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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温暖把夏琳带回了夏园。
李管家和叶素琴都在医院里照顾夏振海,家里只有几个佣人守着。
夏温暖打电、话叫来了私人医生,她不能送她去医院,夏琳染上毒瘾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神箓。
夏琳一直没有醒,但睡梦中不断地冒冷汗,就像是在拧毛巾一样,没过多久,床单都给染湿了。
夏温暖帮夏琳擦干身体,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内衣旒。
然后她让佣人撤了床单,铺上新的,忙活了好一阵,总算是让夏琳清清爽爽地睡下了。
但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隔一段时间,就得再来一次。
夏温暖有些无措,她本想索性弄醒夏琳得了,但又怕控制不住她发狂,得不偿失女。
夏琳脑袋上那个大包到现在都没有消肿,再撞一下,估计得有后遗症了。
幸好私人医生及时到场,给夏琳打了一针镇定剂。
她便停止了冒汗,呼吸也均匀了下来,睡得比之前还要沉。
夏温暖坐在床头,舒了一口气,她看着夏琳明显瘦了一圈的脸颊,又想起了在那一群在俱乐部的包厢里胡天胡地,纵情声色的少男少女。
女子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但她没有让任何人看见,甚至于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夏温暖站起身,让医生先为夏琳做检查。
等了一段时间,她看着医生摘下了听诊器,问道,“谢医生,我妹妹怎么样?”
“二小姐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饮食不均导致了贫血,所以才会消瘦了这么多,药理调养几天就会好的……”
“那……毒瘾呢?”夏温暖沉着声音,拧了拧眉心的肉,“夏琳她碰了毒品……具体是哪种我也不知道,我给丢了——是几包白色粉末,磨得非常非常的细,大概就这么大……”
夏温暖拿手指比划了一下,忽然抬起头看向谢医生,眼神非常的沮丧,她扯了一下他的风衣袖子,问他怎么办。
谢医生和蔼地笑了笑,不紧不慢安慰道,“大小姐,你放宽心,不用这样紧张……不是注射类的毒品就没有太大的问题,我检查过了,二小姐身上没有任何的针孔,这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而且,她吸食的时间并不长,量的话,我得先给她验完血,才能知道具体的状况……不过,光看二小姐目前的情况,毒瘾应该没有你想象之中的那样严重,等多只是初期的症状。只要二小姐能够克服,坚持上半个月,或者是一个月,就能戒掉了的……”
夏温暖心中悬着的石块总算稍稍轻了一些,她朝谢医生点了点头,说了句,“那麻烦你了。”
“大小姐,这话说的,太见外了啊……”
夏温暖轻声笑,看了一眼时间,她出来得太久了,估摸着小南南应该已经把下午的份睡饱了,这会又开始“调戏”护士姐姐找奶喝了吧。
而且自己的主治医生也交代过,手术伤口刚拆线,能下床,但是不宜过度劳累的,她是时候回医院躺着去了。
“谢医生,夏琳就暂时交给你照顾了。李管家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有什么需要你直接告诉他就是,我会提前和他交代好的。”她一边扣好外套的纽扣,一边停顿了几秒钟,想了想又说道,“还有,夏琳染上毒瘾的事儿,能瞒多久是多久吧。我不想她压力太大,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万一不小心传了出去,她后半辈子就毁了。”
夏振海是受不得这种刺激的,他本身就觉得对夏琳母女有愧,现在好不容易,夏琳重新回到了夏园,却已经是伤痕累累,受尽了折磨。
这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今后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自己的小女儿?
叶素琴就更加难办了,虽然她平时是怯懦了点,看上去非常的好欺负,可一旦事情牵扯到她唯一的宝贝女儿,就别指望她会忍气吞声神烬!
保不准,她会拿把刀,将把夏琳害成这样的那群人,活生生剐了!
而且,自己在开车的时候,躺在后座的夏琳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求……求你,不要……告诉别人……不要……呜……”
那是带着哭腔的请求,姿态低到尘埃里,也不知道是在呓语,还是潜意识里的真心话。
总之,不能让知情人再扩大就是了!
谢医生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应下,“好的,大小姐。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夏温暖交代完,便驱车回了医院。
途中接到了宋亦霖打来的电、话。
“暖暖,你还好么?”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蒙着一层纱,听着不是特别真切。
夏温暖调整了一下蓝牙耳机,有些弄不懂他为什么忽然这样子问自己,“还好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些想你……”
“唔,好肉麻。”夏温暖有些耳热地缩了缩脖子,嘴上这么说,眼睛里却早已经是满满的笑意了,她转着方向盘,“听你的声音好像很累啊,工作都做完了么?”
“嗯。”
“那就好好休息……”
“嗯。”
“今天别来医院了,我没事的。”
“嗯。”
夏温暖眼睛里盛着的笑意一点点散去,她越听越不对劲,这样惜字如金的宋亦霖,让她觉得非常的陌生。
“亦霖?”
“嗯?”
“你怎么了?”
“没事。”
“没事?”夏温暖歪着脑袋重复着这两个字,脸色越发的深沉,“亦霖,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是的话,你告诉我,我这人有时候很迟钝的……”
“暖暖,你不要多想。我只是太累了。”
“是么?”
“是。哦对了,你昨天不是嚷着想吃黑米粥么,我今天让我妈给你煮了,她有没有送过去?”
“有……有的。”
夏温暖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生疼,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宋亦霖说,脑中还没有完全理清楚,对方却已经先她一步把话说开了。
——“哦,那就好。她早上很早就在厨房里忙活了,我都去上班了她还没有煮好,应该是花了好长的时间熬的。我说你喜欢吃甜的,她就放了好多勺的白糖。会不会太甜了?”
“那个,亦霖,我……”夏温暖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握紧方向盘,然后踩下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思绪太乱,她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开车暴君,轻点爱。
夏温暖拍了拍脸颊,她知道自己该说“对不起”,但不是和宋亦霖。
宋母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她一直没给过自己好脸色,却还是愿意辛辛苦苦地为她熬粥,可她却糟蹋了她的一片心意。
“你没有喝,是么?”
夏温暖用力地咬住牙齿,她在电、话这一端慢慢地点头,一次又一次,却始终无法发出声音坦荡地说一个“是”字。
她不想违心说谎,但更不想让宋亦霖伤心难过。
一边是伟大的母亲,一边是不懂事的女友,他夹在中间,该有多么的进退两难。
“亦霖,是我不好……”
“一口都没有喝,是么?”
夏温暖仰起脸,路边的灯光穿过车窗,撒在她光洁而白皙的肌肤上,美得不似真人。她闭上眼睛,缓缓重复了一遍,“亦霖,是我不好。”
“暖暖,那是我妈妈。我爸不要她了,她现在只有我可以依靠了……我知道她脾气不好,有时候说话很直,惹人厌,但她都是为了我才会这样的,你能不能……稍微包容她一下?”
“我知道。”夏温暖用力抹了一把脸,将手指抵在唇上,像是想要阻止它的颤动,她最担心的局面还是发生了——“亦霖,我知道,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当时我真的有重要的事……”
话说到这里,夏温暖却下意识地顿住了。
这个急刹车同样弄得宋亦霖措手不及,他的呼吸明显快了起来,忙问,“什么事?”
他就知道,夏温暖不是成心和宋母作对的,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然而,等了好久,等来的却还是一片沉默。
宋亦霖的心瞬间就凉了,彻底的,好像还听到了碎裂的声音。
“不能……告诉我么?”
他知道夏温暖的原则,要么一个字都不说,要么就一字不落地说完,绝对不会话说一半吊人胃口。
夏温暖拿手重重敲上方向盘,夏琳的事,她已经发誓不对任何人说了的!
要瞒,就索性瞒到底!
“亦霖,我……”
“好,我不逼你。你有你的个人秘密,就像我有我的私人空间一样,这是人之常情。我无权干涉过多,也不敢要求你对我毫无保留……”
男人苍凉一笑,却轻得几乎听不见,轻易地便被沉重的呼吸声盖了过去。
就算心里知道这是人之常情又如何,就算他什么都想得明白,那又如何呢?
照样还是会很难受,你以为爱情会停下来和你语重心长地讲道理么?
心痛,痛到几乎窒息的地步,只要稍稍吸一口气,仿佛就能看见炼狱的景象一般。
明明不是什么大事,可宋亦霖却猛地觉得他的世界——崩塌了。
夏温暖同样不比他好受多少,她哆嗦着,咬下了唇上的一小块死皮,但用力过猛,牵扯太深,血一下子就渗了出来,可她却觉不出一丁半点的疼痛。
原来她和宋亦霖之间,并不是一点问题都不存在的异火仙帝。
只是相处间,他们选择了忽略,就像是大象永远不会留意到脚下碾过的蚂蚁一般。
但现实是,就算只是一只小小的蚂蚁,也是能害死大象的……
夏温暖抹过唇上的血珠,低下头,呆呆地看着自己指尖的血痕,一字一顿道,“亦霖,我想,我们两个都需要时间好好冷静一下……”
对面的男人苦笑,“所以,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
夏温暖抽出纸巾,擦掉手指上的血痕,可指尖的浅红色印子,却无论如何也擦拭不掉。
“……这对我们两个都好。”
“暖暖,为什么你和我谈恋爱,就能这样理智呢?就好像在解数学题一样,一步接着一步,中途还有停下来思考的时间?”
“亦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你明白的。你曾经爱过,尽管你觉得,那是一场荒唐而疯狂的爱。我想知道,这世上,是不是只有项慕川,才能让你失控?”
夏温暖蹙眉,声音倏然提高,充斥着不满,“为什么你要提那个人的名字?为什么要把他牵扯进来?亦霖,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宋亦霖没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暖暖,你会因为一个男人对你好,而爱上他吗?”
“那你呢亦霖?你会因为一个女人不爱你,而停止对她好吗?”
宋亦霖立刻回答,“这要看那个女人是谁……”
夏温暖笑,那是他看不到,却能想象得出来的美好笑容,“我想,你也知道我的答案了。”
“亦霖,我愿意和你过下半辈子……这是我的真心话!”
“暖暖……”
“但是现在,我要挂断电、话了,再见。”
话音刚落,夏温暖就真的切断了通话,她将蓝牙耳机丢在旁边,然后启动了车子。
另一边,宋亦霖垂头看了一眼已经黑屏的手机,身子后仰,颓然地倒在了软绵绵的转椅上。
隐在黑暗中的宋母立刻走上前,开始八卦,“霖霖,怎么样怎么样?你帮妈妈出气没有?她掉眼泪了没有?后悔没有?道歉没有?”
宋亦霖头疼道,“妈,暖暖是我女朋友,也是你未来的儿媳妇,你不要这样……”
“儿媳妇怎么了?这还没过门呢,就让我受了那么多气,再纵着她,不定哪天就把我给气死了!不过这次你好样的,总算没有偏心,还算妈的好儿子……”
“妈。”宋亦霖打断她,一半笑脸一半哭脸,“你要真当我是你的好儿子,就回房歇着,让我好好静一静吧。”
宋母不解地撅嘴,“嗯,你怎么了?”
宋亦霖歪着脑袋,两条眉毛挂下来,疲惫道,“你儿子我啊,现在快要被劈成两半了……”
“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男人将椅子转了半圈,背对着宋母,小声地喃喃,“一半在天堂,一半在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