别的啥都没干，一直道歉来着。

但.等等？！

“你小子？我感受不到你的灵魂？！”

啊，哈迪斯一愣。

“我是个特殊的不可接触者来着。”

不可接触者来做技术军士？！

他疯了？机魂看到不可接触者就会感觉难受啊！

老车摁下刚刚被吵起来的厌烦，再次细细打量这个死亡守卫。

除了它看他不顺眼之外，倒真是没有那种恶心的感觉。

但对方也确实感觉不到灵魂。

老车沉默了.

既然是一个军团第一个派来学习的人，又是自己坚持来的，结果最后发现是个不可接触者.还是别打击对面了。

“这样吧，我发给你一段压缩包，以后你使用机器的时候就播这个就行了。”

“正常倍速，不许复制！”

其实机魂什么的，老车也知道，它们这些存在只不过是希望使用者可以认真地用它们完成自己的使命罢了。

机械教的那些仪式，只是会让它们感到些许欣慰。

只要好好使用它们就好了。

认真对待你的机械，给予它尊重，让它完成它与生俱来的使命。

除了比较特殊的机魂，只要使用者做到以上几点，机魂都会为你所用。

老车语重心长地写好一段话，然后发给哈迪斯。

这是一串加密后的语言，要在很久之后，哈迪斯才会解出这句话的意思。

在此之前，他只需要对着需要操作的机械播放这段话就行了。

老车虽然无法保证这能让它的同类对哈迪斯感到满意，但至少不会让它们冲他发脏话。

行了，它老了，让它睡吧，别再找这种人来折磨它了！

“小子，你待会告诉他们机械教的贤者，把我搁置了，要不就拆了，别把我再做教具了。”

“还有，告诉约旦贤者，我恨他，他该让我在战场上死去！”

而不是在这里披一堆滑稽的布料，然后听他们瞎逼逼！

老车的鸟仆仪转动，看在自己刚刚冲着这个死亡守卫发脾气，一会儿还要对方帮自己传话的份儿上，再提醒对方一句吧。

一句加密的话语发了过去，哈迪斯眨了眨眼。

“好的，谢谢你的提醒，我其实也注意到了。”

行了，这小子不傻。

引擎的轰鸣渐熄，老车宛如彻底报废一般地一震，便再无音讯了

彻底异常的场景，远处的那些技术军士被惊动了。

两名帝国之拳和钢铁之手一前一后走了过来，其余人则在远处继续观望。

除了钢铁勇士，走向哈迪斯的那两位都是技术军士当中的精锐，他们也是最熟悉机魂的存在。

当然，有帝国之拳的地方，不会有钢铁勇士，所以钢铁勇士们则仿佛哈迪斯这边是空气一般，继续着他们的焊接学习。

金-306也紧张地从刚刚消失的金属堆里钻出来，但见到其他的两位星际战士，便又拘谨地站在一旁当背景了。

“死亡守卫的兄弟，你这里出了什么事吗？”

帝拳赫斯洛普低沉的声音响起。

“啊。”

哈迪斯卡了一下，

“那个，这辆车说它讨厌贤者让他干活来着。”

帝国之拳赫斯洛普和钢铁之手卡诺面面相觑。

一旁装死的，金的显示屏上也打出了问号。

这个死亡守卫在说什么？他能跟机魂直接沟通？！

泰拉，皇宫。

他们现在站在这里，站在大地的深处。

泥土的腥凉触着他们，马卡多可以感到从衣服的缝隙中渗过来的冷气。

那个死神一样的身影现在站在第一道门内，黑色的拱门压了下来，禁锢着一切。

死神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马卡多，盯着这无法理解的一切。

“原来大远征的真相就是一个巫师组成的政权吗？”

马卡多叹了一口气，瘦弱的巫师向莫塔里安示意，希望他们先离开这里，再做谈话。

然而，原体并没有移动分毫，他的右手不自然地抽搐着，马卡多根据原体的肌肉轨迹，判断出莫塔里安大概率想要掐死他。

马卡多咽回去了下意识的叹气，否则莫塔里安将立刻实行他的设想，扑杀他所认为是巫师的存在。

他现在是手无寸铁，面对暴怒无常野兽的驯兽师。

但马卡多也是见多识广的智者，他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去运用语言的技巧。

“莫塔里安。”

他轻唤，

“这并不是为了一个巫师的政权，事实上，它将终结灵能者的历史。”

死神疑惑地望着他。

“想一想吧，当人类不再需要星语者来指引亚空间的航向，不再需要航行在那些紊乱的亚空间航道里。”

“这就是他现在努力去做的事情——”

“我要见帝皇。”

莫塔里安干净利索地打断了马卡多的话，即使先前这个老人的一些举动赢得了他的好感，但这并不是莫塔里安可以原谅他隐瞒巫术的理由。

马卡多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他不在此，他在忙着那些更需要他操心的事情。”

“所以我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情？”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是一个未来可能背叛你们的，肮脏的巴巴鲁斯农民，”

“所以你们把我囚禁于此，以学习为诱饵，以军团为要挟，”

“对不对？”

死神无声无息地靠近了他，阴影笼罩了他，俯瞰着他。

刺鼻的毒气扼住他的喉咙。

死神的手在抖，他想要去收割生命。

若是换做其他人，早已在原体极强的怒气里颤抖着下跪了。

但马卡多没有，他只是又叹了口气，然后轻声说道，

“若你不相信我的答案，那你大可以去询问你的朋友。”

“朋友？”

莫塔里安一愣。

哈迪斯？

“关他什么事？我们只不过是一颗星球上走出来的文盲，关于你们的计划，他又知何？”

“你真的相信他只是个普通的巴巴鲁斯人吗？”

马卡多盯着莫塔里安。

莫塔里安沉默了。

现在马卡多重新握住了谈话的权柄

“他是幸运的，他也是被选中的。”

马卡多开始向着离开的路走去，原体默默地跟上去了。

驯兽师继续在路上撒下面包，猎物在他身后捡食。

“当然，他也是不幸的。”

“但截至目前，他还走得不错。”

但后面的道路他们无能为力。

他还能为帝皇所选择者准备最后几件事。

“你知道你朋友的体质，莫塔里安。”

“他的体质是他的礼物，也是他的诅咒。”

“哈迪斯知道这些，帝皇见过他。”

马卡多字斟句酌，慢慢地说出，

“那他.那他为什么？”

莫塔里安倔强地发问，

“因为他知道人类别无选择。”

马卡多对答如流。

“并不是我们利用了他，而是他希望去改变什么，所以选择了我们。”

“当然，目前我没有找到你朋友这么做的动机。”

马卡多小心翼翼地布下语言的陷阱，

“不然或许我们的谈话会更加顺利一些。”

哈迪斯的动机

那个坚定的，跟着他一起攀上山巅，解放巴巴鲁斯的身影。

为了人类。

莫塔里安再次沉默了。

马卡多叹息，

“所以这就是我们正在做的。”

“他不是建议你保留死亡守卫的智库吗？保留这些，发展这些，只是为了未来更好地脱离灵能者。”

短暂的沉默。

可以转换话题了。

马卡多快速地评估了莫塔里安的形象——

或许旁人眼里他的缺点，正是他的优势所在。

可以一试。

“帝皇的计划的最后，是令人类脱离亚空间的那些存在。”

“并且保护人类的灵魂。”

“他的用心，永远是人类。”

马卡多死死咬住这几个字，仿佛是抓住悬崖上最后的几根稻草。

死神笑了，被毒气腐蚀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长廊，

“我知道了，”

“你相信我，对不对？”

“所以你才这么说。”

“他看着的是人类，所以.会有人被他抛弃——”

“比如我？”

死神不怒反笑，

“如果帝皇应允我的是死亡和人类，那我欣然接受。”

马卡多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来自一个具有着死亡崇拜的世界，这位帝皇的子嗣从不相信荣耀和奖励。

他也从不相信无故送给他的礼物，除非那上面带着令他痛苦的荆棘。

他只固执地相信惨淡的未来。

那就给他展现大远征背后真正的绝望。

那就给他展现帝皇无情的决心。

在恢宏的军队之后，在辉煌的战绩之下，人类早已陷入流沙。

没时间了，

他们分秒必争。

“亚空间的注视无处不在，你刚刚看到的，是他真正的心血”

高大的原体跟着佝偻的巫师远去，他们身后，黑色的拱门沉默地站着，沉睡着等待着未来。

“哈？”

“泰拉来的信？”

一手拿着勺子舀粥的哈迪斯猛地一顿。

他目前正坐在餐桌上，周围是帝国之拳和钢铁之手的技术军士们。

远处，野狼曼宁时不时幽怨地望向这边。

嗯.哈迪斯也想拉着曼宁过来，可惜帝拳和铁手不怎么欢迎野狼。

机仆仍双手高捧着信，等待着哈迪斯。

哈迪斯眨眨眼，拿起了那封没什么装饰的信。

他身边的技术军士们也默契地开始了别的谈话。

［最近如何？

我跟那个灵能者马卡多谈过了，帝国那边欣赏死亡守卫的方针。

他答应可以给死亡守卫前期提供一些男性不可接触者，但要求我们建立一支反灵能的特殊队伍。

以及后续的不可接触者人员需要我们自己去找。

这跟我们当初的设想不谋而合。

反灵能队伍的领导者当然是你。

-

这里被划去了些什么，哈迪斯看不清楚。-

但这个狡猾的灵能者目前只是口头承诺这些事情。

“时候未到。”

他是那么说的。

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这些灵能者，他们总是拿模棱两可的语言欺骗我们。

马卡多说几年后他会来火星一趟，问我愿不愿意去火星跟贤者们商谈一些死亡守卫的后备装备。

他说我的兄弟们大多都来到过火星，并且也跟火星达成了军团私下的一些协议。

或许你可以为我代劳，你的意见是？

——Mt］

哈迪斯边看，边又舀了一口粥，马卡多其实是建议过帝皇组建反灵能队伍，但这相关的工作过于琐碎了，以及帝皇的禁军和寂静修女其实也有反灵能的功效，因此便作罢了。

说句实话，大远征里遇到的灵能敌人其实是少数，大部分还都是物理系的敌人。

即使遇到了灵能，只要靠着火力的堆积，也是能啃下这块灵能骨头的。

再不济，马格努斯的灵能军团也是帝国遇到灵能对手时的选择。

所以其实不管是帝国还是军团，单独建立一队反灵能者队伍其实是相当吃力不讨好的行为。

放在现在，就两个字，鸡肋。

但要是把视线放长远的话.反灵能队伍又相当地有必要了。

目前帝皇和马卡多被远征以及网道的事情所牵扯，他们最优先的选择还是相信在一切未发生之前，令网道完工。

所以.找一个军团然后把这些事情全外包出去，占的也是军团内部的资源，这种行为显得非常合理。

要是别的军团，估计还会在心里嘀咕帝国的命令但如果是死亡守卫的话

只能说是双向奔赴了。

不过帝国对于死亡守卫的大远征指标估计不会因此而降低。

那.哈迪斯才反应过来！

那莫塔里安又把这事推给他，那最后干活的还不是他哈迪斯？！

哈迪斯差点把粥喷出去。

合着你俩讨论半天的结果是给我找个事干，前期给我点不可接触者（甚至还没真正答应下来），然后就要我拉磨是吧？

哈迪斯愤懑不平地又要了一碗粥。

而且他还完全拒绝不了，毕竟是他先提议莫塔里安开始在死亡守卫里建立反灵能队伍。

但这可跟马卡多提出来的不一样.如果帝国的手伸进来了，那他们大概率管的就不止是死亡守卫所遇到的灵能者了

拿着一点资源，管一堆破事。

什么叫痛并快乐着，什么叫为帝国007啊？

这就是！

别的穿越者好歹享享福，怎么他这里不是学习就是加班？

帝拳赫斯洛普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哈迪斯，在接过信后，这名死亡守卫的情绪波动明显很大。

他有些疑惑地开口，

“你还好吗，死亡守卫的兄弟？”

“我还.好。”

已经看到自己未来会过劳死的哈迪斯，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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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