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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性堕胎药!梁荷颂仿佛头上挨了个惊雷!再结合方才宫婢支支吾吾的样子,梁荷颂若再猜不到是谁,那她就是真的傻了!难怪,当皇上得知她有孕之后,脸色不好。
“颂儿……”郝温言心疼,情不自禁喊出了从前的称呼。
梁荷颂抬脸,眼睛里有惊恐泪意。
“你别着急。你现在还没有反应,这药也并不一定就是你服下的。微臣替贵人把把脉吧!”
梁荷颂把冰凉的手,伸给郝温言。
把完脉,郝温言松了口气。“脉象平稳,胎儿应该安好。万幸,贵人没有服那药。”
跌坐回榻上,梁荷颂只觉满额头的虚汗,这一惊一乍冰火两重天,已经抽空了她的全身的力气。劫后余生一般!
郝温言开了安胎的方子,临别前实在放心不下,欲言又止。
“郝御医有什么话就直言,若从你嘴里我都听不到真话,今后我便不知还能听谁的了。”
郝温言忙跪下表了忠心。
“贵人放心,只要微臣在一日,定当竭尽全力为贵人分忧。”
他抬起温柔的眼睛,“微臣是想说,后宫之中人人都巴望着得到圣宠。贵人虽得宠正盛,也切莫要掉以轻心,防患于未然,才能长久啊……”
梁荷颂扶他起来,明白郝温言的话是让她讨好帝王心。
得知厉鸿澈曾端着落胎药来她床前后,梁荷颂就无处不小心谨慎,吃穿住行,处处留心眼,简直要得疑心病了。
转眼几日没见厉鸿澈,也不知他在干些什么,梁荷颂也不想去打听。而下想来,仿佛那天带着她游湖,对她极尽霸道温柔的男人,根本只是一场梦境。那星光璀璨、轻舟香荷,都是假的。
确实是假的,他明明说想要她生个孩儿,而今有了,他却带着那药来。让人心寒。
“颂儿,听说怀孕的女子都会犯恶心,你最近身子可还好?”
尉迟香言今早来找梁荷颂去菊香园散步。天还早,太阳刚起来,走起来也凉爽。
“晨起的时候吃东西会恶心,出来和香姐姐走走,倒是好了许多。”梁荷颂淡笑道。
尉迟香言面色似有心事,略作迟疑才看着梁荷颂道出来意。“颂儿,你是不是因为我为盛妃求情,所以对我失望了?”
“香姐姐多心了……”
梁荷颂表情始终淡淡的。
失望倒是谈不上,防备却是有些了。
“颂儿,我没有骗你。我确实恨盛妃……”尉迟香言微微沉吟,眸子中有愤恨、有无奈,“可是,她终究是我亲姐姐,而且是我母亲欠了她母亲。我求情,也是替母还她个情罢了……”
“盛……才人,是你姐姐?”梁荷颂大吃一惊。
尉迟香言点头,娓娓道来。“盛将军三十多,我爹爹近六十。没错,其实盛将军本该姓尉迟,但是当年因为尉迟将军在夫人病终之时,来见了我娘而没有守她最后一口气,而后一月又接我娘进尉迟府成了续弦,让盛将军兄妹生恨,与爹爹断绝了关系……”
梁荷颂越听越惊讶。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南一北两个将军,犹如有血海深仇的两人,竟然会是亲生父子!说起来,盛将军也是神奇,竟然单靠自己本事能打拼出这么多势力。梁荷颂想着,觉得不太相信。盛将军背后,是不是还有谁帮他呢?
说起来,盛将军兄妹的经历,竟然与她和哥哥的经历有那么一点点相似。都是相依为命的兄妹啊,相比都吃了不少苦头……
“虽然盛将军是爹爹的亲长子,但他们的关系势同水火。尤其我进宫之后,越来越恶化。盛才人对我恨之入骨,百般折磨……”
尉迟香言说得极慢,字字都饱含着愤恨、纠结与无奈,转而拉着梁荷颂的双手。
“这个秘密连皇上都不一定清楚,颂儿你千万不要说出去。我也是怕你多心,以为我故意欺瞒骗你,才告诉你的。”
皇上肯定知道。梁荷颂心下笃定,但也未多说什么。她越发觉得,许多事、许多话,放在心里就行了。
“香姐姐言重了。姐姐心怀大度,若是换了我,未必能如此不计前嫌的替她求情。若不是她,姐姐便不会破相了,受了这么凄苦……”
尉迟香言摸了摸嘴角的疤痕,笑中带冷。
“我这个姐姐,总是做替死鬼的次数多。还……不一定是她呢……”
梁荷颂本想问问缘由,不过却忽然觉得乏累得很,头重脚轻的。两人就在一旁的小石头桌边儿歇息。
“颂儿,我怎么感觉你最近身子虚弱得太厉害了?就是怀孕,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啊。”
“是啊。我也觉得有些太过了,不过御医看了说没有别的病症,约莫是我怀孕,身子比常人更弱些吧。”
尉迟香言点点头,又笑道:“我感觉皇上对你是动真情的。人人都说我曾经圣宠一时,胜过盛……才人。但,其实只有我知道,那些恩宠都不是真的。皇上对我,一直都只有尊重而已。每次皇上来,就坐在那儿批阅折子,或者,并不与我多说话。那些“恩宠”,不是给我的,而是给我爹爹的。”
想起那只残留着堕胎药的空碗,梁荷颂笑笑没有说什么。哪怕他没有让她喝,但至少他动过那念头。
“瞧这冰灯笼,多实用。能想到你是冷是暖的男人,胜过送你十箱子金银珠宝的男人。颂儿,你要好好把握啊……”尉迟香言道。
梁荷颂瞧了瞧两旁的盛放这冰块儿的灯笼,心下有些说不清的纷乱。厉鸿澈,当真是个难以看透的男人啊!哪怕她曾经进过他身子,甚至而今腹中怀着他的孩子,她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仿佛对所有东西,都是浅尝则止,没有热爱的东西;说话做事,也是点到为止,剩下那一部分,只能由她自己去发现,去猜。
歇息了一阵儿,尉迟香言采了几朵花儿过来赏玩。有黄的、粉的、淡蓝的,妍丽得很。梁荷颂挑了朵蓝色的。
尉迟香言说起了前几日发生的一件怪事――姜成献本被关去了刑部大牢,应该被要腰斩的,却不想当晚就在牢中服毒、畏罪自杀了!妃嫔与侍卫副总管通-奸这本不是光彩的事,也就没有大肆宣扬。
“姜副总管人生得一条硬汉,我瞧着,他也不像是会自杀的人啊。但是刑部的人查了里里外外,竟也没有发现一点别人闯入的蛛丝马迹,真是奇怪了。”尉迟香言说着,想起前两次梁荷颂一语道破玄机,便问道。“颂儿,你说呢?”
“查不到蛛丝,便已经是最大的证据了。”梁荷颂只说了一半,极为委婉。试问,谁还能在刑部做到一丝痕迹不留?当然是刑部的人。
其实梁荷颂听到刑部二字,心下已经有了猜想。孙燕绥之父就是刑部尚书。
梁书蕙再厉害,也被关在四宝斋中,姜成献再有胆量,也只是个武夫。所以,在盛妃、梁书蕙、姜成献这几个人物之间,还有一个游走、串联的第四个关键人物!孙燕绥是孝珍太后的侄孙女,有太后特许,后宫中进出方便,对她梁荷颂也是不待见,有谋事动机也有谋事机会,除了她,不做他想。
只是,梁荷颂考虑到,这次事情牵扯已经很大,这个人又是下月就要与厉哲颜拜堂成亲、共度终身的女人。左思右想,梁荷颂决定还是暂时算了。左右后宫中敌人四处潜伏,也不在于多一个,今后格外小心她就是了。棒打鸳鸯、让红事成白事,她还是做不出来。
“咦,这花儿……”尉迟香言挑了那朵粉的,仔细嗅了嗅,皱眉,“这花儿怎么有股酸苦味……”
梁荷颂拿过来看。不光有酸苦味道,□□上还有药汤淋过的痕迹!这味道……她仿佛记得,就是那日在她床头的那落胎药的味道!
梁荷颂让尉迟香言去采花处看,果然,那一小片儿花丛土壤里有着更浓的药味!
尉迟香言不解。“颂儿,看你表情,这遗弃的药可是有什么问题?”
梁荷颂点漆般的眸子流转了流转,说没事,而后目光似无意地朝不远处的奴才处瞥了一眼。
若是那药汤是被倒在这里的,空碗又怎会出现在双菱轩她的床头?厉鸿澈在这儿倒掉了那药,竟还会让人把药碗放在她床头专程恐吓她?
皇上还不至于如此无聊吧。
所以,那药碗第一次被遗弃之处,不应该是她的床头,而是这里……
这边假山旁,站着一干被屏退的奴才。
听雨一双袖子下手指绞得关节发白,神色古怪而又紧张,暗暗盯着那边花丛边儿正在交谈的两位主子,情不自禁走进了几步。
听蝉低声提醒:“贵人让我们远些莫打扰。你还是收起不该有的心思,远些吧!”
听蝉个性活泼急躁,听雨则心思缜密,城府多些。
听雨脸色不太好,拿捏这声音只让听蝉听见:
“这句话是我对你说才是,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别忘了我们真正的主子是谁!曦贵人现在再得宠,也不可能是淑贵妃娘娘的对手。”
被道破心事,听蝉心慌地转了转眼珠。这些日子,她越发觉得在双菱轩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