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甫踏入别院大厅,就见宋清歌等人都在,显然对这个消息非常重视。
蓝子虚一见我,便道:“山西分舵传来消息,发现沈醉天踪迹,随行一人很可能就是老庄主。”
“沈醉天现在何处?”
“两天前已由临汾出发,即将进入太原。”
“那四个老怪还跟他在一起吗?”
“暂未发现逍遥四仙的身影,跟着他的是鬼谷盟的另外两个当家。”
我沉吟道:“我去太原救义父,沿途的兄弟们配合行事。”
宋清歌道:“庄主要亲自去太原?”
我作出大义凛然状。“事关义父生死,我绝不能坐视不理。”
他问道:“那份名单怎么办?朝廷方面盯得很紧,眼下是四月中旬,时间紧迫……”
四月中旬?我感觉脑紫里有一道闪电劈过。
我连忙打断他。“等一下!”
他们都是一愣,吃惊的看着我,室内静默。
我沉思半刻,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
我这时成竹在胸,对蓝子虚道:“你去告诉左旺纯,一个月后,我一定交出名单,请他稍安勿躁!”
说完,转头看着燕扶风:“燕大哥,你随我去太原!其余人按兵不动。”
宋清歌道:“沈醉天武功了得,庄主此行不可托大,不如由属下和三位坛主——”
“不!”我打断他,“有燕大哥就行了。你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奇道:“更重要的事?”
我点点头。
他待要再问,蓝子虚抢先问道:“请恕属下多嘴,庄主此去太原凶险难料,如何能保证一个月后交出名单?”
我微笑道:“届时我自有办法。燕大哥,你去打点一下,我们今晚就出发。”
燕扶风应声去了。
宋清歌道:“庄主,那件更重要的事……?”
其余三人也是一脸疑惑。
我看着他们,缓缓道:“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不过,如果我们能办好这件事,朝廷将永远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
宋清歌拧紧眉毛,待要追问。
我伸手阻止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道:“这半个月内,不论发生任何事,你们在座的四个人,绝对不可以离开济南半步。但是,倘若收到我的飞鸽传书,必须立刻按我的意思行事,如有违抗者,驱逐出庄!”
四人闻言面色丕变,互看一眼,半天没有说话。
我沉下脸,冷冷道:“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宋清歌率先回过神来,颔首道:“是!”
其余三人也齐声道:“属下明白!”
我沉默一下:“对了,有少辞的消息吗?”
几人神色一黯,蓝子虚摇了摇头。我叹气,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正是需要他的时候。
宋清歌忽然道:“庄主要去太原,楚天遥那边……”
“已安排妥当。”
他面色微变,欲言又止:“那么,庄主跟楚天遥……你们之间……?”
“我们没事!”
“可是……”
“疏狂,都准备好了!”燕扶风进门叫道,“随时可以出发。”
“好!”我点点头,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山庄的事就有劳各位了!”
四人齐声道:“庄主保重!”
当晚,我们由济南出发,经河北边界直奔太原,接连两日马不停蹄。进入太原城时,天色已晚,街上华灯盛放,别有一番风情。
明朝初期,朱元璋扩建太原城,为九边重镇之一,用来阻止彪悍的蒙古骑兵入侵。更曾派遣大将蓝玉率十五万大军深入北方,征讨北元,欲肃清沙漠。
我们刚进城,便遇到分舵的兄弟,据悉老林千易已安全回到分舵会堂。我大吃一惊,燕扶风也颇为惊骇,两人面面相觑一会,遂即打马直奔堂会。
临进门的一刹那,我忽然有些胆怯,很害怕面对林千易,甚至有些恶毒的希望他就此死掉——咳,谁叫他是容疏狂的养父加严师,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千万不能露出马脚,所谓言多必失,我须谨慎。
一身灰袍的中年男子,正在厅上闭目静坐,听到脚步声亦不曾抬头。
燕扶风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那句义父,我怎么也叫不出口,只得和燕扶风一起在旁边站在。
据林少辞所说,林千易是一个权利欲很强的人,可是他看起来不像,五十三岁的人,看上去只有四十来岁,身材消瘦,面容清癯白净,年轻时想必是个美男子。
隔了良久,他方才轻舒一口气,慢慢睁开双眼,看着我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是一双很犀利的眼睛,看得我心头一紧,满肚子的疑问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疏狂,听说你中毒了,没事吧?”他的声音很温和,给人的感觉却很疏离。
我连忙道:“没事了!”
燕扶风震惊的看着我,脱口道:“你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正要说话,林千易忽然咳嗽两声,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楚天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我一愣,不知道他的身体怎么样了?毒性有无发作?
“我是说那份名单。”
林千易加重声音,微微皱眉道:“另外,他近日调集各路高手前往济南,想干什么?”
嗯?我又是一愣。艳少调集高手去济南?难道他已经觉察到什么?这家伙,自己身体都不顾了,对别人的事倒挺上心。
林千易看着我,眉峰越来越紧。
我回过神来,忙道:“名单还没找到。”
他目光锐利的盯着我,冷冷道:“是没找到,还是找到又被人抢了回去?”
我大吃一惊。他失踪了两个月,音讯全无,但对于我的事好像了如指掌。真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不过,你再厉害,恐怕也不知道那份名单是老娘我伪造的吧。
我不敢大意,答道:“是找到了,又被他们抢了回去。”
他淡淡道:“那么,楚天遥没对你怎么样吧?”
此话一出,燕扶风忽然神色一变,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我感觉莫名有些发寒,正不知如何回答,他又问道:“楚天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嗯?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很复杂,有多面,时而温柔,时而冷酷,我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我从没见过他召见过属下,除了凤鸣飞舞,我就只见过一个云景,他几乎足不出户,却无所不知。
林千易看着我,脸色阴沉如冬日欲雪天。
我干咳一声,避重就轻道:“他很神秘,比江湖传说的还要可怕。”
他一双鹰凖锋利的眼睛盯着我,沉默一会,忽然道:“你明天立刻回济南去,尽快拿到名单。记住,名单到手后,暂时不用交给朝廷!”
我脱口道:“为什么?”
“照我说的去做。”他的语气蓦然冷硬起来,顿一顿,又补充道,“南京那个人羽翼未丰,不至于太明目张胆。江浙的损失,御驰山庄也赔得起。”
我点点头,不再多问,心底却是疑云暗涌。他失踪的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
他沉默片刻,道:“夜深了,你去休息吧。”
我只得应声告退。回房正欲推门,眼前蓦然闪过一个灰影,我迅疾伸手一探,却是一只灰鸽。从鸽腿上抽出纸条,打开一看,是楚艳少的来信,笔迹隽秀而见筋骨。
“一切照林千易所说行事,不可轻举妄动。”
我捏着纸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半天,也想不通他这两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有林千易,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但是,他既安然无恙,我首要是出关寻解药,岂能就此回济南?
一想到解药,我顿时心急如焚,抬脚踢掉棉被,起床收拾行李。
哼!容疏狂或许是个很听话的人,我方怡可不是。管你什么御驰山庄,还是鬼谷盟,老娘要出关找解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