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另一种人生

躺在病床上被绷带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李信忽然颤抖了起来，他的异常立刻惊动了守候在一旁的程煜和四眼。

“去喊医生！快！”程煜站起身走到李信的床前，他的眼睛还在紧闭着。

十几秒后，“噔噔噔…”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对着病房的方向而来，之前那个主刀医生从外面进来径直走到李信的床前，对于突然发生的这种情况，他也是满满的不解。

“快，小刘，小王，再推回急诊室。”

紧随他而来的两个护士听到主任的呼唤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快步的走了过来。

“刚才有没有发生什么？”主刀医生侯主任看着满脸焦急的程煜和四眼问到。

“没，突然就这样了。”

“好的，你们等会儿吧。”

说完侯主任大步迈出了病房，对着急诊室走去。

“心动过速，冲过二百了，血压在升高。”

“病人体温超过三十八度，还在上升中…”

躺在床上的李信，自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现在的他，正在经历另一场人生。

“小黄，过来过来，刚才我看见那个老太太给了你一个鸡腿，是不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乞丐眯着他那有些浑浊的三角眼，笑眯眯的对着同样是衣不遮体、浑身脏兮兮的黄奕说到，在他的身旁，还有另外两个面黄肌瘦的中年乞丐蹲在墙角，眼睛不断地在黄奕背过的双手上扫来扫去。

黄奕？李信满脸不可置信的用眼神下扫看了看自己破烂的灰布裤子，又疑惑的看了看对面这个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重酸臭味的乞丐，下意识的把背在身后的手攥紧了一些。

“快过来！说你呢！没听见啊？！发什么愣！是不是还想挨揍！”中年乞丐看着这个每天都能讨到不少美味的小乞丐尖声厉喝到，说着他从墙角边站了起来，撸了撸早已开花的袖口，朝着小乞丐走了过来。

李信看出这个中年乞丐打算对他动手，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一动也动不了，这个身体不但很虚弱，而且不受自己的控制。

就在中年乞丐对着他扑过来的时候，他终于能动了，转身，低头，手拿鸡腿的他把那个早已冰凉的鸡腿往怀里一掖，迈着因为身体孱弱而有些虚浮的脚步，拼命的向反方向跑去。

“赵六，你不会连个小孩也抓不住吧？”蹲在墙边的一个乞丐露出一嘴大黄牙用耻笑目光看着对小乞丐扑去的赵六说着。

“呸！这小狗崽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他，还敢跑！”赵六说着迈开大步，紧跑两步向前一扑，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李信扑倒在地。

“嘿嘿！跑？你往哪里跑？忘了谁把你从死人堆里揪出来了？！”赵六一边说着一边骑在李信的身上，用那脏兮兮布满裂缝的手一把抓住李信头上已经结成块的头发，死命的向地上磕着。

头昏脑胀的感觉伴随着疼痛侵入了李信的大脑，在他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说着什么，不过听不清，过了一会儿，由于失血过多，他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沉，然后一歪脑袋昏死了过去。

“行了！赵六！别打了，咱们还指着他去多要点饭呢！打死了往后可没人给咱们改善生活。”蹲在墙角边的另一个乞丐看着前方地上流出的那片殷红扎眼的鲜血说到。

听他这么一说，原本还有些余怒未消的赵六便停了手，一把拽住躺在地上的小乞丐将他翻了个身，然后伸手将小乞丐手中紧攥的鸡腿夺了过来。

“嘿，这鸡腿可不小啊！”赵六一边用手搓下鸡腿上的灰尘一边笑呵呵的向墙边走去。

“来，老规矩，我来分。”之前耻笑赵六的那个乞丐斜瞥了一眼赵六。

“给…”有些肉疼的赵六看着张三那嚣张的模样就有些不爽，无奈，他们兄弟俩呢，自己干不过他们，想到这里也就把手伸了过去，不过眼神依然恋恋不舍的盯在那个泛着黄油花的鸡腿上，忍不住的咽了口唾沫。

“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张三冷哼一声接过鸡腿，然后把鸡腿放在墙角边的一个还算干净破碗里。

接着他把自己的脏手在满是补丁的衣服上蹭了蹭，伸手拿起鸡腿开始撕了起来。

不大会儿的功夫，整个鸡腿上的肉便被撕成一缕一缕，刚好够一碗，这时张三拿起剩下的鸡骨头在嘴里嗦了嗦，将上面的软骨先啃下，然后又将鸡腿骨里的骨髓“呲溜”吸了个干净。

他有些不舍的看了看这块骨头，伸手放进了自己的怀里，脸上还带着一丝愉悦和享受的表情，仿佛刚才吃到是人间最美味的东西。

“来，这些给你，这是小四的，这是我的。”张三笑呵呵的将碗里的鸡腿分成了三份，两大一小，两份大的是他们两兄弟的，小的自然是留给赵六。

“妈了个巴子，狗日的张三，早晚饿死你。”赵六看着自己那份只有七八缕的鸡肉条，心里暗骂了一句，不过脸上表现的倒也轻松，笑呵呵的伸手接过，然后细细的咀嚼起来。

张四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鸡肉条，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李信，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手帕，小心翼翼的将鸡肉条包了起来。

“老四，干啥呢，咋不吃？”张三一看自己的兄弟把鸡肉条放了起来，有些疑惑的问到，嘴里因为在嚼着肉，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这会儿不饿，饿了再吃。”张四咧开嘴笑了笑，将包好的鸡肉条贴身放好，轻轻拍了拍，然后再次回到自己刚刚的位置坐下，目光不住的在李信化身的小乞丐身上扫来扫去。

这孩子，真是太可怜了，想到这里，张四又想起了自己死在饥荒里的孩子和老婆，眼里泛起了泪花。

又过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张四看了看身旁已经缩成一团睡下的赵六和张三，起身对着李信走了过去，将他抱回了墙角边。

看着满脸血茄小乞丐，张四摸了摸他的脉搏，还好，没大事，这赵六也真是的，每次都下这么重的手，自己想拦他每次都被三哥阻止，唉～

张四叹了口气，将怀里早已捂的温热的鸡肉拿了出来，放在自己的破碗里捻碎，然后兑了些水，要给小乞丐喂下。

这时赵六忽然醒了过来，从一旁猛的把张四手里的破碗夺下，张开大嘴把那碗掺水的碎肉末尽数倒进了自己的嘴里。

“赵六！你！”

“我什么我，饿了，谢谢了，四哥。”说完赵六打了个哈欠，再次躺倒睡下，其实先前他一直没睡着，眯缝着眼就等着这出呢。

张四有些气愤的瞪了他一眼，摸了摸小乞丐的脑袋，给他喂了些水。

月亮悄悄的爬上了树梢，入秋的风，已经微凉。

“我是黄奕，我不是李信，我是黄奕，我是李信，我不是黄奕，我不是小乞丐，我是小乞丐，我是黄奕…”昏死的小乞丐脑中正在进行着一场拉锯战，两个灵魂正在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渐渐的，他们两个也分不清了自己是谁。

“嘶…”小乞丐口中传出来的因为疼痛所致、倒吸冷气的声音把昏昏欲睡的张四给惊醒了。

“小奕，头还疼吗？”

“疼，我饿…”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小乞丐如是答到。

“唉，忍忍吧，这大晚上的，上哪儿讨饭去，来，喝口水。”张四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倒了一碗水给他喂下。

“我是谁？”小乞丐喝完水疑惑的看了看张四问到。

“呃？你是小奕，黄奕啊，怎么？被摔坏脑袋了？你认不认我？”张四惊愕的看着小乞丐，这孩子不会是因为刚才的事被磕的失忆了吧…

“不…”黄奕摇了摇头，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又看了看张四。

“唉，孩子，先睡吧，明天再说。”张四拍了拍黄奕的脑袋，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