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面的叫喊声,我正准备起床。
这时候,隔壁卧室传来了师父起床的声音。
还有师父的喊声:“等下,马上来!”
我也起身下床,迅速穿好衣服,来到了前院。
只见前院大铁门外站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
他皮肤黝黑,穿着朴素。
师父打开大铁门,问道:“什么事啊?”
络腮胡男子哆哆嗦嗦道:“我弟媳妇变成鬼了,昨晚回家了,我爸直接被吓晕死过去。”
弟媳妇?
我有些疑惑。
师父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和我徒弟下午会去你家一趟,你父亲没事吧?”
“人没事,就是实在被吓的不轻。”络腮胡男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你也看到她了?”师父继续问道。
“我没看到,但是我昨晚听到她笑声了,听着是真的渗人。”络腮胡男子满脸惊恐。
师父安慰了他几句,就将他送走了。
我回到堂屋,等师父回来。
很快,师父回来了。
师父开口道:“刚刚那人叫刘康,是王妍丈夫的亲哥哥。”
“王妍的丈夫叫什么?”我问道。
师父回答道:“王妍的丈夫我怎么知道叫什么?当时王妍喝农药死了,就是刘康来找我去给王妍超度的。”
说着,他面露得意道:“因为附近乡里都知道,风水先生,还得是我赵老三。”
我:“……”
师父吹着胡子:“怎么?看不起你师父我?”
我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师父你想多了。
在我心中,你是最厉害的风水师外加捉鬼师。”
师父嘿嘿笑道:“这还差不多,老子就喜欢你小子拍我马屁。”
我岔开话题:“王妍喝农药死了,为什么还冤魂不散,然后魂归家中吓唬自己的家人呢?
如果真是喝农药死在了田边,那昨天晚上我使用探灵后,应该能看到她的灵体踪迹。
可是追踪符我放下去后,没有丝毫的反应,这说明什么?”
师父叹了口气:“有些事其实我心里清楚,但我们毕竟不是警察。
这人世间这么大,有时候所谓的真相只是让你认为是真相罢了。”
我瞬间明白了师父的意思:“这么说,你早就知道王妍不是喝农药死的?”
师父微微摇头:“是被农药毒死的,但是不是她自己主动喝的我就不清楚了。
反正我在田边超度的时候就发现,根本没有任何的怨念。
按理说,自杀的人都会变成地缚灵,然后留在自杀的地方,直到自身赎罪结束,才能前往轮回转世。”
我嗯了一声:“没错,所以你早就知道王妍不是喝农药自杀的。
所以昨天晚上我说我看到了白衣女鬼,你才会那么焦急的要赶过去看看。
是不是一开始,你就料到肯定会出事?”
师父笑了:“这倒不至于,我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我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揭开真相?让王妍的魂魄得以安息?”
师父有些犹豫:“那也要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后再说,没准这个王妍本来就是个恶人呢。”
我努了努嘴,没再说话。
姐姐这时候出现在了堂屋的餐桌上。
她托着腮看着我,咯咯笑道:“弟,我觉得王妍应该不是恶人。”
我明白姐姐的意思,那就是昨天晚上送走李玥的时候,我初次遇到那个白衣女鬼。
当时那个白衣女鬼并没有主动攻击我,也没有做出任何吓唬我的举动。
不过目前这些都是我的猜测。
没准我看到的白衣女鬼根本就不是王妍的怨魂。
这一切的谜底,只有和师父一起去慢慢的揭晓。
……
……
中午吃完饭,我和师父一起午休了一会。
下午一点半,师父和我再次出发,前往小唐村。
这次师父没有带桃木剑,而是从抽屉里拿了好几张五雷符。
看到五雷符,我心里一颤。
这符箓可不是简单符箓,一张就能让一只厉鬼魂飞魄散。
我不理解,师父干嘛要带这么多的五雷符。
当然,我也没多问。
师父办事,那自然有他的想法。
姐姐依旧跟着我们,一路上,她都坐在师父的脖颈上,摸着师父的大光头,时不时的还发出桀桀桀的怪笑。
在我看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心性是越发的成熟。
可是我这个姐姐没任何变化就算了,还越来越奇怪。
除了行为举止,那就是言行上的了。
经常会莫名的发出怪笑,甚至有时候一个人蹲在墙角盯着墙壁能盯几个小时。
当然,我不是嫌弃我的姐姐,只是无法理解她怪异的举动罢了。
五岁那年,全家被杀。
当他们再次出现我面前,我自己也一度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我的家人?
为什么我的家人别人看不见?只有我能看见?
为什么我的家人说话别人听不见?只有我能听见?
还有多次我姐姐帮我动手的时候,别人都说是我动的手。
难道真的像师父说的那样,我所看到的家人并不存在。
只是我对家人极度的思念,然后我的精神发出了变化,才形成了他们?
对于师父的说法,我自然不相信。
但我心里明白,我的家人早就死了,他们的仇我还没有报。
现在能看到家人们,能跟我说说话就已经让我很满足了。
其实我有时候也很害怕,害怕某天突然失去了他们。
他们如果不在了,那我可能会真的非常痛苦,非常的绝望。
姐姐这时候扭头看向了我,嘿嘿笑道:“弟,你在想什么呢?”
看着姐姐咧嘴怪笑的脸,还有那两个滴溜溜转动的眸子,我心里忍不住怀疑。
眼前的姐姐真的不存在吗?真的像师父说的那样?是我的臆想吗?
可臆想出来的存在会有温度吗?会跟我一起分享食物,会跟我说话谈心吗?
想到这,我突然有些难过,眼睛也有些湿润,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姐姐身形一闪,跳到了我肩膀上,她伸手擦着我的眼泪,笑道:“怎么哭了啊?上次帮你擦眼泪,还是你九岁那年。
弟啊,你现在长高了,可是姐姐却什么都没有变,一切都停留在了十年前的那天晚上,那个我被杀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