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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李信从黑暗中醒来,摸黑伸手一拉床头的灯绳,电灯泡闪了两下,接着散发出柔和的白光,照亮这间小屋。
“呼~”李信翻身起床,走到王长河的床前看了看,把盖在王长河胸前的薄毯子向上面轻轻一拉,他低头向门外走去。
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不在午夜,而在黎明,正如人生一样,当你走在最黑暗的那一段的时候,熬过去,便是迎来光明。
成功的路上并不拥挤,因为大多数人都死在黎明之前。
山中的黎明,一片灰蒙蒙的,入眼处,尽是烟雾萦绕,这是地气。
李信迈步穿过后院的小门,略微活动一下筋骨,沿着盘旋的山道开始慢跑起来。
这山道乃是围绕大龙山修建而成,山道尽头在山顶,这大龙山的山顶早已被削平,被紫阳观的先辈改造成一个石阶平铺,四周雕栏的演武场。
李信一口气从观里跑到山顶,在演武场的中央放缓脚步,沿着场地的四周慢走几圈,现在这种强度的晨跑,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多的作用。
“看来,是时候背点东西了。”李信站在演武场的边缘自言自语道,向着东方的天际眺望,在大地的尽头,一道白幕,渐渐露出。
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李信的注意力被立在演武场入口旁的一块大石板吸引住了,听说这些青石板是当时修演武场时剩下的,不如就拿这石板来练练体魄。
想到这里,他走过去双手把那石板端起掂量掂量,“好家伙,一百五十斤还是有的,就用你啦!”
李信嘴角一挑,双手搬起石板向后一抡,轻轻放在自己的背上,身子前倾用腰眼撑着石板,双手收到屁股根托着石板的底部开始慢慢的在这演武场上跑起来,模样显得有些滑稽。
一轮红日缓缓从那东方的天际边露出脸来,李信已经跑了半个小时,身上开始见汗。
观里的其他人陆续来到演武场,看到李信背着大石板慢跑,心下都竖起大拇指,要想人前显贵,还需人后受累,修为增长的快可不是坐在那儿坐出来的。
负重跑步,练习拳术,一圈下来李信已是浑身湿透,调息完毕跟观里的师兄师侄打了个照面,此时太阳已经从那正东方悄悄升起。
沿着山道回观里洗漱一番,李信回到房内把自己需要带的东西又检查一遍,发现没什么遗漏,这才放心的跑去饭堂吃饭。
“小师叔,来这边儿。”程煜此时坐在饭堂的一侧对着门口走进来的李信招手。
李信一看是程煜,笑着走了过去。
“哟,我们程大少爷今儿也来饭堂吃饭啦,不嫌弃饭堂的饭菜没味啦?”李信说完还故意对着负责烧火做饭的三观主秦明打个招呼,“师叔早上好啊。”
“早上好。”秦明黑着脸看向程煜,看的程煜心里一个劲的发毛。
“嘿嘿,三爷爷,我可没说过你做的饭没味~真的~我小师叔故意挑拨咱爷俩的关系呢。”程煜连忙解释道,同时狠狠地瞪一眼李信。
“哼。”阴着脸的秦明冷哼一声,没有搭理程煜。
“给,路线图,你脚咋样了?”李信坏笑着走到程煜身边,顺手递给他一张路线图。
“脚还行,走路的时候脚心还有点难受,没大事,过两天就好了,都谁去啊?”程煜回应一句,心里对去昆仑山的事有些迫不及待。
“一共七个,咱俩,杨义师兄,燕奇师兄,严子章,潘岳,傅明杰,这回去也不会那么轻松的,你可得长点心。”李信有些严肃的说。
“嗯,我知道,都是咱们自己的人,我不会瞎跑的,先吃饭吧。”程煜端起一碗稀粥,一边吹着碗里冒着的热气一边说道。
其他人也开始从外面进来吃饭。
吃完早饭,程元把将要出发的七个人叫到一块。
“废话我也不多说了,这次去,都给我小心点,我可不希望少个一个俩的,还有,二十天之内必须回来,否则就是采到药也是没用,听见没?”程元站在院子边的台阶上对着台阶下的七个人训话。
“听见了。”李信七人齐齐回应。
“那就赶紧收拾收拾滚蛋,早去早回。”程元说完转身走了,李信几人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山门前集合,回去把各自的东西带好。”杨义见程元走远沉声说道。
“嗯。”李信程煜他们点点头转身各自离开。
十分钟后,一行人集合在紫阳观的山门前,怀揣着沉重的心情,七个人对着紫阳观的山门深深一拜。
此去四千里,不知几人回。
“走啦走啦,早走早回来。”程煜打着哈哈对心情沉重的几人说。
“走,咱们也去看看那冰山雪岭,昆仑祖地,说不定还能逮几个上古遗种回来呢。”燕奇也在一旁笑道,他的性格和程煜多少有些相似。
稍稍缓解一下气氛,七个背着登山包的道士下山了。
刚一走到山脚下的公路上,就有一辆乡村公交车卷起一阵烟尘从远方晃晃悠悠的驶来。
看着那辆车摇晃的样子,李信忍不住有些想大笑,脑海中不自主的浮现出一个醉汉的模样,对,这车就跟喝多似的,有些摇摆。
“大龙山镇到道源,这司机是不是喝多了啊~这么晃,这玩意儿人上去安全吗?”程煜看着车上贴的牌子念叨着,觉得这趟车好像不太对劲。
“怕个锤子,那一段路不太好吧,我记得那边好像有不少大坑。”燕奇从一旁接过话来,同时站在路边对着公交车招了招手。
“哧~”乡村公交车缓缓停下打开车门。
李信几人依次上车,现在这个时候,去县里的人并不多,车上只有五个人,一个带着孩子的老太太,两个穿老式中山装的中年人,他们坐在最后一排,另外还有一个女售票员。
“咦,你们这车装空调了啊,这么凉快。”程煜一上车就感受到一股凉意袭来,刚一坐下他就对正在收钱的售票员说。
“呵呵,没有啊,可能是你们在外面晒时间长了吧。”女售票员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笑着说道。
李信看着这车里的人,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具体哪里不自在,他也说不上来。
车子发动以后,继续摇摇晃晃的上路。
师兄弟七人仰躺在座椅上眯缝着眼休息。
“啪。”一滴冰凉的水珠从车顶上落下,滴在李信的额头上,刺骨的阴寒让眯缝着眼昏昏欲睡的他浑身一震。
李信抬起头看向车顶,一滴滴水珠正在车顶上凝聚,将要落下。
“大晴天的真是怪事…”李信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被车里的人听到。
那司机轻轻一撇头,回望李信一眼又极速的将目光收回再次放到车前方。
李信向后面挪了一个座位,躲开那不停落下的水珠。
车子很快开出了大龙山镇,上了县道,路上又捎带三个人。
“嘿,小师叔,给你个好玩的~”坐在前面的程煜转头扔给李信一个东西。
正在走神的李信没有注意程煜突然扔过来的东西,“啪嗒”一块石头子落地的声音从他脚下传来。
李信弯下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一个绿色的小石头子。
就在李信刚要抬起头的一瞬间,透过座椅底下,他发现自己身后那最后一排坐着的四个人…没有腿…一滴滴水珠正顺着座椅向下流淌。
李信的心跳瞬间就加速了,他闭上眼睛,调动灵气运于双目,开启自己的天眼,然后睁开眼睛向司机和售票员望去。
打开天眼以后的李信,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这是一趟鬼车。
司机的脑袋像个烂窝瓜似的挂在脖子上低垂着,车子一晃,那挂着的头也跟着晃。
女售票员的脸上爬满蛆虫,不停地在她的皮肤里钻来钻去,偶尔还会挤掉下几个,眼眶中已经被一团乳白色的小蛆虫拱起蠕动着。
看的李信心里直发毛,这玩意儿太恶心了。
李信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头向着自己身后的老太太和那两个中年人看去…
那个老太太咧着嘴对李信笑了笑轻声说,“小孩,你们上错车了,赶紧下去吧。”
老太太满是褶皱的皮肤上有着一个个黑色的小窟窿,不停的有白色的蛆虫从那密密麻麻的小窟窿里出来进去,同时一滴滴粘液从那些小窟窿中流出来,恶心至极。
就在老太太开口的时候,李信看到她的眼珠子从眼眶里坠了出来,老太太忙用手把眼球按了回去。
李信转脸又看向后来上车的三个人,俱是满头的黑气缭绕,已经没有活人的气息。
李信咽了口唾沫,把捡起的石头子扔给程煜。
“司机,我要下车了。”李信从座位上站起来,抓着扶手对司机说道。
程煜几个人听完就是一愣,程煜有些狐疑的看向已经走到车门前李信,“在这儿下什么车,咱们还没到呢。”
“我有东西忘记拿了,我给观里打个电话让杨丰给送来,咱们在这儿等会儿吧,反正等会儿还有车。”李信撒了个谎解释着。
一听是这样,程煜不再说什么,拿起自己的背包从座位上起身,杨义他们一听微皱一下眉头,没说什么也起身要下车。
那司机恶狠狠的向后瞪了一眼老太太,打开车门。
李信七个人下了车,站在路旁目送这辆车远去。
“等一会儿吧,咱们拦个车走。”李信笑着对程煜他们说。
“你不是要等杨丰吗?”杨义有些疑惑的看向李信。
“师兄,咱们上错车了,那车里边没活人,刚才你们没开天眼不知道。”李信眯着眼睛对众人解释道。
“我说怎么感觉有点不舒服呢。”杨义笑着说,一脸释然的表情。
其他几人也是点点头,他们感觉这车也不太正常,只是都没想那么多。
“小师叔,你的天眼是不停的开的吗?”燕奇身后的严子章好奇的看着李信开口问到。
“呃,不能的,就是比你们的方便点,一般感觉不对我就开天眼看看,天眼也挺耗灵气的。”李信看着胖乎乎显得有些呆的严子章说。
“嘿嘿,那好吧,我还以为小师叔可以一直开天眼呢。”严子章憨笑着挠挠头。
“永城的车来了。”杨义冲着一辆向他们这边驶来的客车招了招手。
“哧~”车子缓缓停下,李信他们依次上车坐下。
这辆车倒是很正常,车上坐着十几个人,大包小包的,一看就是跑远路的。
“嘿,听说了吗,昨天大龙山水库捞上来一辆客车,一车六个人全死了。”一个坐在李信前排的老头对他身边的同伴说。
“啊?昨天发生的事吗?”坐在那老头旁边的中年男子惊讶的问道。
“听说好像不是,我儿子在大龙山派出所上班,他晚上回来说的,好像死了四五天了,尸体都生蛆了,原因也没调查出来,好像是撞邪,水库那儿经常闹鬼。”那老头神秘兮兮的说。
“唉,真是可怜那几个人了。”中年男子叹了口气说。
“可不是么,听说还有个四五岁的小孩。”那老头继续说道。
“老爷子,别说了,咱们车上可不兴说这些不吉利的事。”一旁的女售票员显得有些生气的不让老头继续说下去。
“对对对,别说了老爷子,咱们赶路呢,不说这些晦气话。”
“是啊是啊,别说了,大兄弟。”
车上的其他乘客也说了起来,老头看那么多人都不让他说,心里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说这些犯忌讳的话,便不再言语。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信听这老头这么一说才算明白过来。
鬼车,自然是接鬼魂,至于自己几人能碰上,或许是跟紫阳观在大龙山附近布下的北斗七星护山大阵有关。
稍稍定一定神,李信用胳膊肘捅了捅坐在自己旁边的程煜。
“干啥啊?”程煜把看着窗外的目光收回有些疑惑的看向李信。
“不干啥,等会儿到县里记得叫我起来。”李信说着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你说了一句废话,我坐里面不叫醒你我怎么出去。”程煜没好气的对李信嘟囔一句,继续看向窗外。
听到程煜这么说的李信哑然失笑,不过没再说什么,继续闭目养神。